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鉴宝人生

    从白水市东区开车到秀川镇需要一个半小时，从秀川镇到锦乡需要半个小时。
    算起来，程东的归家之路总共需要两个小时。
    不过这是程东第一次开车回家，又因为自驾的路线和以往坐火车回家的路线不尽相同，所以程东决定慢慢走，顺便看看沿途的风光，算是来个自驾游。
    提前买好了面包、牛奶、泡面、火腿以及各种零食，虽然不一定用得上，可有备无患，程东毕竟是第一次走高速，万一堵了怎么办。
    回家之前，程东并没有打电话告诉爹妈，一是怕他们担心，同时，他也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自白水市上高速，一路往南，程东将车开到六十迈，急速行驶。
    出了白水市范围就是秀川镇，只不过锦乡还在秀川镇的大西南，与程东此时的位置，相距甚远。
    秀川镇近些年一直在大搞旅游事业，所以车进到秀川镇的范围之后，程东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在这里看到的风景，绝对不是白水市那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可以相比的。
    只见道路两旁青山相对，岩壁之上，偶然有野花开放，香气扑鼻。
    行驶之间，程东将车速慢下来，流连于两侧的风景，不能自拔。
    这也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要是以前的他，不过是个古玩店的小小伙计，哪里有这样的心情？
    此时程东的车已经下了高速，行驶在秀川镇内部的公路上，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指路牌，上面写着“古镇”，并且古镇的旁边还有一行红色的小字“古董、文玩、瓷器、木器”。
    “呵呵，打广告都达到马路边上来了，有点意思。”
    看看时间还早，程东索性拨转方向灯，直奔古镇的方向驶去。
    程东只以为那是一个小型的旅游村镇，偶尔有几家做古玩生意的铺子，可车开到古镇外才发现，整个古镇，基本都是做古玩的，并且往来的游客也比较多，连车都开不进去。
    这分明就是一个古玩市场啊！
    “老板，停车吗，住宿吗？”
    一见程东是开车来的，一群村民冲上去问这问那。
    程东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想看看这边的古董文玩，不住宿的。”
    方才那群人无奈地离开，不过很快，又有一个小个子挤到程东的身边，笑道：“大哥，买东西？”
    “嗯？”
    程东打量了一下小个子，见到只到自己的肩膀位置，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应该还在上学。
    或许是因为家里贫穷，所以出来当托儿赚钱辛苦费吧。
    想到这里，程东笑问道：“是想买点东西，有什么好介绍的？”
    小个子见程东居然搭理自己，急忙问道：“您是自己玩还是送人？”
    “自己玩如何，送人又如何？”
    “大哥，看您是个外行吧。”
    “哦？”程东心中发笑，从做兼职开始，自己怎么着也在古玩行混了四五年了，现在倒是被一个孩子说是外行了。
    “这送人啊，最好是送瓷器，大气，上档次，自己玩嘛，瓷器啊、手捻啊，这些小物件都可以。”
    仔细想想，他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
    程东道：“我就想买点小玩意自己盘着玩，你给我推荐推荐吧。”
    小个子听程东这么说，兴奋道：“您还真问对人了，这镇上的小东西，也就我们家的能拿出手。”
    果然是家里做着小生意让孩子出来拉客户的。
    “我新来乍到，对你们古镇不熟，不如你给我介绍介绍，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
    程东一边跟着小个子朝他家里走，一边问道。
    小个子道：“我们这里的住宿条件肯定比不上你们城里，可是吃的好，山鸡蛋、野菜，纯天然绿色食品，干净健康。”
    “我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吧，上高几？”
    “高二。”
    程东微微点头，继续问道：“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多卖古玩文物的？”
    这句话一问，小个子急忙刹住脚步，神秘兮兮地凑到程东的身边，昂着头小声道：“您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对人了，问别人啊，他们一定说不清楚。”
    小个子年纪虽然不大，可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程东很喜欢他，于是笑问道：“既然你知道，就给我仔细讲讲吧。”
    “嗯。”小个子点点头，娓娓道来。
    原来古镇之前也不过是一个靠天吃饭、种地为生的地方，村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
    可这种日子，却在一次泥石流之后被彻底改变。
