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阵杀人案

第5章


 
  三人一面走一面敲遮雨窗,终于绕至偏院西侧,突然,良介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愕然呆立在原处。 
  “怎么回事?” 
  “你们看那个……” 
  良介吞吞吐吐地说着。 
  随着良介手指的方向望去,银造和源七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从偏院向西距离约六尺左右,有座大型石灯笼,在石灯笼底下,插着一把亮晃晃的日本刀。 
  源七急忙走过去,被银造立刻拉了回来。 
  “不能触碰!” 
  银造厉声斥道。 
  他高举着灯笼,在黑暗的树丛下仔细检视,企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但是依旧是没有任何线索。 
  “老爷,从栏间看看里面的样子吧!” 
  源七说。 
  “好,你看吧。” 
  偏院西侧凸出来的地方是厕所,在厕所和藏放窗板的仓库之间的空地上有个大型的石制洗手台,源七站在洗手台上,从遮雨窗上的栏间往屋里看。 
  这个栏间后来成为破案的关键。所谓的栏间就是在门槛上的横木上再加根粗梁,这根粗梁剥去树皮,保留了木材的自然形状,只在必要部份予以刨平,由于不是方形的,因而造成某些部份和横梁之间有相当宽的缝隙,又有些部份则和横梁完全密接,最宽处也只有五寸,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由此进出,因此,该部份并未嵌装遮雨窗或纸门。 
  源七一边从栏间往里看一边说道: 
  “靠这边有一扇纸门是敞开着的,铺盖套书院窗的一扇纸门和屏风斜倒向这个方向……我看不见屏风后面。” 
  三人站在栏间外继续叫唤藏贤和克子的名字,但还是没有回应。 
  “看来只好破坏遮雨窗了。” 
  银造焦急地说。 
  遮雨窗的窗板是一块叠一块钉起来的,必须一块块的敲下来。 
  源七又跑去拿斧头,银造和良介留在原地等候。这时。由低崖上靠厕所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急忙冲了过去。 
  “是谁?” 
  良介急急问道。 
  厕所前面有一棵大樟树,声音从树荫后传来。 
  “是二房的老爷吗?” 
  “哦,原来是周吉,你在那里干什么?” 
  “刚才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我就慌忙赶了过来,走近了才听出是老爷的声音,所以……” 
  “周吉是谁?” 
  银造问道。 
  “是到水车小屋春米的佣人。” 
  先前说过,一柳家的西边有条小河,河边有一间已废弃的水车小屋,当时水车小屋尚未毁坏,周吉每天一大早就到这里春米。案发后周吉的证供让整个事件更离奇。 
  “周吉,你刚才说听到声音,马上冲出小屋,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没有,没见到任何人。我一听到声音,马上冲出小屋,在土桥上站了一会,这时又听到第二次叮咯叮鸣的琴声,就匆忙爬到低崖上,结果还是没看到什么人影。” 
  这时,源七已经把斧头拿来了,银造便吩咐周吉在四周警戒,三人转身回到遮雨窗前。 
  在良介的命令下,源七用斧头猛砍最靠近藏放窗板仓库的遮雨窗,登时出现了一道大裂痕,良介伸手进去,拉开里面的栓锁,总算打开一扇遮雨窗。 
  三人好不容易进了屋内,触目所及,那种无法形容的凄惨、恐怖的景象,登时让大家呆若木鸡! 
  贤藏和克子都被砍了好几刀,浑身是血倒卧在房内,崭新的鸳鸯枕和被褥,以及刚换的新榻榻米与倒在枕畔的金屏风上,都溅满了鲜血。那原本该是快乐、欢愉的初夜,竟成了令人毛骨惊然的地狱! 
  源七吓得双腿发软,银造立即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出房间。 
  “你快去找医师和警察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从柴门进来……” 
  源七离去后,银造紧闭双唇望着两具尸体,随即转身检视整个房间。 
  他最先看到那张黑底绘金色图案的琴,仿佛在凭吊死者似的放在克子的枕畔,琴上像是有人以沾了血的手指弹遇一般,十三根琴弦里有十二根的弹奏部份都沾有血丝,最后的那根弦索断了被卷到最边边,奇怪的是这根琴弦的弦柱却不见了。 
  琴弦断了,弦柱也不见了! 
  银进又仔细检查了门窗,发现玄关和遮雨窗没有任何人进入的迹象,他甚至慎重到连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的壁橱,及厕所前的小储藏室都―一打开查看。屋外两侧走廊的转角处有一扇小窗,窗锁也没有丝毫异状。 
  他再回到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望着愕然呆立在原处的良介,喃喃自语: 
  “真不可思议,到处都找不到可疑的人影,也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通路,说不定……” 
  银造欲言又止。 
  说不定……良介一定知道这句话的含意,他用力摇摇头。 
  “不可能!你看那屏风!” 
