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的再次见到海登,那海登应该会臭骂他一顿吧?百般警告后,他的身体还是被黑暗精神占据,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总觉得在这虚无的世界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日月交替次数彷彿反覆上百次,他一直停留在自己曾与母亲居住过的屋子,反覆思考他心中究竟是如何看待「里禾诺」?真正的受害者应该是这名吸收部分记忆,不断想找母亲的黑暗精神,他不经世事充其量只能算是孩子而已。
第四章 风的尽头 (2)
「你是前方农场的主人对吗?请问你们近年来牲畜与作物的获益如何?」
头上加大帽缘的草帽似乎被拉的更低了,「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这些年来传染病与虫害严重,根本就没什么收成,不过也多亏如此我只需要一个工人,不用花那么多钱去请人来帮忙。」
农场主人难为情地伸手擦掉脸上的泥泞,企图遮盖双眼所透漏的讯息。
「那么,我想办法让你的收成变好,但是你必须要照顾我的弟弟,行吗?」
「唉──这个世界上人人信神,但哪个人看过神?收成差已经连续好几年了,我每天照三餐求神让我的收成变好,哪次成功过了?神都办不到,更何况是你!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多了双翅膀的少年罢了,想要一夕间改善收成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是因为压力过大,那我劝你最好还是去看医──」
「很抱歉,我不信神,但是我的确有这个能耐让农场收成好转,嗯……麻烦你们往后退。」
为何在他开始融入接纳超能力者后,又让他发现他失去母亲,是因为这令他深爱的一群?
闭上眼,上官映的脑袋浮现那艘改变他此生命运的雪白巨型飞行船,是这艘曾装载伙伴回忆与欢笑声的飞行船,赋予他勇气寻找生命中每个希望,故此他想要造出一艘相同的飞行船送给里禾诺,他与里禾诺的关系,胜过任何有血缘相系的亲兄弟,飞行船的大好光景他不想全占为己有。
摊开的双掌前方彷彿出现无形黑洞,四周不断有细小分子被吸走组合,分子遭到吸取的建筑或树木在瞬间马上又增生新的分子,农场主人与他的工人躲到树下,他们紧抱树干深怕手滑自己也跟着遭殃,但眼睛却耐不住内心好奇拼命张大。
他们见到一艘外型奇特且庞大的飞行船,由陌生少年的一双手在短暂的两分钟内于大草场上完成。
要是受害者心底的创伤能以它治愈就好了,伸手抚摸飞行船雪白的船身,上官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射在「BLACKSKY」的字样上,他第一次离开黑空跳伞时的舱门正敞开着,突然有股冲动,让他想走进舱门去寻找那些已不复在的事物。但理智却不断提醒他那扇门并不是为自己而开,「吶,我在问一次,你能照顾我弟弟吗?你只要引导他如何学习快乐与独立就好,他是个很害怕寂寞的人,如果不是有要事处理,我也很想留下来陪他。」
原来表世界在他的心中占有如此庞大的份量,见到这里的一切,他才发觉他有多么喜欢人类,这里没有现实中的拥挤与喧嚷,在蓝天浮云的衬托下,彷彿能一眼窥见和平。
第四章 风的尽头 (3)
他从刚才就以心的力量不断的呼唤里禾诺,经过飞行船惊险的组成过程,诚恳的双眼,,对上农场主人惊讶之中带点信服的神色,满意的微笑从眼角上一览无遗。
「真是太神奇了……你一定是神,对吗?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弟弟,但如果只是单纯说要照顾他的话,这点我倒是办得到,希望他不会排斥我们这身汗臭味跟南部的大太阳。」
身材矮小的娃娃脸工人,用爽朗的声音抢先替农场主人回话,背部立刻接下主人强而有力的一掌,汗水在太阳底下闪耀的两人当场大笑不止。
「不过比起收成好转,我更希望能得到有效防止病虫害的药,增加收成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作法,我宁可得到那抵抗方法治疗好生畜与农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世界所有农人都能得到这套方法,正所谓『医人不如医世』,你说是吧?」同样的话,从长相相仿的人口中说出上官映感到感慨。在与农场主人、工人的谈话中,可以发现两人的个性都与现实中的人有差异,并不是同一人,只是那个拥有伟大理想的男人,即使是出现在虚幻世界仍坚持他的理念。
忽然间空中闪过一抹光点他的胸口开始发热,注视着天空他发现有个几乎透明的人形物体正从上空迅速坠落,随着颜色逐渐浮现,目光开始停留在那头受阳光照射发出浅银光泽的头发上。
