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清欢

第48章


    “落落,”贺迟安抚的将手附在她的手上,“我很高兴当你决定结束这一切时选择倾诉的那个人是我,我也从未指望你是耶和华。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私和欲望,站在我的角度,你们三个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而我更多的看到的是你的痛苦。我觉得在整个事件中你是最无辜却承受了最多的人——意冬算是求仁得仁,而小夕是自己硬要插进来受苦的,这样的人没有叫痛的资格。事实上,无论你怎么想的,你已经对他们很宽容了。”
    乔落扁扁嘴,很美式的捶一下贺迟的肩膀:“hey,有你这个朋友真好,让我觉得自己还不赖。”
    贺迟行个绅士礼:“我的荣幸,lady。”
    乔落笑了笑轻松了许多,她耸下肩:“总之最后还是扛不住了,今天他把贺夕卡下的批文给我送过来了,我就想我这么在他俩之间使坏对我有什么好处啊?如此这般我自己也不能彻底放开。再说其实贺夕也不容易是不是?而且顾意冬这些年也正经遭了不少罪,虽然他变了很多,也让我挺伤心的,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有心的,而且当年他是真心对我好的……”乔落渐渐不再说。
    静默了一下,她仰头:“而且我觉得我真的快原谅他了,从心底。不再怪他当初背叛我,不再怪他跟别的女人好,不再怪他伤我的心……说不定我再过一阵就能微笑的祝他们幸福愉快白头偕老了……”
    “落落,我有没有说过——你真是一个好姑娘。”贺迟深深的凝视她。
    “嗯……你还没说过我很勇敢。”
    贺迟宠溺的笑,抬手敲她的头:“你很勇敢。”
    乔落瞪眼睛看他:“你胳膊好长啊!”
    “你才知道啊?我腿也很长啊!”
    “我腿也很长啊!”
    “比比?”
    “比就比!”的2b
    “……”
    两个人很温馨的一起做了一顿饭,像在美国时一样,甚至笑笑闹闹的更加开心。
    乔落微笑的为他系上围裙,贺迟将她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一切都让贺迟觉得美好的不想真的,如果他的后半生每天都能如此度过,他真的愿意拿一切去换,甚至是迫不及待的。
    而那个“wrongtimeorwrongperson”的艰涩命题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景不长。
    一天将尽,乔姑娘又被贺小爷惹毛了。
    起因是送乔落回家前,贺迟想到了给乔父准备的营养药,就屁颠屁颠的跑去拿。
    诺大的一个袋子,乔落坐在沙发上听贺迟逐项解释这一个一个又是德文又是法文的都是干嘛用的,然后她看到一个很精美的大盒子,上面写着“laprairie”。
    她把那个盒子拿出来,“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问:“给我的?”
    贺迟还美滋滋的没意识到风暴来临,答:“嗯!你不是说你最近加班皮肤不好了么。”
    乔落眯眼:“为什么买这个?”
    贺迟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他谨慎的答:“我去问哪个最贵,营业员就给了我这个。”
    乔落敲敲那个盒子,阴恻恻的说:“这牌子的这套护肤30岁以上专用……”
    对年龄极度敏感的奔三女人发飚了:“我有30嘛?!你认为我30了?!”
    继续发飚:“还是你觉得我30多了?!!”
    持续发飚。
    ……
    年龄问题绝对是女人痛脚中的痛脚,一被踩到就会丧失理智。
    终于暴走完的乔落气喘吁吁的坐下。
    贺迟缩着膀子给她倒了一杯水,乔落一仰而尽。
    她看看一声不敢吭的贺迟。
    回过味来,察觉失态,开始感到羞愧。
    有点支吾的说:“我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坏了点?”脸红了。
    “是的,你近来脾气越来越坏。”贺迟特别诚恳的回答。
    “那个……我吧,那个,我就是……嗯……对不起……我那个……嗯,咳,谢谢。”
    乔落脸都要烧着了,她也不知怎么搞的,一面对贺迟整个人的情绪就完全没有闸门,比自己一个人时都放得开。乔落苦苦思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完全想不清楚缘由,有点懊恼的趴到桌子上。
    白皙的皮肤,绯红的脸颊,漆黑灵动的眸子,由于懊恼而微微翘起的嫣红嘴唇,因苦恼而显得稚气的脸庞。
    贺迟眼睛幽深的看着她,温柔的如同夏日夜晚的月亮海,能溺死人,他轻轻抚摸乔落的头发,叹:“落落……”欲言又止。
    乔落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开始怦怦乱跳:“干嘛?”
