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邢氏

第103章


    薛姨妈话说的漂亮,倒不认是她女儿还得王夫人有如此结果。“姐姐的病如何,姐夫会不知道?我们也是瞧着她病的难受,总叫着疼,这才托人从番邦之地弄来的阿芙蓉。这东西重洋过海,一两东西比十两黄金都贵重。我们母女若真要毒死她,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贾政皱眉,半信半疑。
    薛姨妈又提贾政分析了如今的情况,就如宝钗先前所提,这守孝三年,不能婚嫁,后宅里没个女人管束,日子怎么过?
    贾政心里最怕的还是缺钱,也怕家丑闹出去影响自己仕途,再有便是考虑到儿子的无能。他心里琢磨个来回,觉得还是留下宝钗是最好的选择。有人帮衬着管家,宝钗的嫁妆算上薛姨妈赔的银子,足够他们二房风光的度日,到时候看谁敢瞧不起他的。
    贾政当然不会信宝钗的一面之词,特意叫嬷嬷检查了宝钗的身子。当他听说宝钗真还是处子之时,真真丢人丢到家了,恨不得撞墙死去。
    薛姨妈愣了半晌,在宝钗几番示意下,才会意。
    “他怎么会?”贾政皱眉。
    薛姨妈赶紧道:“姐夫忘了他痴痴傻傻半年,乱吃药么,听说是因那个才……总归是苦了我女儿。”薛姨妈说着嘤嘤哭泣起来。
    贾政叹气,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权暂且相信薛姨妈给王夫人“除病痛”的说辞。与薛姨妈协议此事,赔了银子以后,就此再不提。至于那些药渣证据,一并销毁。
    众人散了。
    贾政独立屋内叹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宝玉会绝后。他大儿子又走得早,如今嫡子血脉恐怕只有贾兰了。贾政这才想到孙子的重要性,知会人备些东西,送去青山书院。
    宝玉那里,贾政还想让大夫看一看。谁知大夫一去,宝玉就闹得哭天抹泪,怎么也不要人诊脉。
    贾政心料儿子心里苦,这种事儿搁在哪个男人身上都不会好受。贾政最终叹两口气,也就作罢了。
    宝玉闹走了大夫,心里万分欢喜,凑到宝钗跟前笑:“多亏你教我,不然我又会被那老大夫折腾一通,喝苦汤药了。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我这好好的,瞧什么大夫?”
    宝钗拍拍宝玉的手,轻笑:“老爷许是怕你再犯痴症,想叫你巩固一下。”
    宝玉撇嘴:“哪有这样的道理,好了就好了,哪用多喝药。”
    宝钗笑了笑,打发宝玉快去读书。她眯眼看着宝玉的背影,心想:这都是你欠我的,活该!
    ……
    薛姨妈生病期间,情绪大动,着急上火,到底是没好利索,等秋天天儿一变,她不小心着凉。旧症添新病,自此没好利索,到底没熬过冬天,撒手而去。
    宝钗失母悲恸,却是外嫁女,无法料理母亲的丧事。薛蟠犯罪坐牢,自然没了继承权。薛姨妈病故前,族里已挑选了继承人,便是薛蝌。薛姨妈这一走,余下的产业悉数归由薛蝌继承。
    堂兄妹之间,到底不够亲厚。不过宝钗也没得选择,只能适应现状了。
    来年,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宝钗的心确如老死的枯木,发不出一颗芽来。偌大的新府里了无生机,政老爷分明在孝期,却每日偷偷地躲在房中喝酒,无所事事。宝玉终于肯读书,却还是碰都不肯多碰她一下。
    生不如此,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过年的时候,贾兰难得从青山书院回来。贾政有几分欢喜,给了他不少东西,考校她学问也十分满意。偏贾兰与贾政话不投机半句多,纵然贾政赏他一座银山,贾兰也是不稀罕了。
    贾兰倒是孝敬母亲李纨,回家住的几日,每天晨起都给母亲磕头请安。李纨每每教诲,只提点贾兰一句话。“切勿忘了你伯祖父的恩情。”
    贾兰心中自是牢记,明白亲疏之别的道理。
    三月二十三,便是黛玉与柳清云大婚的日子。探花郎女儿再嫁探花郎,喜庆消息自然轰动了整个京城。连当今皇帝都忍不住提笔,写了一个佳偶天成的匾额赐下。
    当日,亲事热闹至极,轰轰烈烈。
    宝钗宝玉守在深宅大院,也免不得听到消息。
    宝玉呆怔半晌,随后就自己躲在屋内,默默垂泪。宝钗见此状越加心酸,后悔对于她来讲,已经成了奢望。
    留得住人,却拦不住心。宝钗也管不了宝玉了。
    春去秋来,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贾赦贾政两房终于出了孝期。赶巧今年太后八十大寿,皇帝启了恩科,宝玉、贾环二人一通参加了今秋科考。
