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阵杀人案

第3章


 
  系子刀自似乎也有点同意,这时,良介突然出现。 
  “铃子,原来你在这里,你要的箱子已经做好啦!” 
  那是一口创工精细像橘子箱大小的白木箱。 
  “那是什么?” 
  系子刀自皱着眉头问道。 
  “是阿玉的棺材,我本来说用橘子箱就行了,但是铃子不高兴,说用那么粗糙的箱子装阿玉,未免太可怜了,我只好特地做了这口木箱。” 
  “阿玉本来就很可怜嘛!堂哥,谢谢你。” 
  阿玉是铃子心爱的猫,可能是食物中毒,连续呕吐两、三天之后,就在这天早上死了。 
  系子刀自锁着眉头盯了白木箱好一会儿,终于改变心意说道: 
  “良介,你认为让铃子在婚礼弹琴可以吗?” 
  “那应该没问题。” 
  良介说着拿起养麦馒头咬了一口,贤藏嫌恶地把脸撇开,自顾自地抽烟。 
  这时,三郎进来了。 
  “啊,铃子,这口木箱好漂亮唁!谁帮你做的?” 
  “三郎哥哥最坏,就会骗人,从来不肯帮我一点小忙。这是堂哥帮我做的,很漂亮耶!” 
  “哼!你就是不相信我。” 
  “三郎,你理过头发了吗?” 
  系子刀自望着三郎的头。 
  “是啊,刚才回来。对了,我在理发店听到一件怪事。” 
  系子刀自没吭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三郎转身对贤藏说道: 
  “大哥,昨天傍晚你是不是坐车经过村办公室前面?当时你有没有看见小吃店前站着一个奇怪的男人?” 
  贤藏双眉微挑,诧异地望着三郎却未回答。 
  “奇怪的男人?这话怎么说?” 
  “那是个看起来阴阳怪气、令人恶心的家伙。由嘴巴到脸颊有一道大疤痕,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头,拇指、食指和中指……他向小吃店的老板娘询问我们家的事。对了,铃子,昨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这样的人在附近走来走去?” 
  铃子抬起头,默默看着三郎,片刻,她喃喃地念着“拇指、食指、中指”,同时将手指一根根伸出,好像弹琴一般。 
  系子刀自与三郎默默望着她的手势,良介则低着头剥养麦馒头的硬皮,贤藏依旧不停地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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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鸳鸯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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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前的混乱 
  所谓本阵,是旧幕府时代轮流进京觐见将军的诸侯,在前往京城途中住宿时指定的旅店,因此宅院宏伟堂皇。当然,同样是本阵,这里和东海一带略有不同,这一带往来的诸侯较少,规模自然就小多了。 
  一柳家既以本阵的后裔自豪,当代家主的婚礼当然也必须极尽铺张奢侈之能事。 
  以一柳家的家世,再加上是继承人的婚礼,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乡下都比城市更铺张,新郎新娘穿着传统礼服,客人来个五十、一百也不足为奇。 
  事实上,这一场婚礼简单到只有双方至亲参加。新郎方面除了家族外,只有住在川村的叔公一人出席,甚至连贤藏的二弟隆二都没从大皈回来;而新娘方面,只有叔叔久保银造一人而已。 
  婚礼可以说极端冷清,但是婚筵可不能这样,一柳家既是附近的大地主,往来的朋友和底下的佃农。仆人自不在少数,依这一带的传统习惯,这些人有权畅饮通宵的。因此,婚礼当天,佣人们来来往往穿梭不停,使得一柳家的大厨房一片混乱。 
  傍晚六点左右,正是厨房最忙最乱的时刻,有个男人擅自进入厨房。 
  “对不起,一柳老爷在吗?如果在,找麻烦你将这东西转交给他。” 
  在灶边忙碌的阿直婆婆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一个头戴圆顶帼,帽沿盖住眉端,全身的衣服到处磨得发亮,戴着一副大口罩,几乎把整张脸遮住的男人。 
  “你找老爷有什么事?” 
  “啊,没、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 
  男人左手拿着一张折叠的纸。 
  事后阿直婆婆向警官说明当时的情景,她说: 
  “他的姿势很怪异,所有的干指都弯曲着,食指和中指之间快着一张纸,好像麻风病患们的……对了,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我也觉得奇怪,虽然很想看清他的脸,但是他马上转过头,随手把纸条塞给我,就慌慌张张地冲出去了。” 
  当时厨房里还有其他的人。但是阿直婆婆做梦也没想到这男人在这件案子里会如此重要,因此,在当时并没有对他特别注意。 
  阿直婆婆拿着纸条愕然地伫立在原处,这时二房的秋子匆忙也走过来: 
  “对不起,有谁知道我丈夫在哪里?” 
