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

第62章


但想有了总比没有好,勉强说道:“那也可以,还是请他们做一下路标吧。我能走多远算多远。”
  齐奇帕听他语意沉重,虽然有心探问,但也知道在目前这种状况底下,索的陀耶绝对没有工夫回答自己。用妖精传呼请那几名住在紫木森林的地妖精点起了火把之后,便自索朗陀耶展开的水镜中消失了。
  凭仗着这三点火花,索朗陀耶徘徊盘旋,足足花了两个钟头,又走了七八十公里的路途。却是堪堪越过深水,往青禾镇的直线距离还有两百多公里,便已经难以为继。惟一的办法,只有降下地去,以地魔法锁定青禾镇的方向,再以星光作指标,再度驾着风毯起飞。可是第一,森林上端没有法子停降风毯,必须先绕出森林的范围;第二,这个晚上云层浓厚,看不到半点星光,只隐隐见得出月光的方向。然而月光并非固定不移的东西。以致于他每隔半个钟头,就得降下地去再作一次定位,重新修正前进的路线。如如此往复折冲,多挠的冤枉路可不知道多了多少。足足折腾了三个时辰还多,离青禾镇居然还有四十余公里的距离!
  索朗陀耶平生行事,还真是绝少遇到如此教人挫败的场面,这一路只赶得他口干舌躁,心如油煎。如若他知道娃蒂就在镇上,早就和她联络了,偏是眼下惟一想得到的人只有赛拉飞尔。他自然不知道赛拉飞尔此刻已在空浮舟上,几次试着想和对方联络,以确定佛兰珂仍然安好,却是半点反应也得不出来。看看厚厚的云层中隐隐透出的一点月光,已经由中天移到了西边的天际,索朗陀耶苦笑着停下风毯来喘了口气,心想:“我还是试着呼唤月后看看罢?虽然光之妖精从来不介入人间事,但也不是没有例外;神代末期的邪王西凡顿之乱,可不就是当时的月后,还有他——”想到这个地方,双眉紧锁,委决不下。邪王西几顿之乱是神代末期惊天动地的变局,岂是自己此刻这小小的要求可比?明明知道求救的结果不问可知,一个钉子必然碰得结结实实,又何必去讨这种没趣?可是,可是……佛兰珂正在迟疑之际,突然间一道电光贯地穿天地劈了下来。索朗陀耶悚然一惊,正在奇怪大冬天里怎么会打雷,便见得电光之中闪出了一个娇小的少女,叫道:“是索朗陀耶么?我是娃蒂!”
  索朗陀耶怔了一怔,还没来得及回话,娃蒂已经闪电般掠到了眼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又哭又笑,叫道:“太好了,真的是你!我还怕来不及了!快,快跟我来!”
  索朗陀耶莫名其妙。他和娃蒂只不过四个多月之前在净城见过一面,建交谈都不曾交谈;虽然素知火妖精以爽朗活泼著称,但是娃蒂会对自已这般热情,实在是万万料想不到。但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出口,耳际风声呼呼,娃蒂已经拉着他朝前疾驰,又甜又脆的语声连珠炮一般灌进了耳朵里来:“真是的,你那风毯和别人的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不早说嘛?佛兰珂的血越吐越少,我都快担心死了!还好赛拉飞尔哥哥在德城和我联络了一下,忙将你的定点告诉了我,让我过来接人……喂,索朗陀耶,我这样自作主张的拉了人就跑,你不会生气吧?”
  索朗陀耶听得佛兰珂一息尚存,心下稍安。最后那两句入耳,微微地皱了皱眉,看了娃蒂一眼。娃蒂吐了一下舌头,说道:“赛拉飞尔哥哥说你不怎么爱理人。嗯,我觉得也还好嘛!啊,我们到了!”  第七封印第 4 卷第五话 变奏的情歌作者:纳兰真“到了”两字一传入耳中,索朗陀耶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紧了一紧。夜里三四点钟,整个小镇昏黑一片,只有一户人家的窗口还透出温暖的灯光。娃蒂脚下停也不停,直直地钻了进去。霍尔拿和塔莫伊同时间回过头来,齐齐地躬下身去,道:“索朗陀耶法王陛下!”
