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炼地

不带走一片云彩


    二当家摸了摸,仿佛从朝小小的名字听出什么东西出来。
    二当家轻声对着朝小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朝小小看着二当家轻声说道:“二弟,你也知道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
    “嗯。”
    “我之所以成为了一名修行者,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碰见了老师。” 娱乐秀
    二当家看了看身材高大,眸光清澈得如一抹温泉的老者,然后缓缓点头。
    “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虽说我现在进步飞速,但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修炼下去了,所以如果我想强大就必须靠这些年来的阅历心境来顿悟破镜,不能一味的靠埋头苦修这一条方法了。”
    “所以我必须再一次入世,看尽天下事。”
    朝小小淡然说道:“所以我不会常常回来湖畔处看看了。”
    二当家抿紧了嘴唇,看着朝小小儒雅的脸庞,蹙着眉尖说道:“那总得回来看看。”
    朝小道:“那时间也捏不准。少则几年,多则是数十载,也许永远也不回来了。”
    二当家沉默的低下了头,然后看着朝小小恳求的说道:“大哥,你能不能不离开?” 娱乐秀
    老者不容抗拒的说道:“不能。”
    二当家性子上来了,倔强的硬着脖子说道:“能!”
    老者皱着眉头看了二当家一眼,却没有在说什么。
    朝小小再一次拍了拍二弟的肩膀,然后说道:“别这样。你还有那些兄弟。”
    “可是那些兄弟都是以你为精神领袖,失去你,我们如何自安?”
    朝小小笑道:“以后他们就会以你为精神领袖了。”
    二当家沉默不语。
    朝小小看了二当家一眼,然后看了看站在一处的唐宁,说道:“这一件事情就算了吧。不要闹得太大了,如果一个修行者的军士死了,你应该可以预料到宁城军部的反应。”
    二当家想了想,看了远处还在不断下沉的雅致院落,心中无比的低沉,还是原来的那一句老话,说道:“可是他毁了我最心爱的院子。”
    朝小小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方才我不是说过,毁了可以再建,但是人不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就死了。”
    二当家轻声说道:“我知道。”
    朝小小看着二当家的脸,想起了从小便一起流浪的生活,不觉有些心疼,从青面锦绣长衫之中取出一块雪白的面巾,然后像是大哥照顾小弟一样轻轻的帮他擦拭去额头上的烟灰,脸颊上的尘土。
    随后朝小小把手中的有些脏的面巾放回了袖子之中,再一次拍了拍再一次拍了拍二弟的肩膀。
    朝小小看着老者的略显苍老的老脸,然后说道:“看来今天晚上我们没有什么地方住了。
    老者看着不断下沉的院落,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好像是这样的。”
    旋即老者看向唐宁,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一个问题,先前这一位小兄弟不是说让我们住在帐营之中吗?而且还有羊腿子吃。”
    朝小小点了点头,然后肯定说道:“是的。他说过。”
    老者对着唐宁眯着眼睛说道:“你应该说话算话吧。”
    唐宁看着眯着眼睛的老者,再一次拍了拍瘦弱没有几斤肉的胸脯,大声保证道:“我以你的人格做保证,我说话算话。只要朝大哥和你过来。”
    老者听见唐宁信誓旦旦的保证,满意的捋了捋垂及脖颈的乌黑发须,没有发现其中的语句,片刻之后还大赞唐宁是一个守信用的好孩子,懂得儒书所讲的道理。
    朝小小看着唐宁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朝小小转过身子对着二当家说道:“这些年你做的不错,继续下去。能吃饱穿暖就行了,不必要苛求太多东西了。”
    二当家问道:“大哥现在就要走了吗?”
    朝小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勉励道:“好好干。对那些穷人百姓也不要去打什么主意了,他们不容易。不过我也知道你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二当家霎时沉默,安安静静的听着朝小小最后的训语。
    “我知道。”
    “还有,那些年纪大的兄弟就让他卸甲归田爸。毕竟年纪大的也扛不动了,你就是不舍的放人,当初若不是我一意孤行,说不定现在还是被你困着。”
    “我会注意的。”
    “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唐宁这个小兄弟还是挺不错的,不打不向识,以后你们便是朋友了。”
    二当家看着小自己很多的唐宁,沉默不语。
    唐宁对曾经眉宇间有大气,面色温润的二当家也是有些许好感的,绝对是谈不上什么讨厌,只是二当家让他吐了这么多口血,心中不忿,才会想杀死二当家。只不过呢,自己也是毁了别人的院子。
    唐宁向前一步,看着二当家诚恳的说道:“二当家,多有得罪了。”
    二当家开口说道:“我叫向大大。”
    唐宁一愣,心想到这两位大哥的名字怎么都这么特别。
    朝小小呵呵一笑然后说道:“二弟肯把名字告诉你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了。”
    唐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了,连忙行礼说道:“向大哥。”
    二当家只是淡然点了点头。
    唐宁开口说道:“既然向大哥把我当成自己人了,那么以后定然有事帮忙一定帮。”
    二当家自嘲一笑,心想到一个小屁孩能帮自己多大的忙?
