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绘梦卷

第69章


日后我也不会像父亲那样当墙头草,想要两边不得罪,结果两边都得罪。我们可以对汉朝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达娜王妃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丫头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安归微一凝神,立刻明白她指的是谁。他随即答道:“母妃,是我将那罗带到匈奴去的,这其中的缘由也是阴错阳差,请容我日后再禀。如今,她已是匈奴安胡阏氏的义女,等我登上王位后我就会纳他为妃,万望母妃成全。”
  
  “那罗?是哪个经常被宫人欺负的那罗吗?”尉屠突然插了一句话。他的脑海里不觉浮现出那个少女的身影,浅茶色的长发,琉璃色的双眸,倔犟的神情。。。。不知她是不是长高了变美了呢?
  
  “就是那个经常被欺负的那罗。”安归的眼底飘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达娜垂下眼眸,轻轻喝了一口茶:“安归,你现在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这么多。既然那是你喜欢的女孩,我又何必做那让人讨厌的事。不过,再喜欢一个人,也要时时掌握好分寸,切忌沉迷于温柔乡中。你正妃的位置,一定要留着。记住,你可以不把正妃看成你的妻子,但完全可以把她当成是最有利的工具。”
  
  “儿臣明白了。”安归脸上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那就退下吧。”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疲倦之色。
  
  两兄弟出了门之后,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此时没王妃在一边,他们自然放开多了。
  
  “哥哥,你真要娶那罗为妃吗?”尉屠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时我可是记得欺负她最多的就是哥哥你了。”
  
  安归微微一愣,似乎沉浸在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自言自语道:“娶了她,这个世上就只有我能欺负她了。”
  
  “哥哥,难道你是为了欺负她才娶她吗?”尉屠的脸抽动了一下。
  
  安归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冷哼道:“你然我娶她做什么?”
  
  尉屠心里更是纳闷,哥哥这不纯粹是折磨自己吗?太奇怪了。。。。
  
  第二天,那罗特地去了一趟王后的寝宫请安,却被女官告知王后抱恙期间不见任何外人,昨晚见了安归王子已是破例。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那罗也只能悻悻地离开那里。
  
  不知是否是怀有心事的关系,那罗走着走着,蓦地惊觉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大王子原来的寝宫。
  
  宫里的石榴树和核桃树已抽出新绿,一片生机盎然。让她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满树火红色的石榴花,就像是落了一地的碎玛瑙,是那个人最喜欢的花朵。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下意识地,她又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待摸了个空时不觉苦涩地笑了起来。
  失去了一个人,最难过的是什么?不是挥之不去的思念,不是从此诀别的悲伤,而是最习以为常的习惯。
  
  习惯,才是最难以痊愈的伤口。
  
  她在庭院里静静站了一阵子,转过身打算回去时,瞳孔骤然一缩,像是被阳光灼到了眼睛——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男子,他那垂落在腰间的浅褐色长发丝毫不显柔媚之态,修长的身姿带着无可挑剔的美感,俊俏的五官透出一股勃勃英气。
  
  那罗的心里一阵激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男子缓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在郁郁葱葱的青翠树木背景之下,他看起来是那么明镜温和。
  
  “我刚从姐姐那里出来,听说你来过了,所以就猜着你可能会爱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温润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憔悴之色。
  
  “却胡侯大人。。。。”她这才赶紧行了礼,“不知王后她染了什么病?”
  
  “与其说是身体上的病,倒不如说是心痛。”须车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避讳她,“我们都没想到,大王子他会如此执著。。。。姐姐她。。。真的很不甘心。。。”
  
  “却胡侯大人,其实。。。我见过大王子一次。”那罗并不打算隐瞒那件事,“那时他也曾和我说过不想再回楼兰了。”
  
  “你见过大王子?这是怎么回事?”须车显然很是惊讶。
  
  她沉默了几秒,答道:“是我偷偷从匈奴跑到长安去的。”
  
  “原来是这样。”须车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只是,你怎么会去了匈奴?我一直以为你会和大王子一起去长安。”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二王子的马车上了。”她含糊不清地搪塞了过去。
  
