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阵杀人案

第18章


他只要一想到克子一辈子要依偎在自己的怀抱里,就全身冰冷。但是为了自尊又绝不可能退掉这门婚事! 
  他若是这么做了,等于是向以往他所轻蔑的亲戚屈服;他也无法把克子当成名义上的妻子来蒙骗亲戚。在举行婚礼的数日前,克子在大阪百货公司碰见那个姓田谷的男人。田谷究竟是何许人,贤藏和我们一样不了解,也许他不是那种会利用自己和克子过去的关系敲诈的人,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万一田谷在一柳家出现,会演变成什么状况? 
  一想到这里,贤藏当然不放心。不过,这次杀人的动机,与其说是各种事实造成的,不如说是来自于他的性格。贤藏非常憎恨克子让自己陷入进退维谷里,而克子以残花败柳之身,竟想当自己的妻子,贤藏一想到这点,就有说不出来的憎恶。结果,他只好以那样巧妙的方法来杀人,但是表面上又必须让人以为婚礼照自己的意志举行,实际上他是无法忍受成为真正的夫妻,才出此下策的。” 
  金田一分析完凶手做案的心理后,隆二有些迟疑地问: 
  “这算是殉情吗?” 
  “殉情?不是的,这应是对克子充满强烈憎恨的恶意杀人案件,因为自杀并非贤藏的本意,他知道任何巧妙的犯罪都难以掩饰,再加上他的良心和正义感无法长期忍受自己是杀人凶手,因此,趁自己未受良心苛责之前先自我了断。 
  这件案子和一般杀人案件或侦探小说的情节顺序正好相反,通常是先发生杀人案件,接着是警察或侦探展开调查,最后才是凶手被逮捕或自杀。但在这件事里正好颠倒过来,因此,我认为如果因为凶手已经自杀就认为这件事无足轻重,那是大错特错。凶手心态之恶毒难以想象,尤其故意布置成克子并非被他所杀的样子,并且,在自杀之后更布置成他杀的情况,天下再没有比这件更恶毒的事了。” 
  “他是为了不在亲戚面前屈服,也不愿意亲戚或良介嗤笑自己而伪装成他杀的样子。” 
  “正是这样,这件事的动机全都因这种观念而形成,也可以说是本阵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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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模拟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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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程推演 
  大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默默无语,空荡荡的偏院里,只点着一盆炉火,让人觉得有些寒气逼人,谁都不想早早结束这次会谈。 
  探长在炉火上写着字,擦掉,又重写。不久,他突然抬起头: 
  “虽然大致上已经知道发生这件事的原因,但是案情的经过还是叫人不明白,能不能说明一下?” 
  探长的要求让金田一雀跃万分,一只手不自觉地搔着满头的乱发。 
  “这件事里首谋的人已经死亡,无法听到他的自白,大家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去猜测,但是还有相关人士在场,让我们从头开始研究这桩案件。” 
  金田一从怀里取出小笔记本放在膝上。 
  这桩案件给我最初的印象是侦探小说的色彩非常强烈,先不提密室杀人,像什么三指男人啦、琴声、相簿、相片、未完全焚毁的日记内页等等,这一切都符合侦探小说的特性,如果只有一、两样这种特性,或许是偶然,但是,弄得这样齐全,解只能认定是人为的,当我见到三郎的藏书时露出高兴、亢奋的心情,探长应该很清楚才对。” 
  探长默默点头。 
  “事实上,布置成他杀诡计的伎俩,在侦探小说中常被运用,最具代表性的要算夏洛克・福尔摩斯侦探小说中的‘索亚桥案件’。为了让自杀被认为是他杀,凶器必须尽可能远离尸体,‘索亚桥案件’中使用的凶器是手枪,方法是在手枪上绑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上铅锤,自杀者站在桥上用手枪射自己的头部,松手后,手枪就被铅锤的重量坠入河底。我从三郎的藏书中看到这篇曾经被人仔细研读过的痕迹,因此确信贤藏是从这篇小说中得到启发。” 
  “原来如此,三郎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隆二急切地问,于是金田一又得意地搔着他那一头乱发。 
  “三郎在这件事中扮演着非常微妙的角色,这点稍后再说,至少贤藏在拟定杀人计划时,和三郎完全无关。依贤藏的性格,如此重大的计划绝不可能找人来帮忙的。” 
  金田一的眼光落在笔记本上。 
  “这件事的第一幕是在十一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婚礼前两天的傍晚。神秘的三指男人在村办公室前的川田小吃店出现,就在那时案情开始逐渐成形了。” 
  “那三指男人和一柳家究竟有什么关联?” 
