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个大奸臣

50 皇后薨逝


皇后薨逝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未央正由红姑陪着,在园子里散步。
    未央吩咐王福拿银子给来送信的宫人,王福便领着那小太监去了。
    未央的身子颤了颤,她一把扶住身旁的大树,只觉得天空仿佛一下子暗了下来。
    “本宫就是要你这一句话,今后就算死,我也能瞑目了!”
    公孙皇后的话突兀地回响在耳畔,想不到竟一语成谶,未央心里难过,也许皇后早就预感到了什么,只是不愿让公孙无极担忧,所以一个人悄悄将这份不安藏在了心底。
    红姑担忧地凑过来,悄声问道:“我听说皇后娘娘尚不过四十,怎地就突然薨了?真是可怜的紧!”
    未央心事重重,拉起红姑的手,道:“你随我一起去趟王府!”
    红姑点头。
    马车到达的时候,整个王府已经挂上了白绢,下人们也都全身缟素,换上了孝衣。
    管家将未央迎进府中,边抬袖抹着眼泪,边道:“林将军快去劝劝我们家王爷吧!”
    未央心口一沉,“王爷怎么了?”
    管家道:“王爷从早上开始,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已经一天了!”
    未央眉心蹙起,脚步不停地赶到公孙无极的书房。
    抬手叩了叩门,屋内没有回应。未央心中担忧,便一把将门推开,提足迈进了房内。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窗,故而很暗,待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未央转过屏风,不由一愣。
    只见公孙无极全身重孝,颓然沉在楠木躺椅中。他一脸倦意,脸色十分不好看,胡子乱糟糟的一片,连着两侧腮帮上都长着细细的胡渣。
    他见未央走进来,只将目光转了转,没有说话。
    未央心口一紧,俯身蹲在他的旁边,默默捧起他的手,仰脸看他。
    公孙无极垂眸与她静静对视,极不自然地咧开嘴笑了笑,沉声说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嘶哑,未央听了,只觉心底涌起一阵阵难过。
    “娘娘他,绝对不希望你如此!”说着,未央紧了紧双手,柔声道:“跟我一起进宫吧,娘娘的后事还需要你料理!”
    公孙无极目光愣愣地转了转,“是啊!”说着,便挣扎着起身,还未站稳脚,却眼前一黑,又跌落在了椅子里。未央本来握着他的手,此时被他一带,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未央一慌,忙要起身,却被公孙无极一把抱住,紧紧搂在了怀里。未央脸色一变,抬眸正欲开口,却见公孙无极将食指放在嘴角,示意她不要说话。
    “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这声音近乎哀求,未央见公孙无极目光潸然,心口一紧,便干脆任由他抱着。
    公孙无极将脑袋埋在未央胸前,讷讷说道:“他们说娘娘是病死的——”
    “可是本王不信!”公孙无极咬牙,眼中兀自掠过一丝狠厉,“前几日本王还见过娘娘,她的身子好端端的,哪里有什么病!”
    “……”未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止公孙无极有这样的疑问,包括她,包括满朝文武,恐怕没有人不怀疑。
    可是皇上既然已经给了病死的定论,众人便不好再说,只怕是公孙无极,也无能为力。
    “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娘娘还留下了五皇子,您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自己乱了阵脚,而让亲者痛,仇者快!”没有人能给公孙无极答案,这个答案只有靠他自己去寻找,可在那之前,他一定要保住自己。
    毕竟,少了皇后娘娘这棵大树的庇佑,他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听了未央旁敲侧击的提醒,公孙无极的目光一转,整个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一日,厚厚的乌云从早上开始,便一直笼罩着长安城。百姓们皆披麻戴孝,守在大道两旁,自发为这个秉性温和,谦恭知礼的皇后送行。
    送葬的队伍一早便出了东直门,白幡烈烈飘动,哀乐震天。一群皇子们扶着灵柩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再往后是一众妃嫔,还有一波宫人太监并着朝廷文武大臣,走在最后的是数千禁卫军。
    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地。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些人都哭得涕泣横流,哭声甚至盖过了哀乐。
    正午时分,队伍抵达皇陵。皇帝亲自扶棺下葬,又泣不成声地念了祭文,未央听那祭文声情并茂,感人肺腑,却不由冷笑:人死的不明不白,他却只在这里哭上两声,真的就可以心安了吗?
