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修

第73章


古篱淡淡应了一声,环顾四周一番,蹙起眉头:“团圆的嬷嬷怎么住在这里?太远了不方便伺候。”
  “他喜欢清静,自己要住这里来的。”情岫急忙圆谎,主动挽住古篱的手臂拉他往外走,“我们回去吧,团圆都困了。”
  古篱被她半拖半拽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等等。”
  情岫心头一慌,转头问道:“怎、怎么了……”
  古篱的指尖擦过她潮红的面庞,轻轻摸上小巧的耳珠。
  “这边耳环怎的丢了?”
  情岫这才察觉右耳上空落落的,想来定是方才厮缠把耳环弄掉了。她愈发窘迫,垂首敛眉不晓得如何解释:“我不知道……”
  “呵呵,还是这样迷糊。”古篱颇为无奈地笑笑,爱怜摸了摸情岫脸颊,打趣道:“不过也无所谓,你只要别在大婚那日也犯迷糊就行了,呵呵……”
  情岫羞赧低下头,拿眼角偷偷觑着房门,心中似有不甘却不敢说出口。
  四年了,左虓对她不闻不问,古篱却对她无微不至。团圆需要一个父亲,他就说愿意当团圆的父亲。和幼时一样,古篱总是她的期盼她的依靠,她所有的困难他都会解决,他倾尽所有地帮她。他依然是她的神,守护之神。
  不能当负心人的。情岫被人辜负过,所以她不愿去辜负别人。明明答应了大婚,这个时候若是再说那些反悔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神思恍惚的情岫被古篱牵着手带离了破败院子,左虓方才缓缓从房内走出来,眸中半分阴沉半分忧郁。
  大婚……他是否来得太晚了?悔悟得太晚了?
  除夕之夜,爆竹惊春,人竞喧阗。大都皇宫内,皇族齐聚在大殿之内,和女皇一齐迎接新年的到来。
  温暖的南楚也飘起了丝丝小雪,大殿门口放着画了钟馗捕鬼的大屏风,殿内每根柱下都摆放了龙凤暖炉,还点了近百盏用鱼骨所制的魫灯,上镶金银嵌玳瑁,寓意年年有余。
  女皇膝下独有平阳公主一人,自从亲手解决了凤君之后也未再选人陪侍左右,南楚皇族子嗣又不旺,是故殿内皇亲寥寥无几,气氛也有些冷清。
  好在女皇的堂姊妹都带了儿孙来,宫人端上来搁了吉利市袋儿、小样金银器皿的托盘,那些孩童逐个上前拜见行礼,女皇便分别给了赏赐,众人算是讨了个新年吉祥。
  情岫也给了小辈们赏赐,她模样生得美又爱笑,一群小家伙都很喜欢她,围着她裙角打转,公主公主叫个不停,纠缠了好一阵才散开。
  玉漏渐移,眼看子时将至,女皇要去亲手点燃第一串炮仗,情岫扶着她出走下王座。
  “母亲当心。”
  髻间龙凤步摇微颤,女皇转过头来,褪下腕上的玛瑙串放进情岫手中:“这个带回去给团圆。”
  情岫捏着带了丝丝体温暖意的珠串,有些受宠若惊:“母亲……”
  女皇微笑:“国师已经跟朕说过了,你二人成婚之后想把团圆接回来养。这样也好,朕与你母女分隔十多载,自是不愿看你也与亲生骨肉分离……国师虽然年纪稍长,但贵在沉稳会疼人,又是你父亲的师弟,待你定是极好的。有他照顾你,朕很放心。”
  情岫听了这番话心中不是滋味,眼眶发热,低头诺诺应道:“我知道。”
  当年她有孕回宫,女皇得知后勃然大怒,下令要拿掉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情岫在百般困顿中拼死护住了团圆,生下了她。可是却不能正大光明当孩子的母亲,只能把她送给柳逸辛晴抚养。最初女皇根本不承认这个孩子的血统,现在却愿意让团圆回来身边。情岫知晓,若不是古篱的庇护,自己当初根本不可能平安产子,更遑论如今接女儿回来。他对她的包容关护之情,太深重了。
  大婚已成定局,断无反悔的道理。只是……左虓怎么办?
  情岫迷惘无助,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心思百转千回却又觉得必定会辜负一方。她喜欢的是左虓,不能对不起的是古篱,孰取孰舍?
  要不……纳左虓当侍君好了!她父亲梅长远还不只是母皇的侍君之一,并非凤君。
  只是,左虓可能不愿意br />
  砰砰——
  女皇点燃炮竹,焰火一飞冲天,陈旧的一年终于过去了。情岫也就在这样的混沌恍惚中踏进了新的一年。
  新年刚过三日,南楚女皇就接到西越送来的文书。
  西越王膝下大皇子柴绍杰仰慕平阳公主才貌,不日将会亲来大都求亲。
  作者有话要说:小禽兽很抢手!(o)/~
  祝大家五一快乐!_
  66、第六六章 走马灯,守夜人
  正月朔日是一年节序之首,南楚大都男女皆着鲜衣,游玩于梵庙集市等地,家家宴饮笑语不绝,足要热闹到元宵节。
  平阳公主近日宫廷筵席颇多,而且回回都携了柳逸夫妇和团圆一起去。主人不在公主府内倒冷清许多,又逢过节众人都有些懒怠,成日吃喝混日子。不过独有一人闲不住,那便是左虓。这天左虓找到了府中匠人,请他做几盏元宵节观赏的灯。
  这匠人是那日和左虓一同进府的,姓吴,家中世代都靠手艺吃饭,一双手巧得很,能做百物,众人都打趣叫他“吴不能”。
  “石兄想要什么样的灯?”
