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不具名

60 才有好文呀


    这一句,钟蕾便再没走得动一步;刚刚歇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
    第二次见他,她记得清楚。
    东郊偏僻的小路,倒霉的出租车司机把她丢在半路。
    那时,慵懒阳光洒在他丝丝汗意的脸颊,他漾出一对深深酒窝,笑言:这条路不通车,不过现在刚好是上班时间。
    她刚刚见识到他对员工的冷酷与漠然,自然语气不善:我有脚绝不会向一个毫无人情味的家伙求助。
    他笑意愈深: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提醒你就这么走在公路中间,等下有人上班开车路过,你会挡别人的道。
    从没见过这样匪意的无赖!
    她知道她记得,却不知道原来他竟然也记得……
    再多、再坚强的伪装瞬间崩塌,第二面,就在她遇上他的最初,他竟然也记得!齐家琛早从车上跳下来,静静站着,就在她身前。他微笑望着她,既从容、又专注。钟蕾撇着嘴,一下扑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怀里。
    “笨家伙,”他抚着她的短发,缓缓地说:“就算再怎么不赞同我也好,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否定自己的感情。”
    “你还说,是谁说要一个人生活?”钟律师鼻涕眼泪混合一起,但凡她的委托人如果看到她这副尊容多半要后悔外加强烈抗议。
    “我是不想结束一个人的生活,也不愿意受到约束有人管我……可是我这里不让我这么做,”他握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前,她感受得到那跳动的有力频率,“它对我说,你必须回到她身边,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死活都得拉着她和你在一起。”
    回柏塘的路走了七个小时,一路上停停走走旅游一般,兴致好、话也多,竟然比来程多用了将近一倍的时间。到达顺义已经晚上十点,钟蕾看到窗外漆黑的天际,拒绝了齐家琛要先送她回市里的打算。
    “还是先到你家。”
    “你确定?”齐家琛的眼睛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光亮,望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这么晚了,你要跟我回家?”
    钟蕾无暇细辨,“你开一天车,早点休息。”后一句‘到了东郊我自己搭出租车回宿舍’,因为太理所当然,所以没说。
    齐家琛微微低了头,嘴角似乎是漾出一个很不易察觉的弧度,又似乎是小声说了句什么,不过钟蕾没有听清;那句没有听清的话,直到二人抵达齐家别墅,钟蕾被主人热情地邀请进去先喝杯水,然后这热情的主人说了句‘你到卧室等我’就走进洗澡间之后,钟蕾才从那并不清晰的记忆里找到了答案。
    ‘既然你主动,我当然求之不得。’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钟蕾站在齐家琛那间别墅宽敞的一楼客厅里惶然无措,一时间觉得保姆吴妈脸上拘谨的微笑都饱含暧昧。
    “夫人前天就去香港买东西了,不在家。”吴妈那布满了鱼尾纹的眼睛流露出狡黠的光芒,自打
    两年前的南晞小姐之后,这还是自家男主人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吴妈自动注释的这一句,让钟蕾愈加感觉无地自容了。她真心不是来这里睡觉的,根本用不着去卧室等这家的男主人。
    “我就在楼下等他……行吗?”
    吴妈的笑意更深了,眼角扎出两束密密麻麻的鱼尾纹。“不然,钟小姐就在书房等齐先生也成。”
    钟蕾相当感激吴妈的善解人意,一边跟着上二楼进书房。四周一打量才发现,原来跟卧室是连通的!看着吴妈背过身去还兀自抖动得很欢乐的肩膀,钟蕾暗自咬牙切齿。齐家的保姆都腹黑这种程度!这一家子人究竟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呢?!于是当吴妈捂着嘴从书房消失的时候,钟蕾只能在假意欣赏装潢中暗地诅咒齐家琛洗完澡最好找不到干毛巾。
    事实上这倒真是她第一次仔细参观齐家琛的家,因为清楚这整橦房子都是齐家琛自己置办的物业,所以欣赏的时候不禁就带了赞叹。只是看着看着,却渐渐心酸。
    这书房宽绰气派,书橱占了整整一面墙,桌椅家具无不典雅贵重,虽则整齐却委实冰冷单调。这个男人,除了工作可还有什么消遣娱乐的项目?看摆设就知道;无非书籍文件电脑,唯一人性化的装饰用品,便是桌面上摆着的一个相框。
    照片显然已经有些时候,里面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彼此相依偎着站在一个宁静的湖边。似是夏季,万物葱郁,灿烂明亮;可是任哪样都不及这一对男女更加耀眼。男的挺拔高俊,伟岸刚毅,女的小鸟依人,温柔美丽。书上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相配如此了,除了那男子面目严肃,不知是性情过于冷漠还是当时心情不好,倒有些初见齐家琛时给人留下的感觉。钟蕾不禁莞尔,果真父子。此时又有些同情齐盛尧,似乎有点能够理解他为了争取齐家琛的母亲所策划的那些龌龊手段。不管他权掌齐氏多有地位,像白静娴年轻时的美貌确实少有人能及。
    齐家琛许是继承了一些母亲的柔美,脸庞线条不似其父那般棱角锋利,但不论那照片里的男人再如何严肃拘谨,不可否认他确是俊朗不凡。天知道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具有多大的吸引力,看样貌便知稳重而有担当,给人无限安全感,要托付一生再值得不过。
    照片上的这一对伴侣,一定曾经有过一段至美、至浪漫的爱恋!
