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

第20章


再者长安不比建康,就是再热的天气,一到了半夜也见凉气。”
    秦愫幽幽叹气,“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睡在花丛里。不瞒萧将军,自从我母亡故、玉荣战死,我便得了整夜不得安睡的毛病。傍晚不过是在这里乘凉,却突然有了睡意,唯恐一回厢房又没了睡意,就索性卧在了这里。”
    萧景自问不是个小气的,可一听她的话,心里着实别扭的紧。
    像萧景和她的这种关系,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不动声色地听女人提起亡夫。
    秦愫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可……不提就是隐瞒,又有哪个女人可以很快地忘怀过去。
    她勉强一笑道:“昔日我在南朝,不出门便罢,一出门总是会招来各种流言蜚语,说的最多的就是‘高远公主无情,连瑞王战死都无动于衷呢’。可方才我提起玉荣,我猜萧将军一听便会想我是个不识时务的,来了大周还死揪着过去。”
    秦愫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忘记是错,不忘也是错,可我秦愫……虽贵为一国的长公主,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普通,意味着她也有七情六欲。她会怀疑,她会试探,她会将不是自己人的所有人都当作假想敌。
    普通,也意味着她会为了自己和女儿用尽了心机。哪怕是他萧景,她也会算计。
    萧景一顿,心里的那些纠结和疑雾即刻散去。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半月,默默叹息。
    良久,才道:“你想要一座自己的府邸?”
    秦愫笑了:“不瞒萧将军,不是想,是很想很想。”
    萧景也笑了,他觉得这种摊开了说的感觉真是美妙至极。
    他道:“以后再想要什么东西,尽管直接跟我提就行。”
    秦愫本以为他会说“那你也不应该去算计何氏”云云。谁知他总是让她惊奇。
    她愣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道:“要……天上的月亮也行?”
    萧景灿笑曰:“你又不是宝音那个幼|稚的。”
    秦愫心道我女儿才不幼稚,我女儿恐怕是这世上最有想法的小孩了,逗你儿子那样的她可以一比一完胜。
    当然,玉宝音的早熟,可不是什么好炫耀的。
    是以,她嘴上只言:“要月亮不过是玩笑而已。我同萧太后有约定,萧家给我什么,我都将谨记在心。且,不会不回报的。”
    “没人要你的回报。”萧景的心里一荡,不由又笑了出来,“若非说回报,这世上最公平的交易,不过是拿一心换一心,拿真心对诚意。”
    “我有诚意。”秦愫撇过了脸,盯着虚无的空气。
    说出的话语叫人觉得她既无情,又充满着真意。
    对着秦愫这样的女子,他除了心动还能怎样呢!
    萧景觉得自己是属于找虐型的,可他就是阻止不了自己的一腔热情。
    他一笑道:“那我也就只能有真心了……”谁叫他是个男人,还是那个先动心的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武烈将军一向都是个有好定力的。
    对高远公主是这样,对旁的事自然也能这样。
    可是,他姐姐和他外甥总有办法让他很着急。
    只因,他姐姐和他外甥的任性,无人能敌。
    萧景总结:那一对儿位高权重的母子,除了会害人,就不会干旁的事情。
  ☆、第22章 卖儿卖女了
萧景自打夜会完了高远公主,就陷入忙碌状态。
    忙着给高远公主府选地,没事儿就骑着赛云满长安溜达。
    想选风景好的,公主府一旦建成,就是一门两朵“花”,只要是“花”大都喜欢美景,他得让他未来的媳妇和未来的女儿满意。
    还想选离皇宫近的,譬如城东就离皇宫近啊,这主要是为了他自己上朝方便,往后他不是也得住在公主府里。
    可这……就难办了。
    大周在长安建城已有百年,好地儿早就让各世家圈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最近三十年才发迹的萧家,也只能住在城东与城西的交界,只在城东占了半边而已。
    当初萧家选地建府的时候还没有萧景,好在已有萧楠。
    不过那会儿萧楠也还小,如今的他只恍惚记得他爹本是相中了城东的一块儿地,花银子将原住户搞定,都已经动土准备开工了,白家不知道从那儿弄出了一张地契,非说那地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是他家的了。