    未央是冤枉了李睿,这公孙皇后与她少年为夫妻,如今中道崩殂,李睿就算铁石心肠,也不能不为之悲痛难抑。更何况过去二十多年里,两人也可以称得上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就算最近两人之间确实闹了些不愉快,可却还不足以抹杀过去这些年的风雨携程。
    公孙无极愤恨的目光在李睿和绿萝身上辗转不休,未央瞧见,悄悄拉一拉他的衣袖,对他轻轻摇头。
    这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这样只会授人以柄。
    公孙无极明白未央的苦心,便咬牙忍住心底的愤恨,低头垂下了眸子。
    这一番互动赶巧儿被另外一人看在眼中,那个人的双眸便悄然暗了暗。
    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未央侧过头,在人群中瞥见岑文甫,不由勾唇冷笑。她一猜便知这祭文是出自他这个文渊阁大学士之手,可惜文章虽写的感人,却只怕,都不过是在逢场做戏而已。
    翌日,岑文甫拜访了未央的将军府,这还是未央乔迁之后,他第一次登门。
    平日里朝堂上虽有见面,可是每回只要一下朝,未央便匆匆离去,他连个与她说话的机会都寻不着。这两日因着皇后娘娘的葬礼,心中有所触动,便忍不住前来见一见她。
    管家送来岑文甫的拜帖,未央见他竟然以同僚之礼求见,她便不好不见,于是着管家带了他进来。
    阿贵一起来的,一进府,便缠着红姑带着他去逛园子。厅中只剩下未央与岑文甫,两人对面而坐,默不作声地僵持良久。
    未央抬眸看一眼岑文甫,到底先开了口,“未央还有要事在身,大人若是没什么话说,就请回去吧!”
    岑文甫修长的睫毛动了动,凝眸轻笑,道:“倒是颇有几分为官的架子,当年师父见你喜欢舞刀弄枪,说你胸中的豪气犹胜男儿,便将兵法谋略悉数传授给你,戏称要你做个女将军。我那时颇有些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倒是他有识人之明!”
    未央见岑文甫提及少年时的事,心底悄然柔软了几分,转念想起庾信,眸子又暗了暗,冷冷道:“师父若是知道他将来会死在自己弟子手里,当年定然不会收我们为徒!”
    岑文甫敛眉,笑容僵在眼角,淡淡道:“有些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个样子!”
    “不是那个样子?”未央轻哼,往前凑了凑身子,缓声道:“那你告诉我,是哪个样子?”
    岑文甫垂眸,“到了适当的时机,你自然便会知道!”
    早料到他会如此回应,只是可笑,这句话他说了许多年,她曾经也信了许多年,只是如今再听到,却跟听到了一个低劣的笑话一般。
    未央抽回身子,“岑大人,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可是她,再不是那个任人哄骗的林未央!
    “阿央——”岑文甫迟疑,眼中流动着高深莫测的光芒,“皇后娘娘的事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千万不要把自己卷进去!”
    未央目光一滞,看来公孙皇后的死,果然有问题。可是未央不打算细问,因为她知道,以岑文甫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跟她透露一丝一毫的。
    “岑大人说的这些话,未央就当没有听过,你走吧!”
    岑文甫没有动,只是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再过两日,便是你二十岁的生辰了吧!”
    未央一愣,连她自己都忘记了的事情,他却放在了心上。眼中兀自闪过一丝慌乱,未央垂下眼眸,修长的睫毛遮去了眼中的情绪。
    岑文甫见她没吭声,便从袖中摸出一个锦盒,推到她的面前,说道:“师兄知道你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可我还是买了!”
    二十岁,不小了,总该有些正常的姑娘家该有的爱好。
    未央摇头冷笑,“你拿回去吧,我不会要的!”
    岑文甫轻声道:“打开看看吧!”
    未央抬眸看他,冷笑一声,拿起来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朵翠绿的雪莲,或者说是一支雕成雪莲形状的绿玉簪子。
    那簪头玲珑剔透,透着晶莹的绿光,小巧精致,宛若天物一般。只要是女人看了,恐怕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
    未央盯着这枚玉簪,悄然勾起了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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