  金屏风上面留着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手指印,那指印着不出指纹,而且血迹还没干呢!在崭新的金屏风上,这样的血指印既突兀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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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指套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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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地无痕 
  在那样的年代,封闭的农村依然维持子承父业的传统,F君在案发时已经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开始行医救人的工作。 
  F君对一柳家这桩古琴杀人案件相当感兴趣,曾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及其侦查过程仔细记录下来。 
  我现在写的这个故事,主要就是根据他的记录。 
  这份记录里面还夹着一张一柳家偏院的俯瞰图,在本文里具有相当重要的参考价值,因此我依原图描绘了一份。 
  F君和派出所巡佐接获源七的报告赶到时,已是清晨六点左右。巡佐一到现场,感到事态严重,立刻打电话向总町的警察局报告,总町警察局又向县警局报告,案情层层上转,办案人员陆续赶来。 
  这里毕竟是交通不便的乡下,等到全员到齐,已接近中午了。 
  办案人员必定会进行现场搜证,侦讯有关人等,为了节省篇幅,这些冗赘内容此处不录。 
  矾川探长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到达的,当时积雪已经开始融化。 
  根据银造、良介和源七的证词,可以确定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这一点令矶川探长深感困惑。但,若说完全没有任何脚印也不合理。 
  请参看前面的俯瞰图,偏院北侧是低崖,低崖和偏院之间约有六尺宽的空地,因有崖上竹林的遮蔽,所以并未积雪,面这片空地上留有散落的鞋印。不仅是鞋印,背后的低崖上也有人滑下来的痕迹。由这些迹象看来,最近曾有人从后面的低崖跳到这片空地上。脚印如俯瞰图所示,是向东的,一直到交关前面,才被雪掩盖。玄关上的水泥地面上也留有同样的鞋印,看来,自低崖跳下来的人很可能绕向东侧,由玄关进入偏院。 
  而且,这些鞋印的前端内凹,鞋跟磨损,任谁都可以一眼看出是双破鞋所留下的痕迹。一柳家没有人有这样的鞋子,因此,可以判断是凶手留下的脚印。由此推论,凶手是从后面的低崖跳下来,再从玄关潜入屋内。至于凶手潜入的时间,那场雪具有关键性的作用。 
  雪是昨天晚上九点前后开始下的,凌晨三点左右才停,因此,凶手进入偏院不是在九点以前,就是半夜两点左右。从玄关的水泥地面上残留的泥迹来看,不像是踏雪而来的样子。因此,可以判断凶手是九点之前潜入的。 
  再根据秋子的证词,她是七点左右关闭偏院遮雨窗之后才离开的,当时玄关并没有那样的脚印,换句话说,也就是秋子离去之后七点至九点这段时间,主屋正在举行婚礼,凶手利用这个空档潜入偏院。 
  凶手潜入偏院后,接下来做什么?请重新看一下俯瞰图。西侧厕所前有壁橱,那里面放着棉被及枕头等寝具,凶手可能藏身在壁橱内,这可从棉被上明显留着被人斜靠过的痕迹看出,甚至连作案的日本刀的刀鞘也掉在这里。 
  这把日本刀是一柳家的传家之宝,当天晚上摆在偏院的刀架上,凶手可能在躲进壁橱时顺手带人的吧!刀架前有座金屏风,午夜过后喝交杯酒时,没有人发觉刀架上的刀已经不在那儿了。 
  即使这样,新郎新娘午夜雨点应已就寝,凶手为什么会在凌晨四点才行凶呢?关于这点,虽众说纷坛,比较合理的推测是新婚之夜,贤藏和克子可能都难以入睡,凶手必须要等两人完全睡院之后才采取行动。 
  请各位再注意一下壁橱的位置。 
  壁橱和新郎新娘就寝的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隔着一面墙,因此,凶手对二人的一举一动、亲况交谈、急促呼吸等都一清二楚。 
  半夜琴声 
  这件事最叫人感到难过的就是这点,当银造听到这些推断时神色黯然。这暂且不提,凶手确定二人已熟睡之后,从壁橱爬出,打开西侧纸门,再拔出日本刀进入八个榻榻米的房间。在这之前,凶手还做了一件奇妙的事。 
  卧铺旁是书院窗,凶手将书院窗最靠近神龛的纸门拉开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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