  探长把座垫往前挪了挪。 
  “探长,那只不过是个路过的人,和一柳家毫无关系。” 
  “金田一!” 
  银造蹙着眉头,疑惑地望着金田一。 
  “那男人不是问小吃店的老板娘,要去一柳家怎么走吗?” 
  “大叔,那男人真正想问的并非一柳家,而是去久村的路,这点,今天早上在川村已经和探长实验过了。” 
  探长目瞪口呆,金田一微笑着说道: 
  “大家都以为那男人是搭火车来的,在清车站下车后,他问去久村的路怎么走。由清车站附近到久村有两里多远,很难一下子就说明,在这种情况下,被问到的人一定会先说个较近的地点,然后,再问正确的走法。当然,那男人到了川村后就再问路。这点,今天早上我曾经实验过。告诉我怎么走的香烟摊老板娘就是这么说的――沿着这条路直走就到了同村的办公室,到了那边再问一柳家大宅怎么走,那是大宅邸,很快就可以找到。然后,再沿着一柳家门前的路直走,翻过山就到久村了。那个三指男人也是在这情形下来到村办公室前,然后问小吃店老板娘如何去一柳家。” 
  探长、锻造和隆二听到这里,都不禁发出叹息声。 
  冤死的过路人 
  那个三指男人和一柳家的关系单纯到只是问路而已! 
  “虽然那男人和一柳家毫无关系,但是不久后,那男人就卷入这件事里了。老实说,他是掉进了贤藏的陷阱里。那男人离开村办公室后,立刻走到这宅邸前,一见果然是很大的宅邸,而且又听说宅邸的主人即将和年轻的少女结婚,谁都会好奇地想进宅邸内看看。用因为被邻居发现了。只好以询问住久村的路该怎么走来掩饰。虽然为了掩饰难堪才问路,却也没撒谎,他的确打算去久村的。 
  从一柳家到久村的路从这里开始突然变成上坡路段,那个男人看起来又显得相当疲惫,因此,他爬上宅邸后的低崖,打算在上坡前稍微休息一下。又不想被人打扰,这是很平常的心态,是吧?” 
  “不幸就在那里被贤藏杀了?” 
  探长提出询问的同时,我轻咳了一声。这时,金田一注意到了我的反应,微笑地望着我。 
  “关于这点,我想请F医师说明验尸的结果。” 
  到这时我才明白金田一要我延后说明的真正原因。这个看来务实的青年,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并希望我在最具戏剧性效果的时刻,才公布此一事实。 
  “我简单说一下验尸结果:那具尸体是自然死亡的,等解剖报告出来后就更清楚了。依我判断,他是死于体能极度衰竭与过度疲劳引发心脏休克,至于胸口的伤痕,那是死亡二十四小时后才造成的。” 
  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隆二的眼里射出光辉,把座垫向前挪了挪,问道: 
  “哪男人并非家兄所杀的?” 
  “是的,一开始我就这么认为,不管贤藏如何热中这次杀人计划,至少不会杀害无辜的人。” 
  “但是……他胸口的伤呢?” 
  探长好奇地问。 
  “那是贤藏实验过后所留下的痕迹。在拟妥了杀人计划后,凶手总希望确定是否可行,若可行,又需花费多少时间,因此,贤藏也做了我刚才所进行的实验,实验品就是那具尸体。 
  大叔,根据你的描述,事件发生的前一夜,铃子也听到拨动琴弦的声音,实验就是在那时进行的。” 
  我们情不自禁地互望对方,隆二的脸色再度转为苍白。虽然那人已死,但是比真正杀人更恐怖,我的背脊有一股寒气直往外冒。 
  “话说回来,那个三指男人爬上后面的低崖后不久就死了,尸体大概是在二十三日晚上或二十四日早上被贤藏发现,于是就把尸体偷偷扛回家中,藏在神龛后的壁橱内,因此,壁橱里面留有三指男人的痕迹。 
  二十四日,也就是婚礼的前一天,中午过后,贤藏和母亲为了弹琴的事在饭厅内有所争执,这时,良介带着猫的棺材进来,紧接着三郎理好头发回来,说有个三指男人在问家里的事。当时铃子从三只指头联想到弹琴,对她而言,这样的联想很正常,但是铃子模仿弹琴的姿势给了贤藏强烈的暗示,却是这件事的重要关键。” 
  大家都望着金田一的脸。 
  “贤藏那时虽已经拟妥了缜密的计划,但对于在计划中使用的‘绳子’却还役有想妥,那根‘绳子’必须是又长又细又有韧度才行。贤藏见到铃子模仿弹琴的姿势,让他想到三只手指和琴的关系,同时也注意到琴弦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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