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

第63章


她伤成这个样子,几天来一直昏昏沉沉,怎好再让她开口说话?”霍尔拿干咳一声,说道:“佛兰珂小姐是伤在托图手中。”他和塔莫伊两个昏睡了三两个时辰,虽然睡得断断续续,此刻精神已经好转了许多。
  索朗陀耶瞳孔微微收缩,道:“那是什么人?”
  霍尔拿打了一个寒颤,说道:“那是咱们王国的近卫队副队长,跟着咱们随侍小姐,追踪那两名喀尔提来着,”将事情经过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索朗陀耶一言不发地听着,脸上表情就像是戴了一副石头做的面具。却是不知道为了什么,霍尔拿越说心里越寒,说到最后,居然已经有点结巴:“小小人那个时候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看看看到佛兰珂小姐喷血,一急之下就……就晕了过去……”娃蒂大怒,说道:“原来我打死的那个坏蛋就叫托图呀?早知道他这么可恶,应该多劈他两记的!”索朗陀耶瞧了她一眼,按了按她的肩头,沉沉地道:“这托图只不过是一名魔导师,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
  “这我们也正在调查呀。不过还没有结果。霍尔拿说道,将坦多玛得到讯息后赶到此地来所作的安排说了一遍。说到后来,情不自禁地有些迟疑:“索朗陀耶法王陛下……”
  索朗陀耶瞧了他一眼。那锐利的视线使得霍尔拿情不自禁地搔了搔脑袋,本来想说的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了:“呃……也许是小人看花了眼也未可知,毕竟,您知道,呃,小人那时候神智已经不大清醒,这个,呃……”娃蒂翻了翻白眼,苦笑道:“有什么话你倒是快说呀!就算看错了也没有关系嘛,又没有人会怪你!”
  霍尔拿脸上一红,说道:“这,这事实在太奇怪了些,想必是小人看错了。不过,不过……”瞄了索朗陀耶一眼,没见到任何发怒或不耐的迹象,想到自己已经支唔了这半天,再不说可实在说不过去了,硬着头皮说道:“佛兰珂小姐曾经发出一道风刃伤了托图,伤口上溅出来的,呃……好像……不是血……”声音越说越小。索朗陀耶失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霍尔拿索性豁出去了,说道:“伤口溅出来的不像是血,呃,蓝蓝的……也像是黑色的?小人真的没看清楚……”,索朗陀耶霍然站起了身子,朝娃蒂道:“你呢?你看清楚了没有?”娃蒂睁大了眼睛,说道:“哪来得及啊?一看到那混蛋想欺负佛兰珂,我连想都没想就将他劈成焦炭了!劈成焦炭以后,哪还看得出血迹来啊?”索朗陀耶抿紧了双唇,沉吟不语。
  “陛下,”塔莫伊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才插口进来:“陛下对此事是否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可否说出来让小人等开开眼界?”
  “独到的见解……倒是没有,”索朗陀耶沉沉地说:“只不过,五天前在卢斯河上我曾经遇到了一桩怪事;那是我平生未曾遭逢,而所有的典籍上也不曾记载的怪事……”慢慢地坐回位子上去,他将自己遇到那只锯齿蛟的遭遇全都说了。不说塔莫伊和霍尔拿听得张口结舌,连在床下窝了一夜的沙库沙都听得眼睛眨巴眨巴。大伙儿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便在此时,窗外一个闲雅的声音飘了进来,说道:“佛兰珂没事了么?多劳各位辛苦了。”
  娃蒂喜动颜色,叫道:“赛拉飞尔哥哥!”纵身扑了出去,将那个静 翅膀、正稳稳地降落地面的风妖精王抱了个结结实实,乱七八糟地喊道:“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我好高兴喔!那么大老远地飞到这里来,你累不累呀?我早说了我去看你的嘛!可是你真的来了,人家好高兴喔!”兴奋过度,语无伦次。
  赛拉飞尔只是微笑。待她一大串话都喊完了,这才轻轻地将她推开了些,湛蓝的眼睛温柔地审视着她,微笑道:“你还是这个脾气。”
  娃蒂的大眼睛与他那澄蓝且明澈的双目一照,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间一阵心慌,往后退了两步,微微地低下眼睫,轻揉着自己衣角,笑道:“好像没什么长进喔?让你失望了?”
  赛拉飞尔微微一怔。只她这么退了两步,娃蒂虽然还是娃蒂,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竟有些地方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刹那间一阵惆怅袭上心头,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这才注意到塔莫伊两个在窗边探头探脑,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过来的样子。当时微微一笑,说道:“塔莫伊、霍尔拿?佛兰珂多劳你们照顾了。”那两个受宠若惊,同时躬下身子,施礼道:“赛拉飞尔陛下。”
  赛拉飞尔微笑着点了点头,牵起娃蒂的手,朝着诊所走去。其时已是正午,屋子里满是阳光。索朗陀耶侧坐在病床旁边的木椅子上,抬起头来看向赛拉飞尔,眼底闪动着几分好奇,却是一言不发。赛拉飞尔也不进屋,只微笑道:“班斯扬说你也喜欢唱歌。秋天里的风妖精祭典,愿不愿意到劲风岛上来玩呢?”索朗陀耶凝视了他半晌,淡淡地道:“我们也许会先在水妖精的祭典上碰头。”赛拉飞尔唇边笑意加深,说道:“意思是到时候你愿意唱歌给我们听么?”索朗陀耶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也得你们先教一些新的歌出来才成。”娃蒂大是好奇,问道:“赛拉飞尔哥哥,你们风妖精现在常常在教人唱歌吗?”