  索朗陀耶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视线随着娃蒂飘到了病榻之上的佛兰珂身上。只见娃蒂俯伏在佛前坷胸前倾听她的心跳声音,一头红发将佛兰珂的面孔遮去了大半,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几步。娃蒂抬起头来,笑道:“没事,没事,她还活着!你等一等喔索朗陀耶,我再喂她一点生命之泉,”
  只娃蒂这么一抬起头来,索朗陀耶的心脏便直直地沉了下去。初会面时那明丽脱俗的女郎此刻气若游丝,憔悴得简直教他不忍心再看一眼。看见娃蒂手忙脚乱地取过生命之泉来,索朗陀耶轻轻地按住了娃蒂的手,说道:“不要动她,交给我就是了。”也不等娃蒂回话,他一张口吐出了自己精心炼制的培灵梭,便在病床前捏出了手诀:“月之女神席拉蒂亚,水精莉萝恩娜,听从我的请求,将能量转借给我。月的能量宁静如宇宙,奔腾的潮水在子夜里歇息。溃决的返回原处,在漩涡深处重新开始……”
  在他念动咒文的同一时间里,培灵梭开始发出了殷红的毫光,将佛兰珂整个儿笼进了光晕之中。佛兰珂嘴角那细细渗出的血丝开始停止了流动,原本较浅而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变得深长了。霍尔拿和塔莫伊两个耽了一天一夜的心事,到这时分才略略地吐了一口气出来。霍尔拿轻轻地拐了塔莫伊一下,问道:“他手上拿的那是个什么东西啊?乱神的!”塔莫伊没有回答,只摇摇头“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
  整整一个时辰里,索朗陀耶双手不曾放下来过,只前后变换了七次手诀。殷红颜色的毫光半些也不曾减弱,将灯光都给压过去了。时光流逝中谁也没有注意:天色渐渐地泛了白。
  而后索朗陀耶拉过一张椅子来坐在床前,手诀一变,开始了另一段与先前大不相同的咒文:“月之女神席拉蒂亚,大地母神提西雅,听从我的请求,将你们的能量转借予我。月的能量沉静如大海,水气滋养的大地生机满怀。在熟眠中生长的种子啊听我呼唤:在涨潮时分将你自身舒展开来……”
  随着咒文的行进,培灵梭发出的光芒转成了红褐。霍尔拿两个对这种高级魔法中微妙混合的自然之力不是很有概念,并不知道索朗陀耶先前是在为她止血,如令则是在为她疗伤——前者是使用月、水的力量止息血流,后者则是在月魔法中混入了大地的生长之力,以促使创口愈合,看到法器发出的光芒大不相同,忍不住不可思议地盯着它瞧了老半天。
  问题是这一回的“老半天”可真长,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多些。他两个刚看时固然新鲜,可看来看去始终是那个样子,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反是娃蒂瞧得目不转睛。她第一次见人施展这等复杂的医疗魔法,自然十分好奇。却是看到后来,大冷天里见到索朗陀耶额上汗珠滚滚而下,不由得大为耽心:“施展这门魔法,想必是很耗气力了?嗯,瓶子里还剩下一点生命之泉,待会儿要不要也让他喝些?可是泉水给了他之后,佛兰珂又该怎么办?”左右为难,好生委决不下。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见到培灵梭上的光芒渐渐收了。索朗陀耶慢慢将法器放置在膝盖上头,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好一会子才睁开眼睛来看向娃蒂,说道:“把生命之泉给她喝了吧。她创口已经不再出血,可以充份吸收泉水的好处了。”声音黯哑,比娃蒂先前听到的低了好几度。
  娃蒂大是耽心,说道:“你先喝两口罢?累成这样!”拔开瓶塞,便将瓶子凑向索朗陀耶口边。索朗陀耶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有。”从行囊中取出一小瓶“清心饮”,一口气灌了下去。
  娃蒂将信将疑。但见他喝掉了自己随身所带的饮料之后,苍白的脸上便即有了血色,心下稍安,将剩下的泉水全倒进了佛兰珂口中。这几下动作她做得小心至极。只恐怕一不小心震动了她,那可就糟糕得紧了。
  那里知道她这厢才刚刚将生命之泉灌入佛兰珂口中,索朗陀耶便再一次站起了身子,举起了手中的法器。娃蒂大惊失色,叫道:“你先歇一歇、歇一歇再说好吗?可别医好了这个,倒了那个!”索朗陀耶瞧了她一眼,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点笑意,说道:“不要耽心。这个咒文很短,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娃蒂挡在床前,道:“你还要做什么?创口已经不出血了不是吗?”
  索朗陀耶又瞧了她一眼,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道:“只是让她睡得更沉一点,好充份休息罢了。这个咒文不止是短,而且也不花什么气力的。就别瞎操心了。”轻轻将娃蒂拨开,自顾自地举起了培灵梭来。
  娃蒂不怎么放心地在一旁看着,对自己身量长得如是娇小、以致于轻轻易易就让人给当成了小妹妹这码子事,实在已经没有什么脾气。既然索朗陀耶说这个咒文很短,而且这咒文经他念将起来,又着实悦耳非常……“月之女神席拉蒂亚,月之精灵安雪玛前,月使丝芬佩丝啊,”他手中的培灵梭发出了银中带紫的光芒:“月光的网无远弗届,黑夜的语言静寂无声。赐我以全然的沉静,彻底的安宁……”
  嗯,不错,果然很快,十分钟就完事了。娃蒂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看看鼻息匀静的佛兰珂,再看看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的索朗陀耶,忍不住跑过去将他紧紧地抱了一抱。
  “谢谢,索朗陀耶,谢谢!”她感激地说:“你一定累坏了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索朗陀耶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佛兰珂的脸,眼眸中流露出痛惜之色,说道:“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娃蒂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我没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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