    古镇北边的某座高山几乎被冲垮了一半，里面露出一座古代的墓葬。
    村里有几个见识广的，当时就背着诸人上山盗墓去了，后来去的人越来越多，古墓在没有考古专家在场的情况下，被一群老百姓挖开，至于里面的东西，不用问，自然一件没剩下。
    后来这件事儿被文物部门获知，他们带着警察和城管来到古镇，要将村民拿走的文物收回。
    按理说地里挖出的文物古董属于国家，而且警察和城管都来了，村民们不能说什么，但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吆喝着法不责众，只要大家坚持住，上面肯定会出钱购买他们手里的东西。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被媒体得知，他们立即派人来采访，于是某些人不能动用蛮力了，文物专家只好联系博物馆以及政府机关的人，出钱将村民手中的文物古董收走。
    这一下，老百姓的脑子可是活泛起来了，纷纷拿出自家的旧东西，充当古董倒卖，当然这些东西之中也有一些具有收藏价值，可大部分却只是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当代的东西充斥其中。
    跟着小个子一路朝着他家走，程东已经看到道路两旁的摊位了，其中鲜有古物，基本都是赝品。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马龙。”
    “马龙啊。”程东喊道：“你们家里有什么古董，要是和这些人摊上的一样，那还是免了吧，我虽然是个外行，可也看出来了，他们摊子上的东西，基本都是假的。”
    马龙刹住脚步，回头看了程东一眼，道：“先生您挺有眼力见的，实话跟您说，这些人摊子上的东西，基本都是从外面低价批发回来冒充古董的，原先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政府早就都收走了。”
    “这么说，你们家里也没了？”
    “这……”马龙一阵迟疑：“你还是跟我回家吧，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马龙的这个反应倒是在程东的意料之外，莫非，他们家还私藏了什么东西？
    马龙家的店开在古镇西南的一个湖边上，除了经营古董业务之外，还捎带着经营农家乐。
    “这小子，不会是骗我回来住宿的吧？”程东心中嘀咕道。
    看到自家儿子带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年轻人回来，马老二急忙迎上去：“先生，要住宿吗？”
    “不。”程东道：“想买点小玩意儿自己戴着玩。”
    马老二泛着光亮的眼睛稍显黯淡，不过依然说道：“您想买点什么？”
    程东打量了一下，见马家的店铺里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包括手捻、核桃、千眼菩提子、桃木剑等等，只是这些，他都没什么兴趣啊。
    “呵呵，就这些吗，还有别的吗？”
    程东见马龙已经离开，凑到马老二的身边道：“老板，你儿子刚才可和我说了，你们家似乎还藏着什么宝贝儿，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
    其实程东只是惦记着方才马龙说的话，想诈诈马老二，可谁知对方还真就淡然点头，道：“嗯，不瞒您说，我家里，还真是留着一件东西呢！”
    程东眉头紧皱，这马老二的反应，不对啊。
    殊不知私藏文物那是犯法的事情，更何况当初那些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文物，可是政府部门的人当场收的啊，马老二居然有胆子私藏，而且如今被他的儿子有意无意之间捅出来，他乍听之下，不是应该震惊，甚至惶恐才对吗？
    可为什么此时他表现的如此淡定呢？
    莫非这是一个圈套，是马老二示意马龙这么说，故意将客人引来？
    既来之则安之，程东道：“是什么东西，能否拿出来让我看看，要是合适的话，我就收了！”
    “这……”马老二面有难色，迟迟不搭话。
    程东疑惑道：“有什么问题？”
    “嗯！”马老二道：“先生，不满您说，那件东西，就连文物部门的人都说没有丝毫的价值，不是我们不上交，是他们压根就不收，所以您这……也没必要看吧？”
    难怪他方才那么淡定地承认呢。
    不过这倒是让程东更加好奇了，因为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古代流传下来的东西，只有古玩行或是搞收藏的人看不上的，却从来没听说文物部门看不上的，因为对他们来说，一粒米、一根线都可以成为研究的对象。
    难道马老二家里的东西连一粒米或是一根线都比不上？
    想到这里，程东道：“我都来了，你就拿出来让我看看吧，保不齐我会喜欢呢。”
    “哎。”马老二一声叹息：“您肯定看不上的，罢了，给您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话马老二转身离开，朝着后面的院子走去。
    程东耐心等待，谁知不到五分钟，马老二就抱着一根烂木头走回来。
    程东愕然：“该不会，就是这根烂木头吧？”
    马老二一见程东的表情，哭丧着脸，颇为无奈地点点头：“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