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配角

也不知他头也不回的，是怎么做到的，便也自然地回握了他。
    一路缓行，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前进，低着头，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下到山下，天高水长。
    二人并肩站在竹筏之上，只听聂风问道：“现在……霜师兄的心情好些了么？”
    秦霜垂下眼，他知道聂风的言下之意，他在问自己接下来去哪里，是换个地方继续逃避，还是启程返回凤溪村去。
    屈指一算，二人离开那也有四十来天了，看不到步惊云淡漠的神情，也听不到于楚楚对于恋情的憧憬，说实话，心里的确轻松了许多。但是，必须得面对的还是应该去面对，事关步惊云，一走了之已经是很任性了，总不能一直撒手不管。
    想到此便下了决心：“风师弟，我们回去吧。”无论如何，是好是坏，总该自己亲自去了断。步惊云若恢复了记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没有，那自己就……
    摇了摇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导演，给我点剧透好么？
    路上又花了一个多月，到凤溪村的时候已经是初夏时分了。
    夕阳西下，金水河的河面上倒映着火红色的晚霞，不远处渔舟唱晚，村民们纷纷回家来。其中有一个人是最为醒目的，高大的身材，英俊的容貌，靛蓝色的卷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美好如画。
    乍一看见，心跳不免漏了一拍。
    步惊云。
    只见他正撑着于楚楚家的那条小船向河岸上来，上身穿的无袖衣裳，露出了肌肉漂亮的双臂，只是右臂是稍深于蜂蜜的肤色，左臂则是常年被烈日曝晒过的黝黑。
    秦霜不禁欣慰，看来他接的麒麟臂已经完全长好，也能够运用自如了。但又有些疑惑，怎的只有他一个人？于楚楚去哪了？
    这时步惊云已上了岸，只见于楚楚从家里迎了出来。小姑娘看到他放在地上的鱼桶，脸上是极为欢喜的笑容。
    秦霜忙回头看聂风，聂风自觉地广播道：“她说，竟然又打了这么多啊，看来明天也不用我去帮忙啦。”
    秦霜听了低头一笑，他知道，步惊云在觅食方面的能力是绝对是满级，难怪一向十分勤劳的于楚楚也会在家里躲懒了……咦，这种甜丝丝的我家谁谁很厉害的自豪感是肿么回事？
    这时看到步惊云的嘴唇动了动，忙问道：“那他怎么答的？”
    聂风道：“云师兄说，不用，你在家休养。”
    “呃，”秦霜怔了怔，“休养？难道楚楚姑娘生病了？”可是，明明看起来气色挺好的呀……
    这时聂风又道：“楚楚姑娘又说，要是秦霜大哥和聂风大哥回来了，看到云大哥你现在这么厉害，一定很高兴。”
    秦霜听到提到了自己，忙去看步惊云的反应，谁知他竟突然迈开了大步，也不管于楚楚和鱼桶，径自进屋去了，连门都不关。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得到他的头上黑云笼罩……心猛地沉了下去，原来他对自己……已经讨厌到这种地步了么？
    于楚楚站在原地，偏着头摸摸麻花辫，一脸的茫然。她只用一只手去提鱼桶，另一只手却是扶着自己的腰，走到门口放下，喘着气，看来很艰难地扶着一张藤椅坐下了。
    朝门里望了望，应该是看到了步惊云，皱皱鼻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一圈一圈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宁静祥和的画面看在秦霜眼里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
    他这才注意到，于楚楚的衣裳下竟是微微隆起的！
    喂！
    我只离开了三个月而已啊！！
    剧情要不要这么这么奔放这么凶残啊！！！
    导演，导演你快出来，我要和你谈一下人生：我去年买了个表啊啊啊！！！！
  
    108、
    那一瞬间的情绪几乎崩溃,眼前都发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火麒麟正舔着自己的脸。
    原来脸上，已经湿了一片。
    “霜师兄……”聂风担忧地望过来,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什么安慰。
    不过秦霜也不在乎了。反正已经是天塌地陷,心灰意冷。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也正是很好的天气。而他秦霜,穿越过来扑腾了九年,依旧还是失恋了……
    踉踉跄跄地转身要走。虽然知道很傻很丢脸,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溢出眼眶，只想找一个角落默默地缩着，总胜过在熟人面前这么不堪。
    低着头，见到聂风的长腿挡在眼前，就闷声道：“你让开！”
    却听聂风像是咬了咬牙，大声道：“霜师兄，你还有我！”错愕地望过去，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
