师兄是个大奸臣

32 祸起萧墙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未央赶忙睁开眼,却是一个小医官端着一个木托盘探进身来。小医官看见未央,微有些吃惊,笑道:“原来是林统领!”
    未央点头,见他从托盘上端下一碗药汤,放在桌案上,不由奇道:“这是谁的药?”
    小医官恭恭敬敬道:“回林统领的话,这药是桑太医的!”
    未央更加吃惊,忙追问道:“可是桑太医身子欠安?”
    小医官道:“正是,已经好些日子了,桑太医一直在吃这个药,也不知得了什么病,这么久都不见好,害我们替他担了不少心!”
    未央看一眼那黑漆漆的药汤,微蹙起眉,好个桑墨阳,生了病也不告诉她一声,真不拿她当朋友!看她待会儿怎么向他兴师问罪!
    小医官收起托盘,迟疑片刻,叹道:“桑太医已经连着值了好几天的夜,林统领既是桑太医的朋友,就请您劝劝他,别再这么操劳,不如休息几日,好好养养身子要紧!”
    未央点头,转而轻笑道:“这个桑墨阳,整日里冷冰冰地摆着张臭脸,你们怎么不怕他,反而如此替他着想?”
    小医官认真道:“桑太医虽看上去不苟言笑,却实在是个面冷心热的!上个月家母得了重病,不知怎地被桑太医知道了,他什么也没说,竟亲自屈尊到寒舍为家母诊治,两贴药便治好了家母的病!”
    未央一听,不由在心里偷笑,果然是桑墨阳的风格!
    小医官退出门去,屋子里便又只剩下未央一人。
    巴巴地等了快一个时辰,桑墨阳才忙完进来,一看未央身旁的药汤,目光一滞,又见未央张口欲言,便一抬手,沉声道:“不用担心,只是些寻常进补的药物,小医官们不懂,还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
    未央一愣,糊涂起来,怎么一会儿病,一会儿又说没病?看看桑墨阳的脸色,比药王谷时红润不少,不像是有病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小医官误会了?亦或是…得了什么不好意思出口的隐疾?什么隐疾不好意思出口?未央愣了片刻,突然‘扑哧’笑出声来。
    桑墨阳从炉火上拎起水壶,正要往碗里沏茶,听到笑声,侧眸看着未央,蹙眉道:“做什么这么好笑?”
    未央脸上一红,忙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
    桑墨阳见她鬼鬼祟祟,只做视而不见,问道:“托人送到府上的丹药可有按时服用?”
    “吃着呢!”未央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真是要命,这一提到丹药,她的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也不知什么劳什子药,难吃的要死,桑墨阳还偏逼着她吃。
    都几个月了,她的病早就没事儿了,再这样吃下去,恐怕好好的都要吃出病来!她跟桑墨阳说了几次停药的事儿,桑墨阳只是不允,说急了,他还生气,未央无奈,只得继续乖乖地吃下去。
    桑墨阳点点头,未央看着他从一排小巧的瓷瓶中一勺勺往茶碗里舀东西,然后用开水一冲,那些花儿啊草儿啊立刻舒展开来。未央端起来一闻,果然清香扑鼻,吹开浮沫小心地呷了一口,温润入口,整个肠胃便熨贴起来,不愧是桑墨阳调制的花茶,简直就是茶中极品。
    未央口中啧啧称赞,笑道:“这茶给我包上一些,我带回府给师兄尝尝!”
    桑墨阳斜觑她一眼,哼道:“我这茶从不与人,你那师兄要喝,就让他亲自到太医院来!”
    “恁小气!”未央不屑地咧咧嘴,轻嗔一句,想起岑文甫,这才想起此行的来意,忙收起顽笑,敛容问道:“这几日,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桑墨阳在对面坐下,自顾自整理衣袖,说道:“能有什么动静?”
    未央蹙眉,凑近一些小声道:“可有刺客行刺?”
    “没有!”桑墨阳抬眸,审视地看了一眼未央,显然觉得她的问题问得有些奇怪。
    未央被桑墨阳看得一脸尴尬,忙解释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桑墨阳冷笑,“你那个禁卫军副统领不过是个虚职,只是李睿念着你救命的恩情,赐予你一个在宫中行走的权利而已。你看这禁卫军的事务,可曾有一件劳烦过你?既如此,你何不落个清闲自在,操心什么宫里边儿的事儿!”