  赛拉飞尔微笑道:“可不止唱歌,还得教乐器呢。真把大伙儿都忙坏了。可是越忙越开心。都说封印解开后天变地动,但我觉得这都抵消不了音乐带来的好处。”娃蒂嫣然道:“歌好听啊。他也好喜欢唱歌。没事便弹着你那把风之竖琴,”说到这个地方,猛然间住了口,低下头去,只顾瞧着自己的指尖,好半晌才细细地道:“赛拉飞尔哥哥,对不起……”
  赛拉飞尔一阵心疼,拉过她手来,柔声道:“为什么又道歉了?早说过这不是你的错呀。而且他那个时候真的是神智迷乱到极点了。嗯,你弄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娃蒂摇了摇头,眉宇间露出困惑的神色,说道:“我也弄不清楚。试着问过一两次,他提都不愿意提。嗯,我也试过问费妮丝雅,她只说:以后你就会明白的。你不知道,人家一个闷葫芦都快撑破了!可是他们不想说,怎么好紧着问嘛!”噘起小嘴,甚是委屈。
  赛拉飞尔心中一惊:“怎么回事?娃蒂明明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怎么感觉上竟然还有间隔?难道他们竟然将她当成了外人不成?”但这话他万万不敢在娃蒂面前提起,只道:“或者是怕你耽心罢?他待你自然是很好的了,是不是?”娃蒂微微一怔,迟疑着道:“嗯,是啊,他很疼我。不止是他,费妮丝雅也很疼我。我刚刚找到他们的时候,还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他们说话呢。是费妮丝雅先把我迎了进去……”越说声音越小。赛拉飞尔握紧了她的双手,说道:“那不就很好么?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据我推想,他和费妮丝雅应该是本来就认得的了。嗯,他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你总该弄明白了?”其实妖精本是情爱极度专一的种族,“一夫多妻”是索摩族才会出现的状况;一万八千年来虽然没有哪个妖精谈过恋爱,但光凭本能去感应,也觉得这码子事有些不大对头。只不过他本来认定了艾诺维是索摩族人。更何况这三人的互动如此特殊,拿常规或本能来衡量都未免失之偏颇。岂知最后这个问题一抛将出去,娃蒂的眉头便又微微地皱了起来。
  “这……我不知道地。费妮丝雅从来不谈她的状况。就连艾诺维问她,她也不肯回答,只是微笑着亲亲他,抱抱他。她一亲他,他就没辙了。你知道,艾诺维有时候夜里会做恶梦,会惨叫着醒过来。每碰到这个时候,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只有费妮丝雅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恶梦?”赛拉飞尔的兴趣全来了:“什么样的恶梦?”
  “我也不知道啊。他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全身不住发抖。非要费妮丝雅抱着他,温柔地唱歌给他听,才能够再度入睡。嗯,我刚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明白他在叫嚷些什么,几次以后才听明白了,他叫的是:狄利昂,不要死!狄利昂!”
  赛拉飞尔废然长叹,只觉得问题越问越多。问到这个地步,竟已不知道要再从什么地方问起。却是索朗陀耶从方才起始,便一直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狄利昂”三字,心中微微一动:“狄利昂,狄利昂?这名字好生耳熟?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么?”耳中听得娃蒂悠悠地叹了口长气,道:“我真没用,半些也帮不上他的忙。”娇嫩的话声里居然大有沧凉之意。
  赛拉飞尔说道:“别这样,娃蒂,这一点也不像你了。你性子如此可爱,他们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定然都很开心的。不同的乐器自有不同的调性,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
  娃蒂凝眸思索,道:“是这样么?嗯,我想大约真的是这样罢……”微微一笑,说道:“我离开他们已经很久,他们一定在耽心我了。佛兰珂既然已经没事,我这就找他们去了。”赛拉飞尔一怔,道:“你这就要走了么?”娃蒂一手按着胸口,神色有点怔忡,道:“……唉。我真的得走了。”赛拉飞尔说道:“不急着这么一时片刻罢?我送你一程。”娃蒂唇边的微笑灿然涌现,说道:“那好极了。我很想念你的歌。”一面说,一面跨足进了屋子。
  来到病榻之前,娃蒂自怀中掏出佛兰坷留下的那只镯子,二话不说便将它套在对方手腕上头,弯下腰去亲了佛兰珂一记,柔声道:“我们走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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