  吴不能年岁不大,比左虓还小两岁,相貌清秀身材偏瘦,唯有双手手掌格外宽大,手指修长,骨节突出十分惹眼。
  左虓摸摸下巴:“有没有哪种灯会动的?”
  吴不能点头道:“那要做走马灯。先用竹条编形,外面罩彩色丝帛,若将剪纸图案粘在内里,点燃蜡烛后灯就会自己转动起来,人马追影物换景移,很讨小儿喜欢。”
  左虓一拍大腿,笑道:“就做这个!”
  找来竹条羊皮染料铜片,吴不能先烧炭把铜化成浆水,再倒进模具凝成条状,趁热拉成细丝,作灯内的风扇轮轴之用。左虓则在旁画着图案花样。
  “石兄已经成家了吧?”吴不能一边做着灯框,一边问道:“此灯是做给令郎的?”
  左虓抬眸,咧嘴笑道:“是给小女的。”
  吴不能口气里有淡淡的羡慕:“石兄好福气,不知令爱属什么的?画只生肖上去意头更好。”
  “唔……一个属羊一个属猪。”
  “原来是一对千金,羊和猪……”吴不能心中算了算,露出惊讶的神情,“石兄你成亲得好早,女儿都那般大了!”
  “嘿嘿,”左虓挠挠头,“小的倒是听话乖巧,就是大的那个不省心,老跟我置气,我头都大了!等你日后成家便知晓了,女人真是麻烦,冷不得惹不得说不得更骂不得,只有宠得!”
  “哈哈……”
  两人嘴上说说笑笑,手里动作不停,傍晚时分终于做好了两盏灯,左虓再三向吴不能道谢,提着灯美滋滋去了团圆的寝院。
  公主府前挂起灯笼的时候,情岫也回来了,四辔马车缓缓碾过宽阔的石板路,徐徐停在府邸门口。古篱先怀抱团圆下来,然后再回过头去叫情岫。
  “咻咻,要不要我帮忙?”
  “不、不用……呃!”
  情岫很不雅地打了个酒嗝,晃悠悠从车里探出头来,五指抓住车帘,脚步虚浮,几乎是从上面跌了下来。
  “小心!”
  古篱刚把团圆递给下人,就察觉身后有什么倒下来,赶紧转身一把接住情岫。
  怀中女子娇躯柔软,自然天成的淡雅幽香混合了丝丝酒味,形成一股使人沉醉的香氛。古篱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妖娆脸庞,泛着些许红晕,宛如一朵春日最明艳的桃花。
  “咕咕,”情岫仰起脸娇笑着唤古篱,“你身上好香啊,团圆也经常这样说……”说着她把头埋进他胸口深深嗅了几下。
  古篱心头淌过一阵激流,喉咙有些发紧。
  五分相似的容貌,可性情……她真的只是她而已。
  “咻咻,”古篱紧紧把她一拥,靠在她耳畔说道:“我……喜欢你。”
  这样的话他从未对她说过,也许是今日酒香醉了心,他很想亲口说一次。
  “我知道呀!”
  情岫并未因他的表白而显露惊喜,依旧笑呵呵的,媚眼里有什么朦胧不清:“喜欢一个人才会对他好,咕咕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放心,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唔,头好晕呐……”
  她并没说也喜欢他。
  舌尖仿佛舔到一缕苦涩,古篱淡淡笑着,眼里有些失望:“我扶你进去,早点歇息。”
  情岫甩了甩头,摆摆手:“有她们伺候就行了。咕咕你回去吧,你也早些休息。”
  言毕她在婢女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踏进府门,只留给古篱一个淡淡的背影。
  情岫酒量不好,这日在筵席上多饮了几杯便醉了,此时酒气稍稍散了一些,脑中也不似刚才浑浊。她忽然想起今日柳逸辛晴都不在,晚上没人陪团圆,遂开口对身边婢女说:“我去团圆那里,你们不用过来守了。”
  她接过团圆搂入怀中,笑眼盈盈:“今天姐姐陪你睡好不好呀?”
  团圆笑着抱住她肩膀:“好!”
  两个娇人儿一同回了院子,情岫不喜欢别人打扰她们母女俩独处,于是把团圆那里的人也遣了下去。
  “清清静静多好,成日一群人跟在后面,好像长了很多条尾巴……”
  情岫进房把门一关,撅着嘴抱怨了几句,然后拆掉头上繁复的发饰,把厚重宫装也脱了下来随手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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