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归真寺紧闭的寺门打开,小沙弥出得门来,进行打扫。
在寺外守了一夜的付离,揉揉发红的眼睛,警觉地往寺里望去。他不敢擅自亮出身份,堂堂正正地进寺,只能趁香客众多的时候混入其中,夹杂在中间到处打探。奈何归真寺宅院深深,戒备森严,大半个月过去,他仍旧一无所获。
如果皇上肯下令搜寺,又怎会如此徒劳无功?他眼巴巴地回头望望山下,直等着有香客上来,他好再混进去。
望眼欲穿,一个进香的也没有,他只好回过头,蜷在灌木丛中继续等。
“出来吧,”一个声音在灌木外响起:“这位施主,方丈有请。”
他已经避不了了,只好出来,跟着僧人进了寺,到了方丈禅房。
“你在寺门外,流连数十日,所为何事?”戒身面上,波谰不惊,开口问话却相当尖锐和直接。
付离也不是老实人,当即回答:“没有地方可去,闲逛而已。”
戒身平静地将他一军:“皇宫可是去得的地方?”
付离见他这样说,知道他已晓得自己的来路,索性不再说话。
“贫僧知道施主所为何事,”戒身沉声道:“就让贫僧送施主一个人情如何?”
付离一愣,狐疑地望过来。
戒身淡淡一笑:“施主感兴趣的,都在后山面壁崖。”
“面壁崖是归真寺禁地,我如何进得去,”付离冷笑:“你休得诳我。”
“你身为大内密探,难道没有办法进去?”戒身不由分说一挥手:“你可以走了。”
付离觉得难以置信,这个戒身,真是不简单呢,分明早就发现了自己,不动声色地查清了来路,悄无声息地进行了布置,竟然可以让素有机警之称的自己毫无察觉。可是,他为什么要给他这个人情呢?要知道,这个人情,将给归真寺带来灭顶之灾——
他想了好久,就是无法想通,但,这个人情,他决定受了。
是夜,付离摸进了面壁崖的茅屋里。
清烟缭绕,白幔低垂,香案后,跪着一个白衣女子。
付离脚步轻移,探头去看,那女子似乎没有察觉,缓缓地站起来,面朝佛像,背对着他,轻轻开口:“不必遮遮掩掩,出来吧。”
他左右顾盼一番,才知道指的是自己,讪讪地,站了出来。
那女子,静静地转过身来。
他连忙拜下:“清妃娘娘。”
“还是让你发现了。”她叹道,满腹心事,却只是望着他温和地微笑:“这就准备回去复命么?”
付离低声道:“职责所在,请娘娘见谅。”
“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成全。”她细微的语气,如香熏扑面,令他无法拒绝。
“只要是小人力所能及的,一定成全娘娘。”他说。
“那好,请你答应我,等我魂归天国后,再去向皇上复命,行么?”她慢慢地说,很是清楚地告诉他,将自己要自决的事轻描淡写,说得好象与自己无关。
“不!”付离急声叫起来:“娘娘千万不要。”
“死,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也不可怕,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低声说:“可我不能连累归真寺,不能害了我师兄。”她沉声道:“我是罪妃,被皇上亲令处决,如果事情败露,皇上知道归真寺抗旨藏匿,追查下来,不知又要累及多少无辜。”
“可是,”付离踌躇片刻,说出了实情:“娘娘,我能在这里找到您,是因为戒身大师点拨。”
“他?!”清扬投过来惊异的一瞥,默然地垂下眼帘,甚是忧伤。
“后果这样严重,戒身大师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付离小声说:“小人也很奇怪。”
“我知道,我知道的,”清扬喃喃道:“师兄啊,师兄……”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下来。你怎么可以,为了我,弃整个归真寺于不顾?!