  须车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么你去长安的时候,是否发现大王子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大王子好像。。。很喜欢长安的生活。或许,他觉得长安更适合自己吧。”她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胸口的某个地方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却胡侯脸上的表情更是疑惑:“我看这里面多半有蹊跷。记得以前派人去长安时,大王子一直都说想早日回楼兰。可是从半年前开始,他就像是完全变一个人,不再见任何我们派去的人,几乎就不和我们来往了,甚至就连姐姐的亲笔信函也置之不理。这次对继承王位的事更是一口拒绝。”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他。。。。谁知却那么轻易被一笔勾销了。也难怪姐姐一病不起了。”
  
  听须车这么一说,那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之前去长安不也正是半年前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大王子的转变如此之大?难道和曲池有关?
  
  是夜,达娜王妃又与安归密谈了好些时候。待让人送走了安归之后,她面带乏色,顺手取下了自己的黄金耳环。华贵的铜镜里隐隐约约映出她的脸,依然美艳,依然年轻,只是多了几分黯然神伤。
  
  再年轻再美艳又如何,她这一生还不是要与寂寞为伴了。
  
  “王妃,真是想不到,二王子以前对那丫头可是一点都不客气,还让她吃了不少皮肉之苦,没想到现在居然要纳她为妃了。您真要由着他胡来吗?”米玛女官帮她梳理着长发,口中愤愤地说道。
  
  达娜王妃不以为然地弯了弯嘴角:“既然他已经提出来了,我这做母妃的又何必做恶人。”
  
  “您说他这是一时兴起还是真上了心?”米玛女官想到那罗和安归一起在匈奴待了那么久,倒也有点不敢确定了。
  
  “若是一时兴起,那时最好不过。待他的新鲜感过了,宫里再添些千娇百媚的新人,那丫头那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达娜收起了眼中的轻蔑之色,顿了顿,“如果真的上了心,那倒是有些麻烦了。”
  
  “王妃,我看不管有没有上心,不如就找个机会将她除掉。。。。”米玛女官悄悄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万万不可。”达娜王妃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我们若是做得太明显,只会令安归生疑。他要只是一时新鲜还好说,如果真对那丫头上了心,岂不从此对我心存芥蒂,还如何能如我所愿亲匈奴远汉朝?”
  
  “可是王妃,您就打算这么轻易放过那丫头吗?”米玛女官恨恨地撇了撇嘴。
  
  “你说我会让她舒舒服服坐上妃子这个位置吗?”达娜王妃的目光一闪,“想要知道安归是一时新鲜还是真上了心,其实很简单,试试不就知道了?如果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我们以后对付那个贱丫头就能拿捏好分寸。”
  
  米玛女官满脸堆笑:“还是王妃英明。奴婢这就去准备。”
  
  达娜王妃应了一声,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起了呆。忽然,她伸手将铜镜整个推到了地上,镜子落地时发出了沉沉的声音。
  
  在这如金丝雀笼般的王宫里所失去的一切,她要用另一种方式一一拿回来。
  十日之后,安归登基为王,尊王后为王太后,尊达娜王妃为王太妃,并在半个月后册封了那罗为妃,还将绮丝和乌斯玛两人赠予了那罗。那罗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到十分震惊。这算什么?她就真么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人?
  
  乌斯玛是一路看着她和大王子过来的,对这个结局也颇感遗憾。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兴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恭喜未来王妃。”
  
  而绮丝则只看到了这些年她和安归之间的情感互动,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那罗想找安归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对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避开她,忙碌得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哟。
  
  那罗在册封当天就被强制搬进了新寝宫。这座宫殿最然看起来不算是最华美的,却是原来安归做王子时的寝宫。这样一来,这位王妃备受新王宠爱的传闻更是得到了证实。至于两人之间的故事,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
  
  寝宫已经被重新翻修了一遍,原本没种什么花草的庭院如今到移植了不少新品种。来自西域其他国家的珍贵鲜花开得如霓虹般五彩缤纷,浅粉、雪白、浓紫、朱红等各种颜色层层交叠,如朝霞般浓艳动人,似薄雾般清丽淡雅,远远望去,枚不胜后。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