  “良介先生好像刚出去。” 
  “真拿他没办法,这么忙的时刻,不知道他究竟在磨蹭些什么?待会若看见他,麻烦告诉他赶快换衣服。” 
  阿直婆婆叫住秋子,将招叠的纸条交给她,并说明刚才的事。 
  “交给大哥?是吗?” 
  秋子拿着那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蹙着眉头,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 
  她走到饭厅见到系子刀自一边和女佣谈话,一边换衣服。旁边站着的是身穿长袖和服的铃子,正抚弄着给有金刚圆桌的琴。 
  “伯母,大哥呢?” 
  “贤藏吗?可能在书房吧!哦,对了,你也该系上腰带。” 
  系子刀自穿好和眼看了秋子一眼,此时,穿着棉袍的三郎悄悄走了进来。 
  “三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穿那种衣服……你,你刚刚到那里去了?” 
  “在书房呀!” 
  “一定又在看侦探小说。” 
  “在书房呀!一定又在看侦探小说。” 
  铃子配合琴韵说道。 
  三郎对侦探小说非常狂热,是个标准的侦探小说迷。 
  “看侦探小说有什么不好?喔,铃子,猫的葬礼举行过了没?” 
  铃子不作声,只默默地弹琴。 
  “如果还没,就得快些;猫的尸体放久了,就会变成妖怪的。” 
  “三郎哥哥最坏,我才不怕呢!阿玉的葬礼早上已经举行过了。” 
  “大喜的日子干嘛说这些?三郎,给我小心点,少胡说八道。” 
  系子刀自蹙着眉头唠叨个没完。 
  “三郎,大哥在书房吗?” 
  “没有,可能在偏院吧!” 
  “秋子,你若见到贤藏,要他快些准备,新娘就要到了。” 
  秋子走出饭厅,打算到偏院,刚弯腰穿好庭院用的木屐时,见到丈夫良介仍穿着家居服,从二房那儿慢慢走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再不换衣服就来不及了。” 
  “新娘八点才进门,没什么好慌的,倒是你要去哪儿?” 
  “到偏院找大哥。” 
  贤藏果真站在偏院侧廊,茫然望着天空,一见到秋子,便问道: 
  “天气好像要变了……啊!这是给我的?” 
  贤藏将纸条拿到电灯下展读。 
  “秋子,这是谁送来的?” 
  秋子正把装饰神龛的鲜花重新插妥,感觉到贤藏的语气不寻常,一回头,只见贤藏嗔目怒视地瞪着她。 
  “这……是阿直婆婆从一个像流浪汉的人那儿转来的,叫我交给你。有什么不对劲吗?” 
  贤藏瞪视了秋子好一会儿,才将脸转过去,再望了纸条一眼,登时将纸条撕成粉碎,看了看四周,好像要找个地方把它丢掉,却发现无处可扔,只好将碎纸片放进衣袖内。 
  “大哥,婶婶要你赶快准备。” 
  “喔,好,待会麻烦你将遗雨窗关上。” 
  贤藏说完便快步离开偏院。 
  这是七点左右的事,大约过了一小时,新娘由媒人夫妇陪同前来,婚礼正式展开。 
  刚才说过,参加婚礼的只有系子刀自、三郎和铃子兄妹、良介夫妻、川村的叔公伊兵卫(七十几岁的老人),以及新娘那边的叔叔久保银造等这些人。另外还有一位是村长,当然也只是名义上的媒人。 
  一切仪式完成后,那张黑底给金饰图案的古琴被搬出来,铃子在其他方面也许比同年龄的人略显迟钝,但在弹琴方面,她可称为天才。精致的琴和弹琴的人,在这场婚礼上真是相得益彰。 
  琴与曲的典故 
  在结婚仪式上弹琴终究是少见之事,而铃子所弹奏的曲目更是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过,因此,新娘克子觉得很不可思议,系子刀自便说出琴与曲的典故。 
  “一柳家前几代有一位擅长弹琴的女主人。有一次,一位诸候的女儿要到西下这个地方去,投宿于本阵,当时,那位女主人弹奏自己作词作曲的‘鸳鸯歌’替她助兴,诸侯的女儿非常高兴,后来派人送来一张命名为‘鸳鸯’的琴。从此以后,一柳家继承家业的人结婚时,新娘必须在席上弹琴,刚才铃子弹的就是那首鸳鸯歌,琴当然就是‘鸳鸯’琴。” 
  听完这条家规的由来,克子沉默了一会,说道: 
  “那么,刚才应该由我弹琴才对。” 
  “不错,由于不知道你是否会弹琴,因此,在不为难你的情形下,才请铃子代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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