付离一时手足无措。
“就因为,是师兄告诉你的,我更不能,苟活于世。”清扬决然道,
“娘娘,您千万不要走上绝路。”付离试图劝阻她。对于清妃娘娘,他太熟悉了,从调查她的身世之谜开始,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了解她,他对她从怜惜到敬重,怀有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大人职责所在,而归真寺再劫难逃,惟有我死,才能解决一切。”她谓然叹道。
“娘娘此言差矣,我虽是大内密探,必须忠于职守,但归真寺,未必就如娘娘所言,会再劫难逃,”付离说:“我先前请示过皇上,是否对归真寺进行搜查,但皇上似乎顾忌很多,一口就拒绝了。”
她深深地低下了头:“你这样说,只能更坚定我的心意,皇上,始终都是有所怀疑,才派你来。”
“娘娘!”付离再一次跪下,激动地说:“如果付离履行职责就预示着要娘娘放弃生命,付离情愿今夜没有来过后山。”
“我岂能让你渎职?”清扬缓缓道:“大人的心意我心领了。”
付离心意已决,他不待清扬多说,自己起身便走,撂下一句:“娘娘不曾见过卑职,卑职更没有见过娘娘。”
清扬来不及阻拦,喊声还在喉咙里,招呼的手还悬在半空,付离一晃,身行极快,就从屋内闪了出去。她默默地站在原地,落寞惆怅。
师兄为了息我出家的心念,竟不惜铤而走险,我必须,早日剃度,尽早离开归真寺,也免得事情败露,给付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付离说完,伏在地上,等待皇上降罪。
文举边听边惊,等他说完,方才放了个大心。好在付离渎职,不然,他真的只能到佛塔去祭奠清扬了。
付离暗忖,这下全完了,皇上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会如此声色俱厉的,清妃娘娘这下危险了。
“起来吧。”皇上发话了,听声音,怒气全无。
“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皇上又说:“归真寺你也不用再去了,反正是做戏给我看,你们啦,好象都说好了的,全知道了,就不告诉我,是不是?”
皇上的话语,是带着些调侃味道的,皇上,根本就没有生他的气。付离唯唯诺诺地下去了,他知道,清妃娘娘,是没有危险的了。
“等一等。”皇上叫住他。
他勾着头,等了好久,才听见皇上问:“她,还好么?”
付离低声道:“清瘦了好多。”
哦,他心里一软,竟然又感觉到了微微的疼痛。
三年了,她一个人,怀着锥心的疼痛,在后山面壁崖,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一个人的孤苦,一个人的寂寞,一个人的冷清,该是怎样的凄风苦雨啊——
遣走了付离,他还有些暗自惊心。
清扬,竟然不惜以生命来保全归真寺,他庆幸,自己不允搜寺的决定,真的称得上英明。
可是,戒身的举动,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不难想到戒身的动机,砸巴砸巴嘴,他悠然一笑:“花和尚——”
一笑过后,他对戒身又凭添了些敬佩和好感,这个戒身,真的是个不简单的人呐。
可是,他要怎样,来打消清扬的顾虑呢?
文举灵机一动,唤道:“宣,金陵王见驾。”
归真寺面壁崖。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戒身说:“师兄认为,剃度也许不应该是你最后的归宿。”
“从昭山始,在昭山终,也是天意。”清扬话语平静:“我本就是佛门弟子,只是换个形式。”
戒身叹气,又告诉清扬。“皇家祭祀名册到了,这次心慈公主也会来。”
清扬点点头。
“剃度以后,就不方便见她了。”戒身提醒到。
清扬黯然道:“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她心里明白,自己又要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让心慈接受她从此后都不能“从天上下来”的残酷现实了。
戒身又问:“那,今年你还去不去?”
清扬知道,他指的是桃林,她深吸一口气,答道:“算了,不去了。”
“还是去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戒身伤感地说:“就当是做个最后的告别罢。”他怂恿她去,也是留给自己一线微弱的希望,他多么希望,这个最后,能出现奇迹啊。
清扬深深地低下头去,没有回答。
“剃度之时须心无旁骛,所以,师兄希望你,能将一切都利落地画上句号,对菩萨也好,对自己也罢,都有个交代。”戒身缓缓开口,他想,她会去的。
只要她能去,或者,奇迹,也可以由他创造。
她没有说话,心绪怅然,也许,师兄的话,有道理。
又是一年的皇家祭祀。
一大早,皇家仪仗队就从皇宫正门出发,浩浩荡荡地开往归真寺,黄幡飞舞,延绵数十里,巍为壮观。
“皇上,进入归真寺地界了。”公公在皇辇外报告。
文举掀起帘子,扑面而来的,是漫天的桃花,带着清雅似无的淡香,在头顶层层叠叠地铺盖。
“好美哦——”心慈从父亲的胳膊弯里探出头来,惊异地叫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桃花啊!”
“我也是。”文举在心底感叹,清扬,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因有你,今年这桃花在我眼里都是分外的美丽,皇家祭祀对我也有了特别的意义。
进得寺来,稍做休整,戒身亲自做陪。
“敢问大师,还愿朝什么香好?”皇上似乎只是随口问问。
“高香大烛。”戒身回答。
皇上冲戒身诡异一笑:“那大师先替朕准备着吧,呆会朕就要用了。”
戒身怔了一下,没有说话,只吩咐下去:“准备吧。”再回头过来:“皇上,吉时将近,是否请圣驾到大殿去?”