    贺迟静静的看着她。
    “……没事。”笑得缱绻。
上辈子欠她
           夜幕降临的时候,贺迟应约去赴一个男人的约会。
    到达的时候,顾意冬背对着他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看外面漆黑的天。
    贺迟径自开了桌子上的酒,倒了两杯,端过去给他。
    顾意冬接过来一仰头尽数咽进喉咙里。
    贺迟皱皱眉:“听说你好多天都没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顾意冬笑一下,回身把酒杯放到茶几上,低头点一支烟。
    侧头吸一口又吐出来,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贺子,你曾说我要得太多……真是这样么?”
    贺迟看自己朋友憔悴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他拍拍顾意冬的肩膀:“意冬,别想太多了。”
    顾意冬牵起一侧嘴角,却没有形成笑容,他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烟。
    “我想请教——如何放手。你当初,怎么能?”
    贺迟想到这个也觉得胸闷,开始摸烟。
    “我别无选择。意冬,你是被乔落惯坏了,她在你面前那叫一坚强能干,你自然不怕折腾她。但她可从来不惯着我,我一逼得紧了,那架势就是要别的没有要命一条!呵……”贺迟苦笑,仰头喝酒,火辣辣的液体顺喉咙滑下,一路烧到心里,“你们啊,都不知道她当年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她有今天多么不容易。你看到的从来是成品,她那时候从人人捧在手心的要风得风的天之娇女一跌到谷底,坦白讲,那可比你现在还要多憔悴数倍不只!看着她,那眼睛里全是空洞洞的怆然,让人心都跟着拧着劲儿疼。”
    贺迟点燃烟,揉揉眉心:“我今天得说一句公道话,意冬啊,你当年做得太绝了。二十岁的小姑娘干嘛把人家逼到那个境地啊?你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啊?还有跟小夕的订婚,非得那么招摇么?你知不知道她在医院昏迷的时候翻来过去都念的是你的名字?我当时看着她就想,这个丫头,平时看着那么精明强悍的样子,原来却是个实心眼的傻瓜。所以当我看见她在一片废墟中颤颤巍巍的要站起来时,我是连句大声点的话都不敢说的。意冬,想想她受的苦,又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顾意冬牙咬得死紧,额角突突的跳,觉得心中翻滚着滚烫的波涛,一浪接一浪的冲向眼底。
    几分钟的静默过后,贺迟微侧头看向窗外,语气缓慢而喟叹:“就那么一路看着她走过来,我真的,是佩服。其实那一阵连出这几件事我就想,这种事咱们这帮人保不准哪天就轮到谁头上了,要是我,恐怕都做不到她那么坚强的。我一直都知道,她妈是她最后的心理防线,所以阿姨走的时候我特别担心她垮掉,你能想象她的样子么?夜夜噩梦连连,缩在床的一角压抑啜泣的样子。
    “我什么都做不了,意冬。我痛恨我自己,甚至痛恨我的身分。我不能让她安眠,不能让她笑,不能让她不害怕!甚至是……我在她身边只能提醒她不能面对的过去,还有她不想记起的最耻辱的落魄。
    “她想走,我自然只能让她走。她也很清楚,她必须彻底割断过去,必须要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的身份重新开始,否则永远没有未来。”贺迟眯眼,想起一个叫方歌的男人,据他所知,方歌近来与乔落的交往很频繁。
    “听说……我现在也只是让她多增烦扰而已……”顾意冬望向星空,那一年她走的夜晚,天也是这样黑。他想起那时的自己,当时的心痛仍旧尖锐且鲜明,可竟然已经有这么多个岁月密密麻麻的覆盖在今日与往昔之间。
    那个他以为他永远一回身就能看到的女孩已经渐行渐远。他以为他们都一样,他和她,将他们的爱情封存在心底,这一辈子,都会悉心守着这份爱情,不离不弃。可是终于,当他伸出手,他再也够不到她,够不到那个在与他携手站在荒漠之上眼神纯净明亮的女孩。
    “贺迟,你让我很惊讶。我从未想过你会为一个女人至此……”顾意冬神色复杂的转头看他。
    “我也很惊讶。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如此心甘情愿。”贺迟捻掉烟,“说句特别俗却特别贴切的,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许是上辈子欠她。”
    顾意冬沉默,他看着贺迟的侧脸,那种无奈却甘愿的神情……
    终于明白,他恐怕真的失去了乔落,彻彻底底。
    这个认知像一枚冰凌,直接的钉入心脏,刺痛而寒冷彻骨,他缓缓吞吐,呼吸都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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