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闹

41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重阳节后,小皇帝再也没出过宫,连早朝能推便推,可午朝还是没有耽误,我是觉得中楚没有早朝挺好的,这大冬天的天不亮大臣们就要出门,晌午才能回来,端是打扰了多少人的黄粱美梦啊。
    这中楚的早朝不用上了,尹洛便搂着我睡到晌午,其实他会醒的早一些,毕竟从十七岁便开始上早朝多多少少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可他说他喜欢极了我刚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向猫儿一样,怎么挑逗都很乖。
    所以,每当我醒来,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必是尹洛玩味的笑意,“呦,今儿醒的很早么。”
    我嘤嘤嘤嘤的哼唧着躲在尹洛的怀里,在他宽厚的胸前蹭来蹭去,挠挠上挠挠下的磨爪子,尹洛笑得更深了,箍住我不安分的手:“说好了成亲之前不再碰你,”
    “啧啧....”我一脸鄙夷。
    瞧瞧这一副柳下惠的清高模样,好像我是强抢民男的女淫贼一样,都爬上了老娘的床还跟我装什么清高,扑倒!
    可尹洛向来说一不二,我扑倒他那么多次他都坐怀不乱,我真觉得他是不是已经对我免疫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还没成亲呢就先失了趣味,考虑到今后的闺房之乐,我只好乖乖的不再胡闹。
    立冬那天大雪,鹅毛纷飞,整个都京都被雪花覆盖,素裹银妆,深灰色的御街板石路上映着斑驳的的雪迹,乍一看上去分外好看,雪月坊外已然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站在外迎客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披着皮毛斗篷,手里的彩色丝帕随着雪花飞舞,娇媚的声音不绝于耳。
    羽衣和霓裳陪我来雪月坊置办嫁衣的行头,我披着林麟送给尹洛的狐裘披风,双手插在雪狐的暖手枕里,羽衣撩开马车的帘子,“灰灰,到了,下车吧。”说着,便率先起身,出去了。
    霓裳跟在我身后,刚一出马车,便被飘落的雪花白了头,雪月坊外的姐姐们一看是我,便赶紧撑了伞,一是为了遮人目光,二是免得那白雪裹进衣领,惹了寒。
    雪月坊虽然门面大开,可一进到坊里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暖了,来来往往的女子身上莫不是穿戴着锦帽貂裘,看着的比富家小姐还金贵,不禁感叹:“我一直都觉得,尹洛以雪月坊为幌子作为自己的暗中势力,胁迫了那些个女子为他卖命有点不人道。”
    羽衣替我解了披风,着屋子里被地下的暖床烤的热烘烘,就算披着轻纱也不觉得冷,“大人待我们向来不差,当初有多少女子险些冻死饿死在街头,都被大人一一捡回来了,乾朔元年本就是个多事之秋,别说乞丐了,连娼妓都没得活。”
    晓得我刚来中楚时是乾朔二年,想必那个时候还好些了,却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凄凉景象。
    这么一想,我便转头问身后的霓裳:“霓裳,为何你不像羽衣一样称尹洛为大人?”
    我记得,霓裳向来都是叫尹洛相爷。
    霓裳淡淡道:“羽衣当年入暗卫时,尹洛还是户部尚书。我跟随相爷时,相爷已经官居一品了。”
    这么说来,霓裳应该不会跟尹洛太久,多说只有五年吧?
    说话间便到了二楼,坐在二楼雕栏边,还能看见门口熙熙攘攘的景象,羽衣轻车熟路的端了壶热茶,“先喝点水,暖和暖和,我已经派人去叫楚盈了。”
    我捧起茶杯,升起的热气凝结在睫毛上,变成了细密的水珠,其实我一点都不冷,和尹洛一同出了相府,他去了宫里上午朝,我来雪月坊挑嫁妆,一出门便上了马车,几乎脚未沾地便被迎进了雪月坊,哪来寒冷一说。
    我看着楼下被达官贵人拥在怀里的女人们,一时也搞不懂究竟是这样锦衣玉食替人卖命的活着好,还是饥寒交迫却清高孤傲的活着好?
    “汐禾姑娘?”正思量间,一个娇媚的声音入耳,瞬间把我的神志从那些姑娘们的身上拉了回来,我看向那声音的主人,一身荷绿翠纹百褶裙,乌黑的发髻松松垮垮的垂挂在一侧,用一直白玉雕琢成的玉兰花簪轻挽着,嘴角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朝我款款行了个礼:“上次一面,尹大人还说是家妹,才小半年没见,便成了夫人,尹大人可真会扯谎。”
    我有些窘态,上次见楚盈还是元宵节,我误以为尹洛要给我普及床笫知识,谁知只是叫楚盈给我盘了个笄发。
    羽衣:“姐姐别光顾着说笑,这里人多耳杂,小心叫人听了去。”
    楚盈笑的更深了,用长袍广袖虚掩着樱唇:“羽衣这是怎么了?在丞相府呆了几年胆子也越发小了,听了去?在雪月坊里听了尹大人的秘辛他就甭想出这个大门了,都是来逛窑子,直接往外丢
    一句纵欲过度而死,挨着脸面谁还会细查么?”说着又轻轻笑了两声。
    不愧着雪月坊明面上的老鸨,手段果真狠辣,怕若真是来此地打听尹洛的事情,怕就出不去雪月坊的大门了吧。
    我兀自喝了口茶水压惊。
    楚盈收了笑意便将我们三人引到坊间四楼,雪月坊越往上人越少,连脚下本是打磨光亮的地板都替换成了深红色的细纹地毯,地毯上的纹饰繁复,看上去眼花缭乱,踏上去却松松软软,原本在
    外沾湿的鞋子,一踏在地毯上,融化了的雪水也被吸去八分。
    楚盈推开一扇房门,那房间配饰华丽,墙上挂着穿着暴露的女子衣物,楚盈进门后边掀起了床板,自从上次见识了雪月坊船舫下的世界,在这个妓院里再有什么暗门暗道,我都见怪不怪了。
    那床板下的楼梯一样是通往下面的,只是这下面的密室却灯火通明,不像上次,晦暗的有些看不见脚下的路。
    我颇有些好奇这雪月坊的构造,从四楼再往下通不就是三楼么?那三楼是雅间,这些仓间又是哪里来的?