皇上没有答话,仰起头来,望山下一眼,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僧有一事请奏,”戒身小心地问:“今日寺里祭祀的规矩有所改变,不知皇上能否同意?”
“说吧,怎么改啊?”皇上漫不经心地问。
“原来祭祀中途有半个时辰的休息,今年是不是就临时取消算了?”戒身建议。
哦,那不是就意味着,祭祀将提前半个时辰结束。这个戒身,又想玩什么花样?皇上悠然一笑,煞有介事地问:“为何?”
他想着,戒身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来让他答应,这个理由,既得合情又得合理才行啊。所以,他充满了好奇,对戒身的回答拭目以待。
但戒身的回答,着实令他大跌眼镜。
戒身回答说:“山下桃花开得正好,皇上可将剩余时间用作赏花。”
如此地开门见山,倒是大大出乎意料,相比他以为的欲盖弥彰,却直白得令他半晌无言。
皇上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说:“准了。”
想了想,又问:“那钟鼓如何鸣奏?”
“钟鼓按既往鸣奏。”戒身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抹笑意挂上皇上嘴角,皇上好奇地问:“怎么钟鼓不按祭祀程序鸣奏呢?”
“今年与往年不同,吉时与祭祀程序不太符合,所以,小僧思忖再三,觉得还是按吉时鸣奏比较好。”戒身的回答,滴水不漏。
“行,这个你说了算。”皇上爽快地说。
“那小僧,就先去大殿了。”戒身躬身一鞠礼,退下了。
皇上站来那里,吃吃地笑了起来。
好个戒身,早把一切都盘算好了,才来请君入瓮,还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要提早结束祭祀,留下时间让我去逛桃林,又怕我不去,干脆直截了当地在我面前点穿“桃花开得正好”。他肯定,也把清扬游说到了桃林,知道清扬会听钟鼓鸣奏,估摸着时间离去,于是将祭祀提前结束,钟鼓却按既往鸣奏。如果一切都如他设想,我和清扬,决计是会在桃林里碰上的。
戒身,你倒是用心良苦,这份情,我领了。
不过,我早有安排。
呆会,你就知道了。
山脚下的桃林里,此刻,正静悄悄的。
戒身进了大殿,逐一盘点,祭祀所有事宜全部准备妥当,于是吩咐:“敲钟!”
九声钟声响毕,所有参加皇家祭祀的百官及皇室宗亲,全数云集大殿操场。
戒身大声宣布:“祭祀开始,恭请皇上——”
幔帐一掀,公公引路,进来的,却不是皇上。
金陵王文浩,稳步走向戒身:“大师,皇上口谕,今年皇家祭祀,由我代为主祭。”
戒身默然,侧身,眼光斜望一眼山下方向,似有所悟。
遂端正身姿,沉声道:“开祭——”
五天前的皇宫,文浩被哥哥召进正阳殿。
“浩儿,你帮我一个忙,如何?”文举问。
“皇兄请讲。”
“今年的祭祀,你替我主祭吧。”文举深思熟虑的一个决定,让文浩大吃一惊。
“这好象不太妥当啊。”文浩为难地说:“历来主祭的不是皇帝,就是太子。”
“没什么不可以的,”文举说:“当年父皇病重,我在边关,你不是也主过祭?!”
“可是那时还没有封太子呢。”文浩嘟嚷。
“好了,好了,你也是皇后之子,嫡子主祭又不违反礼制,”文举不由分说地堵上了他的嘴:“就这么定了。”
“可是,可是……”文浩还要犟。
“瞧你粘粘乎乎的,象个女人,从小就是这样,做爹都做了几回了,还改不了——”文举推搡弟弟一把,神秘地冲他挤挤眼:“我有要紧的事要办,你就帮我这一次,下不为例。”
“什么要紧的事,还重要过皇家祭祀?!”文浩有些不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文举呵呵一笑,故弄玄虚道:“你也会认为比皇家祭祀更重要的。”
文浩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所以。
文举叵测地凑近弟弟,小声说:“你有成人之美,我得好生消受不是?!”
文浩偏头想了想,“哦”一声,好象明白了什么,又好象什么都不明白。
文举大笑,一手拍上弟弟的肩膀:“走,喝酒去!哥哥今天心情特好,咱哥俩来个一醉方休!”
文举一路,走下山来,半道上碰上巡山侍卫,他立定,嘱咐道:“桃林及周边十里,不得涉足。”
“小的刚刚碰到了寺里的武僧,他们说半山以下由他们负责警戒,这不,我们正要回去。”侍卫头目回答。
文举点点头,知道这是戒身的安排,戒身的心细如发,他算是领教了。
“皇上!”侍卫见皇上一人便装下山,急急地跟了上来。
“不要跟着朕。”文举头也没回:“再上前一步,杀无赦!”
