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王子

第53章


    他微微一笑,又道:“顾老爷子有早睡的习惯,要去可得快,再晚就不太方便了。”
    也算是求医心切,玉柱子心也很明白,如果不赶紧医治,今晚上就难以安枕。
    于是,玉柱子穿戴整齐,披上他那件纯白绸上绣两朵莲花的披风,随着小二,走人商城的大街。冬夜,商城的两边店铺,似是不胜西北风吹刮之苦,各店早已都上了门板,大街上除了饭店以外,偶尔在街道旁,冒出个小贩,不是卖汤圆,就是卖油茶的。
    店小二手里提了个灯笼,左转右拐的,来到一家两间门面的药铺前。
    只见正门上,有一块横匾,龙飞风舞的雕了四个金字:“顾家药铺”,只是这四个原本金黄的字,可能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金色的字,有些变黑,就连点缀在匾上的一条挽花红绸缎布带,也成了灰黑色。
    不过虽然如此,但当玉柱子刚一登上那个半丈高的台阶上时,就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
    敲开药铺大门,开门的药铺伙计一看,就有些不高兴的说:“怎么又是你,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你忍心叫他吃风淋霜的去应诊?”
    店小二立即笑脸迎上,说:“有病的客人,我已经带来了,呶,就在我身后。”
    就着灯亮,药铺的伙计抬头望,心想:这人好高大,一副七爷八爷的架式,哪会像个病人?
    心念间,立即说“看他个骨架,哪会像个有病的,我看算啦,真要有病,明天再来,老爷子就快要上床了。”
    他那里正要关门,玉柱子的一小锭银子,适时的递向药铺那个伙计。
    还真管用,就那么应验,玉柱子这次又证明了一件事:“有钱能使鬼推磨。”
    终于,顾家药铺的大木门开了。
    玉柱子被当作上宾一般,招待在顾家药铺的客厅上,连客店小二都沾了光,也坐在玉柱子的下手座上。
    也不过才只那么一会儿,就见一个面色红润而须发俱白的老者,手拄一根枣木拐杖,在店伙计的搀扶下,步履稳健的,走进客厅。
    玉柱子急忙站起来施礼。
    老者就在玉柱子的脸上瞧了一下,这才坐回他的罗圈大椅子上,问:“小伙子可是受了什么伤害?”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玉柱子心中已产生了信赖感与幸运感。
    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如果一个病人,哼哼唧唧的发着烧、多一半就是内脏有了毛病,而今,玉柱子却外表没有生病迹象,显然是伤筋动骨一类的毛病。
    “过来,我瞧瞧。”
    玉柱子急忙走到老者面前,就坐在老者的侧面,把个左手伸放在一只尺长的棉袋上面。
    顾老爷子闭起眼睛,右手食、中二指,搭在玉柱子的脉门上,好一阵触摸。
    在玉柱子的注目下,他发现这位顾老爷子的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双眉深锁。
    “看不出你有什么毛病,但是血脉在体内很紊乱,似是受阻于某一处。”
    他伸手翻翻玉柱子的眼皮,老花眼镜几乎凑到玉柱子脸上。
    摇摇头,说:“你哪个地方不舒畅?”