    与此同时,贾赦得了圣旨,官复原职。一家三口从金陵赶回来了。
  ☆、第72章
    赶巧科举完毕这一天,邢氏与贾赦进京。贾兰闻得消息,遣小厮回家里知会一声,便骑马到城门口等着。不多时,果然见王善坐在马车前头打头阵,紧随而来的还有七辆马车,紧接着便是十两货车。
    王善保认出兰哥儿,忙下了马行礼。贾兰笑着叫他不必耽搁,只管赶车回府,他就骑马在一边跟着就是。
    进了城,车速就慢了下来,二人边走边聊了几句。贾兰方知伯祖父此行回来,还把惜春姑姑带了回来,八成是珍大叔那里求了伯祖母,要替其张罗婚事。
    到了尚书府,邢氏的马车转角门入了后宅。贾赦听说贾兰来接他,就在正门口下了,笑着引领他进屋喝茶。
    二人刚刚坐定,浅聊了几句。邢氏便带着儿子璨哥儿和惜春一块来了。
    贾兰忙起身见过邢氏。
    邢氏笑让他坐,“给你家里头带了些东西,都不大值钱,是份儿心意,别嫌弃。东西我都分了箱子,上头用红纸贴着做标记,回头王善保家的带你去拿。”
    贾兰又谢了恩,起身的功夫,忽见个小人影出现在自己跟前。
    璨哥儿身穿藏蓝色祥云纹锦袍,小小年纪,却在俊秀的脸上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背着手扬着下巴,好奇的打量贾兰。
    贾兰笑,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跟他问了一声小叔叔好。
    璨哥儿扬扬眉,笑了,伸手从怀里掏了半天,折腾出一块羊脂玉放到贾兰手里。
    “这是?”贾兰笑问。
    “见面礼,兰侄子。”璨哥儿一本正经道,眼珠儿黑漆漆的,装满认真。
    贾兰本想笑,但见璨哥儿那副正经模样,又不敢笑了。赶紧有模有样的跟他谢恩。
    贾赦见状,起身拎起儿子,直接抱在怀里。“你这孩子,才多大的年纪,装什么老成!”
    “父亲!”璨哥儿脸揪成一团,撅嘴埋怨的看贾赦。每次都这样,他气势刚有所成,偏偏父亲就来捣乱。“什么孩子,我才不要做孩子!”
    贾兰愣了下,捂着肚子直笑。
    邢氏也笑,跟贾兰道:“别跟他计较,这孩子叫我们惯养坏了。”
    贾兰忙摇头,称赞道:“璨叔小小年纪已生得一表人才,乃非池中之物。它日必有所成,或许还在伯祖父之上呢。”前头的话,贾兰是人真的,不过后一句,贾兰不过是半开玩笑。
    璨哥儿不服劲儿,终于叫嚣着从他父亲的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衣裳,一本正经的对贾赦和邢氏道:“兰侄子果然是俊逸之才,见地不俗!”
    贾兰一愣,乍听璨叔是在他,细想想璨叔这是借着夸他的名头,夸他自己呢。
    众人一阵哄笑。
    贾兰高兴之余,心中暗惊,璨叔小小年纪能有此番言论,确实不俗了。这哪里是惯坏了,分明是教的太好了。
    贾兰又呆了一会子,见天色不早,便要告辞。
    璨哥儿主动要他,一路亦步亦趋,步伐走的很稳健。璨哥儿等贾兰骑上了高头大马,眼里终于流露出孩童应有的羡慕眼神儿。
    “兰侄子好走!”
    贾兰笑了笑,与璨哥儿告辞,慢慢骑着马往外走。忽听身后头璨叔跟身边人抱怨:“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骑马?”
    鸳鸯笑道:“等哥儿长大了,自可以骑马。”
    “长大长大,又是长大,我怎么长得这么慢!”璨哥儿拉住鸳鸯的袖子,撅嘴对其抱怨。
    贾兰回头瞧一眼正发脾气的璨哥儿,会心的笑了,这才是四岁孩子该有的常态。
    黄昏前,贾兰回府。他才进门,就被祖父贾政叫了去。
    贾政早在正厅里气红了脸,一见贾兰回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有脑子么?啊?一家子的人都在等你的消息,你可倒好,跑去接你伯祖父了。你倒说说,是你祖父我重要,还是你伯祖父重要?”
    贾兰木着脸,低头赔错:“孙儿知错了。”
    “瞧你的出息样,”贾政骂了一句,转即跟他道,“晚饭别吃了,好生去祖宗排位跟前反省自己!”
    “是,”贾兰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认命的服从,转身乖乖去的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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