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夫人弄丢了

160 人欲归来天欲睛,桃花溪下诉衷肠


    落瑶心里的蜜意未来得及泛滥,就被他突然转变的语气浇灭得无影无踪,她不知道他怎么把话理解成这个意思的,正要解释,眼前幽深的眼眸蓦地放大,祁远低头凑了过来,相距不过一指的距离,落瑶甚至能看到他深邃的双眸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眸子略带着哀怨,在狭长的凤眼里忽闪忽闪,看得她越来越心疼,道:“没有,谁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祁远打断她,“这五百年,你心里可曾有过别人?”语气中带了点不确定,还有一丝紧张,目光偶尔从她脸上扫一扫,仿佛正在等待一场审判,对她的回答期冀又忐忑。
    在这五百年里,他其实也曾静下心来回顾过他们的这段感情,发现他于落瑶而言,从来只有一起患难,却不能享富贵,而落瑶对于他,是一缕永远挥不去的执念。
    他也曾讨教过多年的好友,也是清乾天的情圣梵谷君,他这样执着于落瑶是否让她害怕了才这样反复躲开他,梵谷君摇着扇子笑睨着他,不答反问:“你知道这天上的女仙们私底下唤你什么名字?”
    祁远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抿着唇没有上他的道。
    梵谷似乎觉得这样的祁远极为有趣,道:“她们这些年都唤你岩冰君,因为你以前不是这样,自从落瑶离开后,你几百年来的笑容加起来也没有以前一年多,比你那个贴身侍官程誉还要少,”梵谷看了看祁远,他的脸果真更像岩冰了,嘿嘿笑了一声,继续道,“我看着也挺像的。不过,她们又说,你是岩冰君里官最大、仙术最厉害的。”
    祁远若有所思道:“你是清乾天掌管笑容的仙,那我是不是该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漏了匀一些笑容给我了?”
    梵谷跳脚:“你可别冤枉我,我分给每个人的笑容是一样的,能用到几分,要看自己的本事,有的人,我给他一分能用满十分,有的人,我给他一百分,只用了一分也不稀奇。”
    岩冰君祁远不再理他,早知如此,不如不问。
    在凡间,不会仙术的人都向往手握神兵,拂袖挥剑,全力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可是他们可曾知道,即便身为一个神仙,也会有想守护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比如在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祁远,却连自己喜欢的女子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在漫长的时间沙河中默默等待她回心转意,他突然有点害怕,害怕那个她身边早已有一个随时准备为她手刃妖魔,上山赴海的男子,而他,会不会已经成为她的过去?
    遥远的神思归来,祁远发现依然紧紧钳着落瑶的肩膀,可是落瑶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落瑶被他捏得实在疼,“……你快松手,我的肩膀要被你捏碎了。”
    祁远的手指松了松,似是后悔,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才放。”这个天君有时候固执得可怕。
    什么问题?哦,他方才问她这五百年你心里有没有别人。
    落瑶忍着肩膀的疼,无奈地对祁远说道:“虽然我们之间从没有雁足传书和鱼传尺素,但是过了那么多年,我依然只能习惯在你身边,你就像在我骨子里,扯都扯不出来,你说我心里有没有你?我还想问你一句,你是否对我下了蛊?让我恨不能、忘不掉,只能在天涯海角默默想你。”祁远万没有想到落瑶会如此说,心里一阵酸过一阵,他很想说,我也只能习惯你,人人都说我疯了,只有我自己知道一个人住一座殿的可怕。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落瑶没有回答,轻轻覆盖上他的那双手,依旧冰凉如水,这个温度让她想起他们在望月山的第一次相遇。
    两人心思各异地默了半晌,祁远突然说道:“瑶瑶,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祁远牢牢抓住她微颤的手,坚定地看着她,道:“瑶瑶,你第一次离开我,是因为你跟容淮之间的情,还有冬冬,第二次避开我,是因为我们之间又出现了个萧杨,我经历过这一次生死离别,突然觉得,我们为何总是要纠结在这些荒唐的事情里?你知道我根本就不介意这些,否则我不会在望月山入梦唤你醒来,我也不会在坚持到萧杨魂飞魄散的那一天……你为何就不懂我呢?”