    玉柱子指指左肩头,说:“这儿酸痛入骨。”
    于是,顾老爷子叫玉柱子解开上衣,把左肩伤处露出来,怪冷的,玉柱子打个冷颤。
    那是一个巴掌印,青紫中带着黑色,而黑色里又含有斑斑小红点,令看的人感到恶心。
    顾老爷子也伸手在玉柱子的肩头抚摸,眉头皱的就快要打结在一块儿了。
    “你这是被人把肩膀上给狠狠的拍了一掌。”
    他看了一眼玉柱子这副身材,点着头说:“你的确长的皮粗肉厚,骨架奇壮,而且这一掌并非拍在你要害地方,否则,你恐怕在数天前已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面又嘀咕道:“你年轻轻的怎么会有这种狠毒的仇家?如今你们年轻人,总以为自己是猫命,摔摔打打,杀杀砍砍的死不了,须知人说猫命九条,那是没有中在要害,就像你这伤,如果往后背再上半尺你这小命也就难以保全了。”
    年纪大的人,本来就唠叨,可是玉柱子却很喜欢听,想想当年,身处在高山崖穴中,除了打猎练武之外,一天难得同黑大叔说上两句话,而今,面对这位老人家,玉柱子觉得,老人家的这翻“唠叨”,就算是用银子买,也是值得。
    于是,玉柱子欠身含笑,问:“老人家可有什么妙术奇方,解除在下痛苦?须知我这条受伤左臂,不但用不上力,甚且痛疼难耐。”
    顾老爷子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迟疑的把这条膀子割下来。”
    直如五雷轰顶……
    又似当头一棒……
    玉柱子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却听顾老爷子淡淡的说:“你也不必吃惊,更不必灰心,需知这世上缺臂少腿之人,何其之多,而你这个身架,少一个臂膀,对你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便。”
    说着,拿过茶杯,饮了一口,又道:“世道多变,而人心变的更快,伤残之人并没有什么可耻的地方,放眼当今,让人最感吃惊的,莫过于‘心残’,那才是可悲的人。”
    说着,他放下茶碗,对一旁的伙计说:“准备止血药,把我的药箱拿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玉柱子才会过意来。
    却见那伙计,极为熟练的提出一个药箱,红脸白发老者挽起袍袖,打开他的那个两尺长一尺宽的药箱。
    于是,只见他两手“唏哩哗啦”的,捧出一把刀叉之类的钢制物,放在一块洁白的布上。
    玉柱子看的真切,简直是十八般武器,全套的一样不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看得玉柱子心里直发毛。
    “你可得忍着点!”
    玉柱子并不足惜这条膀子,但他内心中,却开始呐喊:“这不公平!上天又在捉弄我了,这太不公平了。”
    他在这即将被砍下左膀的时刻,他想了很多。……
    自己是如假包换的王爷,这样一来,谁会相信他这个断臂王爷?
    这一路北上,就是要到关外,寻找当年的灭门仇人,如今仇尚未报,自己先就成了残废,岂能令人甘心……
    最叫他充满悲哀的,莫过于娇妻刘莲,一个残废的人,怎么能厚颜的,面对那种貌若天仙的美女,而不自惭形秽的?
    于是,就在白发老者手握耀眼钢刀,才刚刚要卷玉柱子的衣裳的时候,就听玉柱子大叫道:“不!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你截断我一条臂膀。”
    老者一愣,一抚长须,说:“发肤受之于父母,伤之不孝,你这种自然反应,证明你是个有良心的。可是你一定要弄明白,分清楚,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你愿意就这么痛苦一生?”
    他微微一顿,看了玉柱子一眼,又道:“你能中这种毒掌,可能你也是武林中人,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如果此掌毒在身,你就必然无法与人搏斗,否则必死无疑。”
    不能与人搏斗,这才是玉柱子的致命伤。
    然后,他牙一咬,沉声道:“来吧!”
    他不用顾老爷子动手,自就把一只左膀,褪出衣袖外。
    “本来,你这个伤,普天下只有一个人可医。”
    他这句话一出口,玉柱子急忙倒退一步,又把左臂藏于衣袖口,急问:“谁?”
    “‘河上翁’万寿才!”
    “他人在哪儿?”玉柱子又有了希望。
    顾老爷子摇头道:“你不会找到他的。”
    玉柱子一怔,突又听顾老爷子说:“小伙子,快些吧,我老人家还要上床睡觉呢!”
    他话一落,就见那个药铺伙计一个箭步,走到玉柱子身边,伸出双手,去抓玉柱子的左臂,那种急样子,好像要送玉柱子上刀山一般。
    突听玉柱子抗辩道:“老人家,你总得说出来,也好叫晚辈琢磨一下,没希望,自然还是要求你医治的。”
    顾老爷子把锋利的尺长钢刀,往桌子上一丢,不悦的道:“那‘河上翁’万寿才,大老朽十岁,算算年纪,也九十,而这老头子就算没有死掉,他也常年游荡在黄河两岸,但大部分都是在滚滚的河面上。”
    看了玉柱子愣愣的样子,玉柱子也在怔怔的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顾老爷子又道:“就算‘河上翁’没死,就算你能找到他,可是这老儿可有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脾气,说不准找到也是白找。”
    玉柱子急忙问道:“这‘河上翁’家住何处?”
    “他没有家,常年一舟一人,游戏于河面上。”
    “但他总该有个落脚的地方吧!”玉柱子有点发急。
    “你真的想找他?也可以,他除了经常在河面上之外,经常也会走走孟津一带,如果你碰运气,老夫也省得一次血淋淋的‘刀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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