    钟蕾正沉浸幻想,不防身后两只手臂环上了她的腰间;耳后温热的气息骤至,她一惊手上的相框落了下来。齐家琛倒也反应神速,一下接在手中,安安稳稳又放在了桌面上。
    “摔坏了怎么办?我爸妈就这一张合影。”
    他的气息就在耳边,硬朗之中又带出糯糯软软;钟蕾心下一荡,竟来不及仔细思索这句话引申出来的含义,慌乱之中身子也僵了,费心竭力寻找话题来排解暧昧。
    “你父亲真的很帅。”
    齐家琛的头俯下来,凑到她的颈弯,温热的呼吸。“有我帅吗?”
    他的头发湿答答的,更显精神挺立;眉目浓重,深深望她,一时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在他面前还是在他眼里。钟蕾讷讷不成言,齐家琛却径自将那相框又抬在了手里。
    “是在苏州,那时候我爸爸在y大读书,我妈妈是校工。”
    听到y大的名字,钟蕾终于从呆滞中惊醒,险些就要直呼一句‘我妈妈也是y大毕业的’,可是下一句‘校工’却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实在很难想象白静娴那样的贵夫人竟然当过校工。齐家琛显然也察觉到她脸上的诧异,跟着也坐到沙发上握起她的手:“我妈是个孤儿,在学校的食堂工作过两年,我爸一毕业他们就结婚了。她小时候生活很苦,没什么机会读书,性格也软弱,所以……你以后别欺负她。”
    “我?欺负她?”钟蕾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挑起了眉毛,“你确定你没说反话么?别人家里都是……”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下面的语言很难组织,再一看齐家琛早已等在那里,招牌的坏笑,一只手抬上了她的下巴。
    “都是什么?”
    窘迫与愤恨早已不能形容钟蕾此时的心情,忧郁与无地自容也不足以描述她的表情,望着近在咫尺的齐家琛那精利而明亮的眸子、那浓郁的长长的睫毛,仿佛下一秒钟就会被溺没了呼吸。她慌慌张张从沙发上站起来,恨恨说了一句“我还是回家算了”却被齐家琛从身侧拉住了手,一下将她拉到了他怀里。
    两个人的距离是这样近,自己脸上的热度似乎都能传递到他的脸上。心下万马奔腾一般咚咚作响,钟蕾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根本说不出、动不得的这一天;所有该来的、不该来的思维全都不见了踪影,脑子里乌突突一片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只能愣愣看着,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笑,他那对能将人杀掉的酒窝,肆意透露着诱惑绽放在她的眼前。
    “你走了我怎么办?”
    话虽无赖却又严肃,他的神情像个孩子却又像是在逗孩子。钟蕾直憋到满面飞红竟也想不出一个回答,只能挣扎着说央求了一句“你先放开我,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我帮你。”
    “啊!”她只觉身上一空,接着旋晕间整个后背就贴到了沙发上面,胸前重量骤增,便再动不得分毫。仰头正望见屋顶,还有那一张紧随而至的俊颜。正是秋日浓情长夜,月罩窗槛,淡淡的、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的脸边。五官也不甚清晰,只有眼中璀璨光芒。
    鼻尖与鼻尖几近抵在一处,他的眸光投到她的心底。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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