    房间里烛光熠熠,一览无余,紫檀木凤舞八角小桌上盖着团纹丝布,那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我随手拾起一件翠竹白帛的灯罩,那上面绘着笔直繁密的竹林,竹林深处袅袅升起一缕青烟,颇有韵味,楚盈看着我把玩,便解释说:“这灯罩有乃梅兰竹菊‘四君入画’,你手中的是竹君,还有梅兰菊三君子在那面,大婚那日罩在花烛上,应该是很好看。”
    我放下那灯罩:“好看是好看,就是清雅了一些。”
    楚盈一愣,复又笑道:“你看我,只是觉得这四角灯罩很衬尹大人,都忘了要适应婚嫁的气氛。”
    我笑着算是回应她,又看到旁边那红色绒布里衬了一只凤衔牡丹的鎏金华胜,光彩照人,在灯火下流光溢彩。
    楚盈点点头:“这‘凤邀牡丹’还是当年太后的嫁饰,也不知赏给了谁又到了尹大人这,是个好兆头,挑这个吧。”
    我摇摇头:“凤和牡丹都乃帝王之物,我若带了去怕是僭越,会给尹洛找麻烦。”说着,便又将那华胜放了回去。
    目光蓦然被什么吸引,那珠宝翡翠中,一个五彩琉璃的首饰盒子吸引了我,里面洁白的软布上整整齐齐躺着十颗圆润光净的珍珠,都是同样大小,浑然天成般像十胞胎兄弟一样一模一样,且一个个都有鸡蛋黄大小,圆整光泽,好像能看见自己的映像。
    楚盈又笑说:“这十颗走盘珠可有的来历了,那还是明纪皇帝之前,东吴还在时,一位渔夫在东海打渔捉住了一只鲛人,只可惜那鲛人离了海水便抑郁而死,临死前思家心切,落泪成珠,才有了十颗浑然天成、稀世珍宝的珍珠。”
    听着楚盈说笑,我也知道这是那些商人们为抬高宝物而捏造出来的说辞,虽然心知是假,可是听听倒也有趣,便收了那琉璃盒,递给羽衣,“大婚当日,若能嵌着几颗珠子在凤冠上,想必带什么都黯然失色了。”
    楚盈掩唇笑道:“若真是这样,汐禾你这堪比公主嫁娶,当今御国公主怕都没有这一颗,你这一次就镶嵌了十颗。”
    虽然有些败坏风气的感觉,我挠挠头,还是谦虚了一下:“哪有....”
    楚盈这么一说我倒不敢再继续挑了,这里面随便拿出一个什么都价值连城,我都有些怕了。
    临走时,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要比进来时的闺房小了些,我伸手叩了叩临江的那面墙,才发现是空的。
    楚盈解释说,临江那面是一个虚屋,朝外只有一个窗户,能看见屋里垂挂了轻帘,看上去就像真正的房间一样,而三楼的房间数目虽然与四楼一样,可二三楼的每个房间都要比四楼的房间小那一么一尺三分地,数个房间下来后,在二三楼的尽头就空出了这么大个密间,用隔板与水泥扎死,看上去就像到了尽头一样,实际上墙后便是这么一个密室,只是鲜少有人能发现。
    出了密室,我不禁感叹着雪月坊造工精湛,楚盈笑笑:“是尹大人的主意。”
    尹洛心思缜密我是知道,着雪月坊被他打造的如千机阁一般,谁还知里面究竟有多少秘密。
    我和羽衣霓裳出了雪月坊,我推了推羽衣用极其娇媚的声音唤了声:“羽衣呀~~”
    羽衣浑身一颤,料到我如此撒娇定是有事求她,登时冷了脸:“干什么?”
    我爬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发现她面色在听我说完之后越来越差,耐不住我央求她,无奈便又折回了雪月坊。
    我和霓裳上了马车,霓裳脸色也瞬间绯红,我知她内力深,我和羽衣的耳语她肯定会听去个七、八分,想必现在后悔极了,恨不得听不见吧?
    不待一炷香,羽衣便拎着一个包裹回来,我赶紧偷摸的瞧了一眼:嗯,是我要的东西。
    其实一进雪月坊,我最想要的不是金山银山,我瞧着那姑娘们房间里挂着□□的薄衣着实好卡新奇,忍不住让羽衣帮我去顺了两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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