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罪案侦缉实录

第35章


不过点儿正的是,那把跑丢的枪还是找到了,要不,我这身警服也穿不到退休。
  听老张说郝雷跑了,我有些泄气,但一想到那面鼓,赶紧又问他后来的事情。
  老张说事后队里一直在追查郝雷的下落,可把城市都翻过来了,却连一根毛儿也没捞出来,估计是潜逃出去了,就四处发协查通报,可也没什么消息。直到半年后,S省J市公安局给咱们打来电话,在当地破获的一起流氓团伙纵火案中,有一个被烧死的人好像是郝雷。
  得到这个消息,老张立即带人赶到J市。据当地警方介绍,J市本地有两个较大的流氓团伙,经常为了地盘之类的事情发生斗殴,但都规模不大。1983年“严打”期间,这帮人消停了不少。1984年一开年,两伙人又掐了起来,其中一伙把另一伙罩着的舞厅给点着了,当时烧死不少跳舞的,还有几个看场子的保镖。
  案发后,两方面的人都给抓了起来,大家一起辨认尸体。其中有人说,一个被烧死的保镖叫郝雷,是年前从我市潜逃过来的,扑到这里的老大手下做了个打手。J市警方翻出协查通报一看,还真是通缉犯,于是立即把这个情况报了过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了一句:“您看见了,是郝雷不?”
  老张晃晃脑袋:“都烧得乌漆麻黑不成形儿了,跟个烧鸡似的,谁认得出来啊。不过看那体型和块头,倒挺像郝雷的。我特意看了看后背,也烧糊了,什么都瞅不清楚。那会儿也没个DNA技术什么的,既然都说是他,还有人讲了郝雷的外貌,我们也只能当他是郝雷了。在那边待了几天,毛也没查着,尸体就给火化了。”
  看我还有些不信,老张指着鼓面:“你看这个疤瘌。”在他手指的指引下,我注意到,在鹰状刺青的左翅膀位置处,有一条极淡的条状痕迹,有六七厘米长短,看着有点像抓痕。
  老张一边摸着那条痕迹,一边说:“这条疤瘌是我抓出来的,所以我敢肯定我没有认错,这绝对是郝雷身上的那个刺青。可是,如果说郝雷已经在大火中被烧死了,那么这个刺青、这个疤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面鼓上呢?难道那晚被烧死的人不是郝雷?那他会是谁呢?如果说郝雷没有被烧死,而是后来被人把皮做成了鼓,又是被谁扒的皮?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郝雷现在是死还是活?想不明白啊……”
  听老张把整件事说完,我脑子有些混乱,看着那面平鼓发了会儿楞,眼前忽然闪现出一幕血腥的画面,一张巨大的人皮从郝雷的脊背上掀起,露出白色神经膜包覆下的不断颤动着的鲜红血肉……
第四章 人皮鼓
  既然鼓面疑似为人皮所制,这里面就很有可能涉嫌一起严重的故意杀人案。我和老张合计了一下,也顾不上吃饭,搬起那面平鼓,立刻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刑侦副局长司马强。
  司马局长听完我们的讲述也很惊讶,当年郝雷案件他曾参与侦查过,不过那时候他还是刚上班的小伙子。
  为了进一步弄清楚真相,司马局长叫来刑警队队长肖天明和法医老刘。几个人坐下来研究了一下,最后决定由老刘立即对这面鼓进行材质鉴定,务必弄清是否确为人皮制成。同时,把京剧团团长找过来,向他仔细询问这面平鼓的来历。我和老张作为本案的相关当事人,也参加了询问工作。
  根据团长的回忆,这些年团里经费紧张,许多伴奏乐器都没有更换过,全是些用了多年早就破烂不堪的老家伙,他也说不清这面鼓是哪年进来的。要是想了解具体情况,还得问问团里看库房的老孙头。
  估计是看我们的表情不对,他问我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面破鼓怎么让我们这样重视。我们都说没啥事,就是随便问问。
  肖天明顺嘴扯了一句:“这面鼓可了不得,没准儿是个古董,需要鉴赏鉴赏。”
  送团长回去的时候,他小声地问我那面鼓真的是古物吗。我斜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立刻来了精神,说那能值多少钱?我微微一笑,用特别神秘的语调告诉他,不能说啊,说出来能吓死人。他哈哈大笑说,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不过,你们用完了得还给我。
  送走了将信将疑的团长,司马局长叫刑警内勤把二十多年前郝雷组织流氓团伙的老卷宗从库房里翻出来,足足二十多本,大家每人分了几本,细细翻看起来。
  郝雷流氓团伙在本市的卷宗记载得十分详细,但到了主犯郝雷致死这一情节时,由于是异地办案,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很含糊,现在看来,存在着大量的疑点和证据缺失的情况。但当时缺乏必要的技侦手段,再加上也确实没什么线索,案子也只能那样草草地结了。
  看过全部卷宗,司马局长决定,结合老张在鼓面上的发现,一旦法医检验结论证实确为人皮,将立即呈请立案,组织警力开展侦查。
  当天晚上临下班前,老刘提交了关于那面平鼓的法医学物证检验报告,结论证明鼓面皮质中确实含有人类组织成分。
  老刘告诉我们,他先是用刮刀割取了一小片检材,通过元素分析和纤维类比,最初的实验反应是牛皮。可觉得不太靠谱,老刘又用多诺万核酸溶液浸泡提纯,做了DNA检验,结果发现里面真的含有人类DNA。但从外观和质感来看,鼓面确实是牛皮制成的,可为什么会发现人类的DNA结构呢?
