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配角

雪饮也紧随主人而下，插入土中，“铮铮”作响。就如电影里的那个经典镜头一般，映着雪亮的刀光，聂风的长发无风自动，拂面的发丝之间，显露出俊美的容貌，坚毅的表情，挺拔强大，仿，佛，天，神。
    秦霜站立在他身边，也是眉清目秀的好看。眉间微蹙，面带慈悲，在聂风强大内力的激荡下，全身的破布旗帜般地飞扬。
    然后打了个喷嚏。
    情不自禁地缩了缩。
    聂风一愣，忙解下自己的外衣来给他罩住：“霜师兄还好吧？”
    秦霜“嗯”了一声，带出浓浓的鼻音：“呃，貌似是……着凉了……”
    聂风看看那冰冻的漩涡，道：“都结束了。现在这里寒气盛，我们还是马上走吧。”
    秦霜也跟着回头望了一眼，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点点头道：“没想到风师弟的冰心诀也练得这般好了……聂前辈在天上看到，必然欣慰得很。”
    聂风诚恳道：“这倒也没有。”说着蹙起了眉，“其实很奇怪，那水潭非常非常深，我一眼望下去都看不到底，若那火麒麟潜下去逃走，我必然是追不上的，但它反而拼命地要浮上来，想往岸上逃……”
    秦霜一愣：“咦？风师弟的意思是，它很怕水？”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闷闷的虚弱的“咩”，好像是在回答……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冰冻漩涡的中间“喀拉喀拉”裂了几条缝，一些碎冰落了下来。
    聂风神色一变就要提刀再上，秦霜忙将他拉住了。
    仔细盯着那处，只见裂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细。
    里面的东西不住地往外拱啊拱，终于将冰破开了一个洞，圆润地滚了出来。
    下一刻，“啪”的一声落到了水潭外的地面上……
    秦霜：“呃……”
    不由得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火，火麒麟？”
    看起来的确是很像，同样是长满了金红的鳞片，一双漆黑的眼睛，一条狮子一样的尾巴，只是……高大的身体变成了兔子大小，体形变成了球状，尖角变成了两个小突起，四肢变成了小短腿……
    总之……呃，萌度变成了一百倍……
    就像是应证他的话似的，那小家伙一沾到了地面上的水，果然一下子就亮了，变成了一团小火球。
    秦霜：“……………………………………………………………………………………”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应该就是火麒麟无疑了。心里不禁又惊又喜，又有些欣慰。在电影里，它的确是死得透透的了，却不知为何，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竟然复活了！只不过可能是因为神力消耗了大半无法维持原状，于是只能缩成了眼前的兔子大小。
    没想到Q版的火麒麟也没安分，在水里上蹿下跳的，看到了二人，又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秦霜一剑就将它按趴下了：“别闹。你现在这么小，再死下去就要变成微生物了啊……”
    那火麒麟冒着火估计也没听懂，又狂躁地蹿了出去。
    这回倒是碰巧，它蹦到了一块高高的没有沾到水的岩石上，扑腾了几下总算趴下不动了。
    只见它冉冉地冒着水蒸气，直把那岩石烤得焦掉，身上的火才渐渐熄了。睁开眼睛，已是漆黑漆黑的了。像是刚刚睡醒一样，对着秦霜，迷蒙地叫了一声：“咩……”
    
    107、
    秦霜看着那火麒麟再一次恢复过来,心里也就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这家伙与火猴一样，身体具有两种状态：正常和冒火。前者的时候流露出来的是它们乖顺的本性，而到了后者则变成了控制不住的狂躁和杀意。这两种状态之间还有一个转变的契机,对火猴来说饥饿,而火麒麟,目前看来就是它对于水的恐惧了。之前水潭突然喷发，地上四处都是水,所以才会引得它暴走,主动攻击自己和聂风。
    想通了这一层,偷眼去看聂风的脸色。见他的表情还算平静,没有像方才那样怒气冲天，便将自己的分析推理都告诉了他，斟酌着劝道：“……可能七年之前也是这样的情况吧，它做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那火麒麟显然是认出了秦霜，眼睛都亮了，欢喜着冲他摇了摇狮子一样的毛尾巴。可在石头的边缘走了一圈，无奈地发现四周都是水，不敢往下跳，只能站在原地，又冲着秦霜哀哀地一声：“咩……”
    秦霜忙在嘴唇上竖起食指，示意它别出声，一面扯扯聂风的袖子：“你既杀过它一次，便已经是为聂前辈报了仇了……你看它现在多可怜……它在清醒的时候还救过我，是我的恩人……风师弟，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再打它了？”