脚步开始朝草场左方跑动,仔细看向人形物体的脸庞他立即肯定,黑暗精神已经回来了,而且是蹙着眉以疲累的姿态回来,看在上官映的眼中,里禾诺就像是个玩累的小孩,在这里他的心能清楚的接收到里禾诺的想法,他知道里禾诺最需要的事物什么,不是一具温热的人类躯体,而是──
──支持的爱。
顷刻虚幻世界时间的流动止息,农场主人大笑与工人谈天的动作于原地停摆,景色突然变成黑与白的单调颜色,里禾诺在落地前睁开双眼,他看到另一双相同的眼睛正注视自己,负面情绪再此时猛力推他一把,心底偏执得认为上官映是拥有一切的幸福之人,而黑暗精神则连个基本的名字都没有可悲之人。
「你是来嘲笑我的吧?居然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回来,吶!如果你要身体那就还给你,我不要回去了,我好累!」当里禾诺倔强的说这些话时,身体正逐渐缩成一名四岁小孩的样貌,他抱住屈膝的双腿将脸埋在双膝间。
跟上官映相较之下,里禾诺的肤色格外苍白,就如一尊石膏像任何动作都显得沉重不自然,他的呼吸声在上官映耳中听起来有点像在啜泣,他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放轻步伐走到里禾诺面前,他伸出手将里禾诺一把抱起,就像过去在孤儿院内,他也曾如此抱过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
第四章 风的尽头 (4)
无论悲伤或气愤,真诚的拥抱会让情绪低落的人感到安心,这是长久以来他对拥抱的认知,「那就不要再回去了。」
「现实的丑恶由我承担就好,在这里没有人会让你感到难过,就算世界崩坏、没有人爱你,还有我在呀,我愿意陪你渡过任何困境,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一体的,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任何事务能将我们击垮分散。」安静倚靠上官映肩膀的里禾诺,身体突然剧烈颤动。
他想起几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他看到忍者本家的人们丢弃表面上的奉公守法而争吵、谩骂,当家的大忍者在庭院里皱眉抽菸,上官映周遭的友人好像正在参与一场无形的丧礼,他们不苟言笑唇角下弯,遇见彼此也不曾主动打招呼,还会因理念不和而起小争执。
彷彿没有人在欢迎他的到来,就连母亲也坦白的表明厌恶自己,他的双眼所看见的现实并没有爱,「……现实比虚幻更加残酷是吗?以后你不会再感到不安,这里会有很多很棒的人,带你看见快乐与爱。」
停顿的时间又开始流转起来,大地瞬间恢复原有颜色,阳光让被风吹动的草场色泽油亮,里禾诺沉默的窝在上官映怀里落泪,他的心智受到遗失记忆的影响仍停留在四岁年纪。
上官映抱着里禾诺走向农场主人,刚才时间短暂的静止他们似乎无人察觉,他们朝左方走来的白发兄弟笑着,对于突然出现的白发男孩他们没有过问,因为上官映让他们信服世上仍有神迹。
「里禾诺答应我,这次哭完后,以后不要再哭了,好吗?」稍微加重揪住上官映衣服的力道,里禾诺迟缓的点头给予回应。
对于跟孤木夜决斗的事情他决定隐瞒,就算不说等到上官映回去后也会发觉,孤木夜手臂上的刀伤深且长,到目前为止他仍羡慕着上官映身边的所有,只是为何那群友人关心的话语中会掺入悲哀?他不明白。
但这些在他控制身体期间发生的事情,都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真正严重到令他难以启齿的问题在于「人魔」,丹姆与迦亚仍潜伏在忍者本家中,不过由于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入本家,他们只是驻守在本家门外。
每到半夜他们会利用银晶,发送讯息到上官映身体耳垂上的银晶耳环里,决斗一事里禾诺也没有跟人魔们讲,他不希望有人暗中破坏他人生的第一场对决。
『我们要上官映被超能力公会发现进而追杀,这样才有办法让他对人类死心投靠我们。』
丹姆语气中的坚定让里禾诺直接答应帮忙,在那时他仇恨上官映的程度,连自己都无法想像,上官映若发现这件事情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他好不容易才找到ㄧ个愿意陪他面对所有事情的人,面对已成定局的事情,他除了坦承认错还能说什么?可是他现在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第四章 风的尽头 (5)
「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弟,他叫里禾诺。」
「喔!里禾诺你好,我叫艾登,旁边这位是我聘的工人培洛,以后我们就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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