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阵杀人案

第4章


 
  这时,银造开口了: 
  “如果亲家母事先说明,克于是能亲自弹琴的。” 
  “啊,嫂嫂也会弹琴?” 
  铃子兴奋地说。 
  “小姐,以后你嫂嫂就可以陪你一块弹琴了,她的程度可以当琴师的呢!” 
  银造和蔼地说。 
  系子刀目和良介彼此意味深长地互望了一眼。 
  这时,贤藏说: 
  “那么,这张琴就交给克子吧!” 
  系子刀自没有马上接腔,现场一片寂静,幸好村长出来打圆场。 
  “如果新娘有那么好的才艺,是应该请她弹奏的,隐居老夫人,待会在偏院不是还有另一场酒宴吗?不妨请她弹奏吧!” 
  “好,就这么决定,‘鸳鸯歌’铃子已经弹奏过了,接下来弹什么曲子都好,只要是你擅长、又有喜气的……毕竟婚礼之夜由新娘弹琴是我们的家规。” 
  克子后来会再弹琴,就是因为有这段插曲。 
  婚礼在九点过后顺利结束,紧接着在后院和厨房的另一场盛宴展开了。 
  通常在婚礼之夜,新郎新娘必须轮流陪待两组酒宴到午夜过后。这项传统习俗,在保守的乡下尤其严格。 
  厨房这里,很快就酒酣耳热起来,有人开始唱起淫荡的歌曲。偏院那边虽然无人如此越轨,但伊兵卫叔公却早已烂醉如泥,说起醉话来了。 
  他是贤藏和良介的祖父的弟弟,以斗嘴和酒品恶劣出名。两家很早就分家了,贤藏兄妹称他为川村新家的叔公。 
  他也是始终不赞成这件婚事的人,这时籍着几分酒意,开始发牢骚。对新娘的家世唠叨了好一阵子之后,不顾众人的劝阻,在午夜十二点过后吵着要回家。 
  “三郎,你送叔公回家好了。” 
  贤藏对伊兵卫的咦叨并不在意,在他坚持要回去时,仍担心夜路危险,交代三郎陪他回去。 
  “送我回去,如果时间太晚,你可以睡我家。” 
  伊兵卫对三郎说道。 
  当大家送伊乒卫走出玄关时,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雪,个个都惊讶不已。 
  这一带冬日很少下雪,但是当夜却有三寸左右的积雪,这当然令人感到惊讶,况且,事后回想起来,这场雪对那桩恐怖罪行产生相当微妙的作用。 
  午夜一点左右,新郎和新娘返回偏院喝交杯酒。 
  关于当时的情形,良介的妻子秋子说: 
  “因为要在偏院喝交杯酒,我和女佣阿清把琴送过去。但是席上只有伯母和我们夫妻三人,三郎送新家的叔公回去,铃子也已经睡了。喝过酒之后,克子弹奏了千鸟曲,后来我把琴竖起来,放在神龛上,并将指套放在神龛角落,我不太清楚当时那把刀是不是放在刀架上。” 
  凌晨两点左右,喝完了交杯酒,所有的人回主屋去了,偏院里只有新郎和新娘,当时仍然飘着大雪。 
  两个小时之后,人们听到可怕的惨叫声,以及一阵难以言喻的奇妙、凌乱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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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惨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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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造的心惰 
  久保银造在一柳家替他安排的房间躺下后,忽然感到非常疲惫。 
  这也难怪,这桩婚事的确花了他太多的心力,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农村的封建思想和习惯。说实话,起初他也不同意这门婚事,他更担心佃农之女的克子,嫁到一柳家会幸福吗? 
  但是克子对这门婚事很积极,同时,银造的妻子也说: 
  “如果大哥还活着,看到克子成为一柳家当代家主的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能结成这门亲事,也该算是很有成就的了。” 
  银造比谁都清楚,克子的父亲生前就对日本的古老思想和门第观念充满强烈的憧憬,因此一听到“如果大哥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这样的说法,就只好答应这门婚事了。 
  银造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会毫不犹豫实践到底的人。 
  他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不能叫克子受到丝毫委屈,更不许有任何话柄让人捏住,让克子被一柳家的亲戚在背后指指点点。幸好,以他在美国的历练,学会了踏实并有效率地进行大小事情,这场婚礼总算风光体面地办完了。 
  “哇!叔叔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哪?” 
