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弗洛伊德

第182章


    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种“自证无罪”式官司会很难打,可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这样的滴水不漏,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甄意握着那两张照片,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天知道她看到这些证物时的激动与感激,她没有杀人,即使是甄心的人格出现时,她也没有杀人!
    她能压制住甄心!
    证人愣住,哑口无言,羞得满面通红。
    甄意也没有过多地斥责她。
    她以往的风格以攻势凌厉,气场强大见长,可现在顶着个精神病人的“光环”,她还是要低调并克制一点为好。
    她转身看向尹检控官:“我认为,这些证据足够证明我和淮如的死亡,没有关系。”
    她列举的证据再明白不过了,此刻明明白白说出这句话,法庭上没人讶异,反都觉得理所当然。
    甄意又请上了法证人员,拿出另外几分证据:
    “照片中这个掉落在现场的药瓶是你发现的吗?”
    “是。”
    “里面装了什么?”
    “挥发性的致幻剂。”
    “上面只有死者淮如的指纹吗?”暗示是淮如自带的。
    “是。”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身体里有这种药剂?”
    “对。”
    “这种药剂会让人产生幻觉吗?”
    “对。”
    “可以让人自己跳楼吗?”
    “是。”
    法庭上起了细细的议论。
    到这儿,问题应该是完了,可甄意又加了几个:
    “是怎么进入死者身体的?”
    “药剂挥发后,被死者过量吸入身体。”
    “它是无色无味的吗?”刻意问。
    “一开始是甜腻的,但会很快变得没有气味。”
    “药品的挥发,会让在场者都吸入吧。”
    “是。”
    她停了一秒,接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自己身上拉优势,
    “而被告人那天失控,惊慌失措地在大街上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吸入了药物,而神智不清?”
    “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话一落,四周热闹了一阵。
    这不等于说,淮如死的那天,甄律师可能并没人格分裂?
    甄意回身,眼见着尹铎要反对,抢在他之前对法官颔首:“我的问题问完了。”
    很好。
    淮如案,彻底解决。
    ……
    中途休庭后,甄意再一次坐上了被告席。
    这一次,话题转到了杨姿被杀案,
    尹铎问:“被绑架之后,你的心情是什么?”
    “害怕。”
    “死者生前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虐待了你?”
    “是。”甄意尽量简短。
    “能说一下,她是怎么虐待你的吗?”
    甄意抬眸看他,有几秒没有作声。
    尹铎在开庭前曾提出拿甄意受伤害的照片当证据,直观,惨烈,很有冲击力,容易让人认为她在那种情况下会产生杀人报复的心理。
    但甄意一方提出抗议,认为那些照片属个人*,会对被告造成精神伤害,不允许控方拿出来做证据。但辩护方可以酌情考虑是否在庭上呈出,为自卫杀人做证据。
    法官同意了。
    所以,尹铎只能在口头上询问当时发生的情况。
    甄意声音并不大,在法庭上却格外清晰,很简略:“烟头,刀割,窒息,还有……鞭打。”
    安静。
    “这种虐待持续了多久?”
    “……三天。”
    很安静。
    “距事发已经过去45天了,你恢复过来了吗?”
    “差不多快好了。”
    “这是身体,心理上的伤呢?”尹铎果然是个善于问问题的人。
    甄意微微眯眼:“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而且我有心理咨询师提供的康复诊断书。”
    她看一眼自己的律师团,一位律师呈上了诊断书做证据。
    这一问没能挖到可乘之机,反而给对方好处了。尹铎思虑半刻,问:“过了45天,身体上的伤也不过是‘差不多快好了’,这么说,你被虐待后,伤得非常严重。”
    “……是。”
    “在当时,有想杀掉施虐者杨姿的心情吗?”
    甄意毫不考虑,坚定道:“没有。”
    “没有?”尹铎探寻,“在受到那种虐待后,你也没有想杀她?”
    “没有。”甄意比他更肯定,更有条有理地揪出他的心思,给予反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推断说,人在受了伤害的情况下就一定会去想报复杀人。但我认为这两者之间只有你的主观臆断,没有客观联系。这是因人而异的。”
    一番话,把刚才尹铎营造的嫌疑氛围全部打碎。
    说完,她诚恳道:
    “而且那时候,我很虚弱,没有力气,我只是在盼望,警察什么时候会来救我,能不能快一点。”
    这话轻轻的一出口,在座之人竟莫名地动容了。
    可高手过招……尹铎沉默半秒,也很快打破了这种气氛:
    “后来司瑰警官被抓了,对吗?”
    “对。”
    “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是吗?”
    “是。”
    “她现在还在昏迷中?”
    “是。”
    “请描述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受了伤?”
    “杨姿一枪打中了她的胸口。”
    “在那一刻,你以为她死了吗?”尹铎问。
    “……是。”
    “在这种刺激下,你会想杀了杨姿吗?”
    “我没有。”她语气肯定,很诚实的样子。
    尹铎盯她半秒,换了个说法,
    “在这种刺激下,你的另一个人格出现了吗?”
    甄意沉默,四周也是沉默。
    “请问,当时你的另一个人格出现了吗?”
    “……是。”
    一下子,满场哗然。
    甄意道:“但她并没有杀……”
    尹铎直接打断:“杨姿的尸体上,她的腹部也有枪伤,是你打的吗?”
    “不是。是淮生。”
    “杨姿胸口的刀伤是致命伤,所以先有腹部的开枪,对吗?”
    “对。”
    “杨姿的腹部流了很多血,法医估计,她是在中枪5-7分钟左右再受的致命伤。现场的血迹表明,她坐在地上往后滑,在躲避。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吗?”
    “是。”证据确凿,无法反驳。
    甄意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却无法阻挡。
    “也就是说,杨姿在已经受重伤,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人往胸口刺入了一刀。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有正在施加伤害或虐待的行为,而杀她的那个人的行为,无法构成自卫,更谈不上合法杀人!”
    一段话再次打破了自卫的可能性。
    又是一片哗然,甄意还要说什么,尹铎转身对法官致意,手起刀落地结束:
    “我的问题问完了。”
    甄意的话于是才一开始就淹没在了人声里,没人听到。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
    “肃静!”
    甄意垂下眼睛,不慌不忙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情绪。
    很快,她就看见淮生作为证人登场了。他目前也在接受调查,但公众得知的只不过是:他是一个绑架犯。
    据外界所知,他和杨姿一起绑架了甄意,杨姿和甄意积怨已深,施加虐待,而甄意涉嫌杀了杨姿。
    至于淮生,除去绑架,和给了杨姿一处非致命枪伤,他并没有参与虐待,也没有杀人。
    而其他非外界人士知晓的事情,则无迹可寻了。
    待淮生坐上证人席,尹铎干净利落地发问:
    “你在这次案件角色里的作用是什么?”
    “和杨姿一起,是绑架犯。”
    “你有没有参与对甄意的虐待?”
    “没有。”
    “杨姿虐待甄意的过程,你在场吗?”
    “不在。”
    “你是什么时候回到囚禁地的?”
    “第三天。”淮生的回答都很短,看上去异常的平静,不慌也不忙。
    “司瑰警官是你抓去的吗?”
    “对。”
    旁听席上,言格微微敛了一下眼瞳。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吓唬甄律师,说要把她扔下楼,司瑰警官过来抱着她不放手,我让杨姿把她拉开,没想到杨姿朝她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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