    落瑶眼里噙着泪水,拼命摇着头:“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你是天族寄予厚望的神尊,怎能为了我给他人留下话柄呢?”
    祁远黑翟石一样的眼睛微眯起来,“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
    “这个……”
    祁远没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往生镜从他手间幻化了出来,闪着柔和的光芒,低低悬在半空,祁远无奈地道,“既然我给不了你安全感,就让这镜子给你吧。”随后他突然抓起落瑶的手,另一只手在两人的手腕上一划,两股血丝马上沁了出来,交融到一起。
    落瑶缩回手,下意识想逃避,她曾在耀清宫被当众揭开过去的伤疤,对这面往生镜实在没有好感。
    祁远轻轻捧起她的头,语气坚定道:“瑶瑶,就当为了我,看一眼,只要看一眼。”
    落瑶眼里蓄起一层水雾,仿佛在下什么决心,难道还要看一遍容淮的事情吗?
    可是哪里似乎不对劲,上次只是用了她一人的血,这次为何要用两人的血?
    祁远看着镜子的神情很复杂,似乎是为了印证什么。
    镜中一片白茫茫的仙气,镜子里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她小时候的情景,也没有她师父容淮,而是冬冬小时候的模样,白白胖胖的藕娃娃一样,水灵可爱。
    难道是因为他是容淮的骨肉,所以镜子里才会出现冬冬?落瑶看了看祁远一脸肃穆的神情,咽下了话头。
    随后,是冬冬和弗止在望月山的场景,她看到弗止在寒冬腊月里教他寒霜咒,在炎炎夏日底下教他炽热术,还有冬冬去后山偷偷摘果子吃,小小的人影儿往树林里一钻,就没了踪迹。
    落瑶:“不要看了吧?其实我们都知道,冬冬是我和……”
    “没错,你看下去。”祁远的语气里也有点颤抖。
    祁远之所以要让她看往生镜,就要从弗止几人在妖族救了祁远与落瑶,回天族的那时候讲起。
    彼时,祁远在耀清宫刚刚苏醒,便听到程誉禀告,落瑶已经离开。
    祁远看着落瑶留给他的字条半晌,很认真地问弗止:“你说为何我与她总是错开?那年我赶到望月山时她已经离开,等她从凡间回来,我也想好好跟她长相厮守,却又出现了个妖皇,这次,我刚醒来她就离开,是否我上辈子得罪了什么神仙,这辈子要用她来惩罚我?”
    弗止沉思了一会,道:“若是你一个人得罪了什么人,那也该你一个人吃苦,可是现在落瑶也不好过,你们俩上辈子是不是无恶不作的凶神恶煞,这辈子受罚来了?”
    祁远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
    弗止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他面前,祁远迟缓的眼睛动了动,是导致他和落瑶之间生离死别的罪魁祸首,往生镜。
    弗止淡淡道:“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应该是萧杨当时在不死湖那里抢去后一直放在身边。”
    祁远疑道:“这不是程誉看管着么?怎么会出现在不死湖?”
    弗止的脸色有点怪,咳了一声道:“当时想把它当照妖镜使,照一照到底是什么妖怪在你体内,就让程誉带来了。”
    祁远点点头,突然走过去一把夺过就要往地上摔。谁要看这个鬼玩意,摔死你!
    这时候有人惊慌失措地说话了:“不要摔,天君陛下!”
    这声音听着像一个小老头,祁远不满地看了看弗止,“好端端的,你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
    弗止愣了愣,有点嫌弃地道:“这哪是我发出的声音。”
    程誉看到祁远看向他,连忙示意地摆摆手,也不是他。
    此时,声音咳了咳又响起:“是我,是陛下手上的这块镜子。”
    祁远愣了愣,冷然道:“没想到你会说话。”
    往生镜继续道,“每次开口说话要吓到很多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一般不说话。”
    祁远果真没有继续往下摔,“你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给我个不摔你的理由。”
    往生镜顿了顿,大概是在极力思索,想努力证明自己对祁远而言是有用处的,说道:“陛下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吗?”
    祁远:“我是宁仁的儿子,他唯一的血脉,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难道他还有个私生的胞兄胞弟?他眼里一凛,这镜子果真是个祸患,正欲再砸,镜子又说话了,“等等,天君!这清亁天最应该知道自己故事的,就是陛下您。” 166阅读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