  在高精度电子显微镜的纵向观察下,原来鼓皮共分两层,最上面的一层才是人皮。而且,是通过一种极为复杂的手段粘在牛皮表面的。
  这张人皮平均厚度不超过3毫米,刚好是皮肤表皮层的覆层扁平上皮,与鼓面牛皮粘得非常牢固,若非借助显微镜,根本无法分辨。这面鼓的制作工艺极为复杂,所用的胶质也非常特殊,暂时还无法检验其具体成分。
  得到这一结论后,司马局长当即报告给一把手局长,经局长批示,人皮鼓事件被正式定性为刑事案件,并在刑警队内部成立了特别专案组。
  因为当时队里大部分警力都忙着搞一起省厅督办的系列抢劫杀害歌厅小姐的专案,为了补充警力不足,我以借调的名义暂时回到队里,协助他们进行人皮鼓案件的侦查工作。
  离开刑警队后,我一直没有参与过任何案件的侦破,赶上这次机会,又是这样一个离奇的案件,我突然又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
  专案组研究了一下,认为鼓面虽然已经通过法医检验被证实为人皮所制,而且也有老张的客观指认,但是仍不能从根本确定为郝雷的皮,这就需要找到郝雷的近亲属,进行NDA同亲源鉴定。
  近年来DNA亲子鉴定技术已是非常成熟完善,是目前最具识别力的人类个体识别方法,认定亲生血缘关系的效力(即亲子关系概率)大于99.999%。但是用这种方法认定兄弟姐妹关系却很难,最多能鉴定他们是同一家族的成员,无法认定他们是否为同一对父母的孩子。男性之间的鉴定相对容易一些,因为其基因中的Y染色体祖辈相传,是可以识别的,而女性却没有这么一个唯一的标志。
  第二天,侦查工作正式展开。我们结合当年的嫌疑人原始档案,通过人口户籍查询,了解到郝雷在我市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郝光,曾经是老光华电子管厂的一名工人,现在已经下岗多年。
  我和老刘立即找到了郝光,以配合办案的名义,抽取了他一定量的血液样本,然后回到刑事技术室内开始进行复杂的人类种属性基因比对。
  由于人类的各种组织细胞具有相同的DNA分型图谱,因此可以据此认定分离开的身体各部分和组织是否为同一人。通过线粒体分析,配合进行了DNA指纹技术鉴定,我们确定了鼓面人皮的NDA结构与郝光的DNA结构具有50%以上的等位基因,即同源染色体同一位置的基因具有重合现象,属于同一家系的同种属。
  为了验证这一结论,老刘又作了一次更复杂的HLA检测,即主要组织相容性抗原检测,要是同卵双胞胎,其基因中的HLA会非常相近。检验结果再次证明,鼓面人皮必定是郝雷。
  而且,老刘也检测出鼓面人皮的脱体时间为20年到25年。同时,分管物证检验工作的陆敏运用物证分析技术,鉴定出鼓身所用的牛皮、木料、铜箍圈和堆积陈留物也具有相同的时间属性,说明整面平鼓是同步制成,人皮并非后期黏粘。
  这样,也就从两方面证明,这面人皮鼓是在1984年至1989年制作的。结合1984年郝雷在J市舞厅大火中被人发现烧死,说明人皮鼓的制作时间应为其死后的当年,或者五年之内。
  但是,因为物证检验只能给出一个宽泛的时间段,所以,郝雷是否真的在大火中被烧死也就成了一个暂时无法解释的疑点。不过在当时,我们更倾向于是在1984年年初制成的,因为是在是无法想象郝雷在逃亡五年之后,他的皮肤会被人割下制成鼓又送回我市。
  结合眼下掌握的唯一线索,专案组决定就从这面鼓的源头查起。我们立即赶往市京剧团,找到了那个看库房的老孙头了解情况。
第五章 1983年,谁救了郝雷一命?
  据老孙头自己介绍,其本名叫孙宝库,现年54岁,以前曾有过正式单位,自20世纪90年代所在单位实行下岗分流后,辗转来到市京剧团从事打更兼看库房的工作。
  老孙头翻出了备品登记簿找了半天,然后告诉我们,这面鼓是他1997年接手之前就有的,至于具体的入团时间,已经无法查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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