侍卫悻悻地止了步。
他一步步踏入桃林,远远地,望见了那棵弯挂桃树,他默默地站定,左右扫视一番,将自己小心地隐入桃林。
清扬,你曾在这里等我八年,今天,就让我来等你一回吧。
十里桃花林,桃花依旧是繁华似锦,雪白的,粉红的,在每一个枝头怒放,层层叠叠,向天际展开。
阳光,温暖明媚,带着春天和气息和久违的亲切,笼罩下来,感觉是那么的舒服,就象他此刻的心情,一扫往日的积郁阴霾。
一阵一阵的风,轻轻地拂过,还有些许的凉意,但对于此刻的文举来说,真可称得上是清冽悠扬。
他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等待,静静地揣想,当年清扬曾经有过的心情。
茅屋里,清扬听见了召集开祭的钟声,她缓缓地起身,展开了斗篷,披上,将帽子戴好,徐徐地出了门。
这是最后一次去桃林了,跟所有的过往告别,从此以后,清扬就化做清风一阵,即来即去,无影无痕。
他在桃林里等待,保持着一贯的姿势,背手而立,一动不动。似佛祖般静默,只觉有如千年漫长的时光,不同于她曾经的痴望,他知道,她,一定会来。因此,再长的时间,对于他来说,都是在走近结束,过一秒便少一秒,剩下的,是他长长的生命,全部的幸福。
她慢慢地穿过山林,踏入桃林。
满目桃花,繁华依旧,相似的是景色,不同的是心情。
他看见,远远的,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过来,尽管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是,他知道,是她,一定就是她。
清扬,来了——
她在弯挂桃树下站定,将斗篷的帽子放下,方才觉得阳光直射,有些眩目,她以手微遮片刻,方才适应过来,将桃树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好似老朋友相会一般,嫣然一笑,说道:“你好,我又来了。”
她柔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也是我与红尘的最后一次接触了。”
她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站着,做无声的道别。
往昔的时光,请允许我再一次怀想,从今往后,都将遗忘。
桃林里的初相遇……
桃树里的再相遇……
皇城里的相知……
深宫里的相许……
痛莫痛过,生别离。
那么长的一生,回忆起来,也不过短短的一瞬;那样深的感情,要将它带过,也不过浅浅的一笔;那样厚重的付出,追究起来,也不过轻轻的一抹;那么多想说的话,细细道来,也不过淡淡的一句,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啊——
她的目光,掠过枝头,虚无地望过每一朵桃花,它们开得多好啊,尽情而放肆,争先恐后,想来,它们也是应该知道,怒放过后,便是沉寂,哪怕只有一季的灿烂,无人应景,也是这样前赴后继,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啊——
她喃喃地念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在这里邂逅文举,爱上他,倾心相对无惧息心止步,尽心辅佐不负太后,爱人也好,亲人也好,她都想,给他们更多。戒嗔师兄没了,师父走了,香儿去了,太后薨了,她的身后,牵挂不多,可是,放不下的,还是文举。轻轻地提起,却再也无法放下,是她始料不及的,可是,事到如今,投入也好,放弃也好,她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啊——
清风乍起,桃花翩迁,她默默地站在纷飞的花雨中,在风中萧索,爱到底有多少种方式,她是不是每一种都给错?站在风里的她,不知风将吹向何方,何处才是她心的归宿?是佛给了她生命,她也将选择在佛前老去,佛的慈悲博大,足可以容纳她的皈依。
桃花静默,肃立的清扬,一副静止的画面。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远远地传来,钟声三响。
祭祀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了,她静静地抬头望了望山顶,寺里明黄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远远望去,一派金碧辉煌,那是属于他的金碧辉煌。
他已经长大,已经成熟,他的盛世,即将来临,而她,终将永远地离开他,消逝在归真寺里。
他啊——
在红尘里最后的一刻,佛祖慈悲,请允许我,最后一次想他。
她解下斗篷,一抛上树,顺势抽出配剑,舞动起来,雪白的襟衣随着身姿翻飞,剑风飒飒,绝美的姿势演绎最后的绝唱。剑尖一抖,身形俱变,刷刷几下,地上,剑痕过处,斗大的两个字:文举——
最末一个笔画带过,她的剑停住,身体也随之凝固,保持着飞燕俯冲的姿势,一动不动。
眼里,只有那两个斗大的两个字:文举——
文举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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