    按理说是得以地契为准。可那会儿的大周不是才经过五年的“徐其之乱”,一个徐其将长安城毁去了一半。灾难来临之时,城中百姓都只顾逃命,有几个还会在意地契之类的身外之物。
    是以,萧家在搞定原住户的时候,也就带口问了一句“有地契吗”,原住户也就说了一句“没有”,萧家便没再追究这些事情。
    如此一来,这就成了件扯皮的事儿。萧家说这地是他花银子买的,手里也有买卖双方的签字画押。谁曾想,白家的手里有地契呢,还哭着喊着,那块儿地是要给白家的祖宗建祠堂的。
    娘的,人家要建宅子的地方,他要建祠堂,听起来就让人堵心。
    要知道,自己家的祠堂都是神圣的,人家家的祠堂就是阴森的。
    萧弥坚也来了气,非得要和白家死杠到底。
    那会儿的皇帝还是元保儿的爹元胡,有个宠妃正是白家的老姑奶奶。将将发迹的萧家虽然正得圣心,也敌不过白家老姑奶奶的枕头风。如此僵持了一月,萧家还是不得不让步挪了地儿。
    白家个缺德的,当即就推倒了原先的房子,围了一堵墙。可,也就仅仅围了堵墙……而已。
    三十年都过去了,皇帝都换了俩……娘的,白家的祠堂还没开始建呢。
    但是,经此一役,白家在萧家的面前嚣张了二十几年有余。直到元保儿驾崩,元亨继位,萧弥坚做了大冢宰,白家才稍稍有所收敛。
    萧景本不是个记仇的性子,可一思及白唤很可能还会跟他抢高远公主,他就越发的觉得白家的那块儿地是个好地了。
    可是也不好明抢啊。
    萧景正烦恼的紧,他姐姐和他外甥就又干出了一件好事情。
    别问什么事,那两个人的任性他都不好意思提。
    起因还是那天萧太后说的那句要将玉宝音接进宫陪小皇帝的话语,萧太后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可小皇帝当真了哩。
    第二天就问他母后,怎么还不把玉宝音和萧般若接进宫里?
    萧太后傻眼了。
    说的是他们母子想召谁进宫都行,可那得是随召随走的。过夜不行,是男是女都会有流言蜚语,谁让他们母子目前都是单身呢。天天召见同一个人也不行,会引起各世家的连锁反应。
    总之,他们母子就是大周的一杆旗,得竖的直直的,想干什么之前必须得三思而后行。
    萧太后被她儿子闹的抑郁了。
    接?不行,不行。她爹已经是大冢宰了,再以陪伴皇帝的名义将萧家的子弟接进宫,无疑是将萧家推上众矢之的。
    不接?她儿子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
    萧太后算是明白了,接还是不接,她都过不上安生日子。一咬牙,下了一道旨,要在皇宫中办个书院,简称宫学。
    招生对象,不限男女。招生范围,逃不开就是宗亲、世家这些权贵之家。
    至于目的……萧太后:我太寂寞了,行不行!
    那么招生的考核标准……萧太后:我说的算,行不行!!
    太后的懿旨一下,太后就被她爹给训了一顿。都一把年纪了,儿子任性也就算了,哪有当娘的还任性的。
    太后再大,那也是有爹的好嘛!
    当然,萧弥坚也知道自己就算是爹,该给太后磕头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能含糊。
    是以,他一般不训她,这不是气糊涂了嘛。
    萧弥坚道:“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吃饱了撑得才会想起来办宫学,还嫌事儿不够多嘛。
    世家和宗亲的孩子,哪个不是在家横行惯了的。这下好,给聚到了一起,我不服你,你不服他,这得打坏多少的桌椅。
    打坏桌椅是小事,伤了人可怎么办哩。
    伤了人也是小事,忙坏了太医可怎么办哩。
    忙坏了太医还是小事,怕只怕世家、宗亲因此和太医走上了关系。
    三十年前的徐其之乱,就是太医和宗亲勾结,毒杀了当时的皇帝才乱起来的。
    萧太后自是不知道她爹都想到了三十年前去,叹了口气,道:“还不是皇帝……”
    “皇帝怎样?”
    “皇帝想让般若和宝音进宫来陪他。”
    萧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她爹会问皇帝怎会无缘无故想起这个来。
    说起来,还是她的一言之失。唉,想想就闹心。
    殊不知,萧弥坚那儿已经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譬如,办宫学就算是有百害,那也还是有一利的。
    那便是,拉拢人心。嗯,叫皇帝下了朝也去宫学里学习。
    元亨那儿是还不知道,他挖了坑,最后还是他自己跳了下去。
    这厢的萧弥坚一回府,就召集了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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