    “够了，你少胡说……”秦霜绕开他，擦肩而过就往想前走。
    谁知下一刻整个人都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聂风的双手松松地横在胸前，没有收得太紧，然而秦霜挣了挣，却也没能撼动分毫。
    那是隐而不发的力量，就像他长久以来热烈却压抑着的凝望。
    冰凉柔顺的长发落在颈窝，背后的人低着头，温柔得有些卑微的姿态：“霜师兄，我没有胡说……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入天下会那会便喜欢……喜欢你和我说话，看到你笑，也会跟着开心，我只想让你过得好……你当我是同伴，我就是同伴，你叫我师弟，我也只能做你的师弟。对你的心意，我从来不敢说，起初是怕你嫌弃，后来，又担心你会生气……”
    “但是如果我知道，这些都只能换来一个你这么难过的结果的话，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做！我也想要追着你，缠着你，我也想要去争，哪怕和那个步惊云斗个你死我活……”
    “聂风……”
    “从今天起，你把他忘了……好不好？”
    “我……”
    “至少给我一个机会，秦霜，我想要你真正地……看到我！”
    耳边的呼吸温热而急促，干涩而微微颤抖的语声暴露了说话的人是多么地激动和紧张。因为珍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这么听着，心突然就揪成了一团，不知是因为他的情深意重，还是他的委曲求全。
    闭了闭眼睛，低声答道：“好……”
    聂风的身体突然一僵：“啊？”
    秦霜：“………………………………………………………………………………”喂，敢情你都没想过我会答应啊？
    身体猛地被转了半圈，面对面地被聂风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住：“我……我还以为……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嗯，知道，你这心跳……都要破表了吧？
    话说，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别，别再语无伦次了，你倒是先松一松手啊……
    夜色深沉，繁星满天。秦霜悄悄地推开了步惊云呆的那屋的窗户，矮身翻了进去。
    他与聂风商量好了天亮就走，所以在离开之前，来最后看上一眼。
    步惊云正睡着，仰面向上，薄被下的胸口微微起伏。映着星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青年英俊而锋锐的侧脸，与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然而他的心里已没有了自己，再熟悉也不过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看着他的嘴唇闭上了眼，却在碰到的前一刻停住，无声地张口：“再见……”
    然后毅然决然地抬起了头。
    再然后……发现面前有一双幽暗而深邃的眼睛。
    呃……
    一时间说是魂飞魄散都不为过：“步，步惊云……”
    他醒了？他看到了？一定会……觉得很恶心的吧？妈蛋，最后一面还要留一个“负分滚粗”的印象……
    目光移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感情，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我只是来看看你，现在没什么事了，我马上就走。”
    谁知还没起身就有一只手落在自己的后脑勺，猛地按下来。嘴唇就真的与他的挨到了一起。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牙关被撬开，舌头被霸道地卷住……双眼睁大却只看到对方合上的眼睑，垂落下来的发丝，头脑一片空白。
    直到被狠狠吮吸到疼痛的时候才猛地回过神来，拉开距离凝视着他，又惊又喜又激动：“你……你恢复记忆了？”
    步惊云平静地回答：“没有。”
    秦霜：“……”顿时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使劲地擦嘴唇：“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步惊云依旧很平静：“你说过，我们是在一起的。”
    “我……”一股巨大的失望将自己盖住了。是，我是这么告诉你的，但是结果不是不欢而散么？还提起来做什么呢？你要是真的放在心上，又何至于会喜当爹呢？
    当下转开脸，冷冷道：“过去是，现在……不是了。”
    步惊云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为什么？因为聂风？”
    手上突然一用力，就将秦霜拽回了自己身边：“你留下封信，就和他一起消失是怎么回事？”
    这回就不仅仅是失望了，秦霜几乎要被这种煞有介事的质问语气给气笑了，反唇相讥道：“你和于楚楚是怎么回事，我和聂风就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