    未央被桑墨阳一顿说,也不生气,只嘿嘿陪着笑。她哪里关心宫里边儿的事,不过是关心岑文甫而已。桑墨阳也未必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找些话堵住她的嘴。
    也是,桑墨阳向来对是非漠不关心,除了医病,从不过问宫里边儿的事儿,想来在他这边也打听不到什么,便将那碗茶咕嘟嘟一口饮下,然后抬袖一抹嘴角,起身告辞。未央顿了顿,见桑墨阳也没相送的意思,便自顾自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闯进来一个紫衣少女,差点儿没撞上。
    那紫衣少女见是未央,不由白她一眼,冷哼一声,便往房内走去。未央促狭地回头一瞧,果然见那紫衣少女换了一副笑颜,叽叽喳喳地纠缠在桑墨阳的身旁,一口一个‘桑先生’,眸中的爱意如火,挡都挡不住。
    桑墨阳左躲右闪,只是摆不脱,未央看着他拘束尴尬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便荡起一丝笑意,这个桑墨阳终于遇到了个克星!
    克星乃是九皇子妃容华的妹妹——容珠,因着前一段桑墨阳给九皇子疗毒,常常进出九皇子府中,故而与她相识。这姑娘不知为何,竟对桑墨阳一见钟情,于是便一通穷追猛打,扰得桑墨阳不胜其扰。
    未央浅笑摇头,桑墨阳是该娶个妻子管管他了!
    未央从太医院出来,见天色已晚,忙匆匆往宫外赶。正走着,忽见前方一队人马迎面而来。马上之人皆身披软甲,手持兵器,行色匆匆。
    马队到了跟前,认出未央,忙齐齐勒住马。马上一人朝未央拱手做礼,说道:“原来是林姑娘!”
    未央见是禁卫军魏统领,不由心中生疑,这些人入夜在宫中戎装行走,必是有事。于是问道:“将军这是要往哪里去?”
    魏统领面有迟疑,虽说未央是禁军副将,可是皇帝却有言与他,只是让未央挂个闲职便可,所以禁卫军的事,除了巡逻值更,并不曾多告知与她。可名义上未央毕竟是禁军副将,也不好拂她的面子,于是只得用一句“奉旨办差”搪塞过去。
    未央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也就不再多问,寒暄几句,便告辞出了宫门。
    心中有事,一夜无眠。恰好第二天是她当值,于是一大早,未央便进了宫。远远看见万寿殿大门紧闭,皇帝的贴身太监文兴文公公并着一群宫女太监躬身候在殿外,便知皇帝还未起床。
    未央带着侍卫们在皇城里巡视了一圈,又回到万寿殿外,只见殿门大开,门里门外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
    未央心里一惊,心知定是出了事儿,忙在一边儿跪了,侧眸小声向旁边的小太监打听。
    小太监一开始还不肯说,禁不住未央一阵软磨硬泡,便左右看了看,方小声道:“不得了了,昨天晚上魏统领奉旨去搜查东宫,本意是去搜查太子毒害九皇子的证据,不料却搜出了许多兵器。皇上龙颜大怒,正扣押了太子,着刑部调查呢!”
    未央大惊,不由抬眸看了看殿门,隐隐听到里面似乎有哭泣哀求声,忙道:“谁在里面呢?”
    小太监双眸一瞪,压低声音道:“是皇后,方才匆匆赶来,替太子求情。哭了好大一会儿了!”
    未央悄悄叹气,所谓舔犊情深,想来帝王之家,亦是如此,只可惜这帝王的家事,却往往比那寻常人家更多出几许无奈。
    刑部的审查一连持续了三天三夜,太子的亲信被诛杀过半,就连平日与太子亲厚的朝臣也多有受到牵连者,或被罢官,或被流放,一时间朝堂之上,哀鸿遍野,人人自危。
    公孙皇后眼瞅着太子谋逆之罪已成,便日日到殿前哭诉求情。李睿念着骨肉亲情,又见公孙皇后哭的可怜,便下旨饶了太子一命,贬做庶民,流放到南蛮之地去了。
    太子被流放那日,恰是未央当值,奉命跟着皇后一起去为废太子送行。一行人跟着车队走了一程又一程,废太子几次相辞,公孙皇后只是不肯放他离去,就这样一直送出几十里地。眼看着日薄西山,皇后才恋恋不舍地下令回城。
    未央远远看着公孙皇后与废太子在十里长亭相拥而泣,心头也酸酸的难受,虽然她一直不喜欢太子,可眼见着昔日王孙公子,一朝变为庶民,满目繁华一夜间倾覆,不由为这命运般的际遇悲戚不已。
    这个时候,皇后与废太子都不曾想到,这十日长亭一别,竟是两人此生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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