    聂风沉默了好一会，垂下眼，点了点头。
    秦霜顿时大喜，忙不迭地淌水过去解救那只Q版火麒麟。
    “别怕，我会把你送到外面没水的地方的。”将它稳稳地抱在怀里，随着聂风往外走去。
    还没出凌云窟，就听到大浪拍打岩壁的声音，出去一看，原来不知何时下面的江河竟然水位大涨，这回已经没到了大佛膝上望江亭的位置。
    “水淹大佛膝……”秦霜喃喃道，七年之前，雄霸与聂人王在此一战，也遇上了这样的水势，一时间心念电转，许多线索骤然都联系了起来，“原来如此啊……”
    聂风问道：“霜师兄想到了什么？””
    秦霜回答道：“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的真相。”
    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这是电影里就有的一句民间传言，但电影本身却并没有解释其中的因果关系。而当秦霜穿越过来，再度听到这句话时还曾心生疑问，一水一火，不是本应该矛盾的么？
    然而现在，心里已有了完满的答案。聂风说凌云窟里的那水潭很深，的确如此，事实上应该是深得贯穿了整座大佛，直到下面的江河，所以里面的水才是土黄土黄的，带着洞中所没有的泥沙。等到“水淹大佛膝”，那水潭也跟着水位大涨，继而喷发出来，弄得到处积水。怕水的火麒麟无处可躲，沾到了一点，便全身冒火，使得“火烧凌云窟”了。
    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的现在又重演了。幸而这回没有再发生惨剧，反而因此揭开了这个谜底。
    聂风静静地听秦霜说完，望着脚下的一如既往奔流向东的江河：“……世事无常。”
    秦霜心知他是在悲伤聂人王的死，便也跟着沉默，顺手把火麒麟从怀里探出的脑袋按下去，让它千万低调点。
    却听聂风又道：“若让这火麒麟在这活动，难保下次不会有人再受害……”
    秦霜心里一震：“不是吧？你，你，你反悔了？”
    “不，我答应霜师兄的事自然会做到。只是人命关天，我们既然知道了这样的事，总不能不管。”聂风认真起来，一派正气凛然，“我觉得，还是应该找个可靠的所在，把它关起来才行。”
    火麒麟的脑袋转来转去地看着二人，它与人接触得不多，人语水平没火猴好，只知是在说自己，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乖乖地趴在秦霜胸口，抬头懵懵然地望着他：“咩？”
    秦霜瞬间就被萌化了，忙摇头反对：“我不同意！它也是有想法有感情的，孤单单的还被剥夺自由什么的……太残忍了……不行，再想别的办法……”说着脑袋上突然“叮”了一声，脱口而出道：“我……我养它！”
    然后望着聂风的眼睛急急地说明：“你看，我会看着它，不让它碰到水，正好也可以我们也可以做个伴，说不定关键时刻它还能保护我呢！”他说得又急又快，因为着凉了时不时地抽一下鼻子，带出浓浓的鼻音。
    聂风与他对视着，心底泛上了一股暖流。其实以二人眼下的关系，以后终是要分道扬镳的，他真要收火麒麟来做宠物，自己也说不上什么，偏偏那双清秀的眉眼就这样直直地望过来，满满的重视与期待。聂风也瞬间被萌化了，答应了一声“好”。
    秦霜大喜过望，忙对火麒麟道：“你听到了么？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你愿意咩？”特意放慢了语速，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多遍，直到火麒麟终于听懂，摸了摸它的小角道，“你放心，你以前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那火麒麟也是很开心的模样，不住地在他身上又蹭又拱。温热的麟片擦过胸前，麻麻痒痒的。
    秦霜被弄得不住地笑，全没注意到身边人的长发无风自动。冷不防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火麒麟的脖子，跟拎兔子似的从自己怀里揪了出来。
    “哎……”他的反应慢了一拍，就见到聂风已经面无表情地将火麒麟塞到了行李袋里，闷声道：“我替你带它。”
    “咦？”秦霜愣了愣，你不是很讨厌它么？怎么突然……
    顺着聂风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他给的外套都散开了，里面的破布衣不蔽体，露出了胸前大片的肌肤，这才恍然大悟：对了，他定是觉得自己的衣服都烧坏了，再抱着火麒麟会很不方便，真够体贴的。于是双手抓着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感激道：“那就谢谢风师弟了。”
    那火麒麟从包裹里钻出个脑袋，拼命想要出来，无奈秦霜不来帮忙，自己的腿又太短，就只能乖乖地呆在里面，闷闷地叫了一声：“咩……”
    走过望江亭，一脚踏上栈道的时候突然觉得手上一暖，秦霜看过去，原来已被聂风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