  看到克子既惊讶又感激的样子,让银造觉得没有白疼她。 
  当克子穿着新娘礼服从媒人的村长家出发,进入一柳家时,她的美丽吸引了所有人。那些罕见的奢华嫁妆,始终是村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银造一想起连高傲的一柳家人看到这样的排场,也忍不住目瞪口呆的样子,就深深感到心满意足起来。 
  “哥哥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感到满意欣慰吧!” 
  银造边想边喃喃自语,不觉眼眶发热,眼泪夺眶而出。 
  厨房那边仍有人在继续畅饮,一阵阵猥亵的歌声,吵得银造无法人睡,在几番辗转反侧之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似睡似醒中,银造仿佛听到不寻常的惨叫声而吓醒过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确知这不是梦! 
  分不清是男人或是女人的恐怖悲鸣声持续了一、两下,划破了深夜的沉寂。在这同时,他听到用力踩地板的脚步声。 
  ――声音是从偏院传来的。 
  惊觉到情况不妙的那一刹那,银造已经迅速穿好衬衫,又匆匆披上睡袍,顺手扭亮灯,看看表,指针正好指在凌晨四点十五分上。 
  那阵琴声就在这时传来。 
  叮叮咚咚――杂乱嘈切就好像十三条弦同时被拨动一般,紧接着是纸门倒下的声响,之后,一片死寂。 
  银造不安地打开遮雨窗外外面看了看,大雪已经停了,月亮在天空中放出冷冷的寒光;庭院被积雪覆盖,看起来像棉花般轻柔、蓬松。四周静悄悄的,看样子,厨房那边的宴会也结束了。 
  这时,他见到有个人影踏着积雪朝这边走来,他立刻大声问道: 
  “是谁?” 
  “老爷,您也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 
  源七立刻回声,并反问了一句。 
  银造不认识这个佣人,仍唤住他: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他在睡袍外再加件大衣,踩着庭院用的木展走到雪地上。同时,有好几扇遮雨窗纷纷打开,系子刀自也探出头来。 
  “是源七吗?还有谁在那边?刚刚是什么声音?” 
  系子刀目连珠炮似地问着。 
  “妈,是琴声。” 
  铃子从母亲的衣袖底下探头出来向窗外偷窥。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恍惚中好像听见有人喊救命。” 
  源七边回答身体边不住地颤抖着。 
  银造慢慢往柴门走去。良介一面系衣带,一面从南端二房的方向跑过来。 
  “伯母,刚刚是什么声音?” 
  “良介,你去偏院看看。” 
  银造摇了摇柴门,但门锁从里面拴上了,怎么推都推不开;良介也用身体狠狠地撞了两、三下,看似脆弱的柴门,牢固得根本撞不开。 
  “源七,你去拿斧头来。” 
  银造对源七八命令道。 
  “好。” 
  正当源七转身之际,偏院那边又传出几声拨动琴弦的声音,接着像是琴弦断了般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那是……” 
  在雪光反射下,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源七,你还拖拖拉拉地干什么?快去拿斧头来。” 
  银造又大喝了一句。 
  源七找来斧头时,系子刀自、铃子、女佣和男佣们都聚拢了过来,秋子也提着灯笼来了。 
  一下、两下……源七挥动斧头,不久,门和柱子的搭链扣钮扮开了,柴门向侧边倾斜。银造一把抓住正想率先冲入的良介的肩膀,将他往后拉回原地,然后,自己站在柴门前环视着偏院的庭院。 
  “没看见脚印。” 
  银造回头大声告诉在场的其他人。 
  “请各位留在这里,你和这个人跟我来。” 
  他指着良介和佣人源七。 
  “小心,尽量别将积雪踩乱;太太,麻烦你把灯笼借给我。” 
  在这样紧急时刻,大家都被银造那股不可摇撼的气势震慑住了,谁都不会在意身分和地位,只有良介觉得十分不是滋味。如果他当时知道银造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佃农,并且还拥有美国的学士文凭,也许心里的不平衡会稍微减轻些也说不定呢。 
  三人进了柴门。左侧是一道往前延伸的矮墙,隔着墙可见到偏院庭院里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地上没有任何足迹,只有幽微的灯光从偏院的遮雨窗上的栏间流泻出来。 
  偏院的玄关门朝东,三人向玄关跑了过去,发现玄关的红黄格子门和木板门都关得牢牢的,格子门自内上锁,不管推或拉都文风不动。良介和源七一面敲打格子门,一面大声叫唤贤藏。但是里面一片死寂。 
  密室的惨案 
  银造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离开玄关,翻过矮墙,进入南侧庭院,良介和源七也跟在他后面,这边的红黄色通雨富也紧闭着,良介和源七轮流敲窗叫唤贤藏,依然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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