    “会的。”向大大开口说道。
    蔓延看着远处几乎就要把手言欢的唐宁,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唐宁是不是傻了,竟然和马贼做朋友?”
    “队长,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形势吗?现在可是大哥出场了!”
    “这一定是唐宁的计谋!”
    “应该是的。”
    蔓延顿时瞪眼说道:“什么叫做应该是?是一定是这样的!”
    “是是是。”
    “不过你说湖畔处的马贼会放我们走嘛?”
    “应该会的。”
    “恩。不过唐宁也真是厉害,竟然把令军部最头痛的院落给彻彻底底的毁了。”
    朝小小走了过去,露底的棉鞋仿佛丝毫不阻碍朝小小的行动,更是给朝小小带去一丝飘尘俊逸之感,若是朝小小此时手捧儒书七卷,郎口诵读,定然没有人不会相信朝小小不是一个读书人而是以前手扛钝重马刀,骑着骏马,整日流连于荒野之上,夺人首级的大人物。
    气质啊。
    唐宁心中赞道,一个人的气质虽说可以经过后天的熏陶,但是绝大部分都是与生俱来的,毕竟你的气质与你的相貌身段学识阅历相匹配才是最好的,看起来才是最美的。
    朝小小走到了唐宁的面前,眯着眼睛看了看唐宁身后的一干等人马,笑着说道:“看来你是早已经拖足了人马过来,准备打杀一方了。”
    唐宁嘿嘿一笑,尴尬的笑道:“朝大哥,莫非你以为凭借我的能耐一个人孤身千里走单骑,拿着一把朴刀,一柄长弓,一把脏乎乎的大油伞就能够把我的兄弟全部救出来?就算朝大哥认为我有这个能耐,但我自个儿自我思忖,自我度量的时候还是没有的,千里走单骑,那简直是十死无生。”
    朝小小看着唐宁身上的全副武装,皆是不凡之物,不禁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修行者吗?”
    唐宁皱了皱眉头反驳说道:“修行者也是会死人的。刚才朝大哥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若是你们再迟一步,化不去由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沙尘暴,恐怕老先生和朝大哥只能到湖水下抑或是尘埃废墟之下寻觅我的尸身了。”
    朝小小没有再和唐宁扯着废话,因为他从唐宁的言语之中已经看得出,唐宁是一个极度可以说废话的人,若是你愿意他甚至可以与你扯上三天三夜的废话而丝毫不会疲惫,而且还是一个有些不讲道理的人。所以朝小小决定在这个问题上在此时此刻保持缄默。
    朝小小转过身,走到了湖畔处,没有顾及到湖畔处湿润的土地沾湿了他露底的棉鞋,看着远处还在不断下沉的宏伟不失雅致的院落,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惋惜,毕竟怎么说,这个院落以前也是共事喝酒寻乐的地方,说没了就没了,朝小小不是那种舍天地的圣人,自然做不到心胸如此豁达,所以不免觉得有些惋惜可惜。
    不过朝小小也只是感叹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远处身着劲衣的一干等马贼,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倔强冷漠,仿佛一块横亘天地之间的石头,雨打风吹皆不动,但是他们看着朝小小的眼神却是有些迷惑,不解以及难以掩饰的失望。
    他们始终想不明白,以前的大哥究竟是去了哪里了?什么时候放下的马刀?什么时候放生的骏马?什么时候不再心系大湖畔?
    但是湖畔处的马贼一向是沉默得有些倔强,既然大哥不说,他们也不会问。
    朝小小自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也懒得解释了,对着他们放声喊道:“好好跟着二弟。有空的时候就多读点书,不要一有空就惦记着猜拳花酒这种不是事儿的事情。我还是会回来的。”
    马贼顿时一愣,随即一阵沉默,叫他们去看书还不如叫他们去死,不过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
    向大大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大哥对着湖畔处自己那一群兄弟喊完话后径直朝自己走过来。
    “我走了。”朝小小沉默微笑道。
    向大大没有答话,只是同样用马贼们倔强的眼神紧紧盯着朝小小的眼睛,仿佛要把朝小小的灵魂硬生生的挖出来,然后狠狠的解剖,看看灵魂深处到底有没有湖畔处这个大家的名字。
    不过朝小小也没有在意二弟的沉默,只是再一次拍了拍向大大的肩膀,神情有些郑重,然后转身说道:“保重。”
    唐宁看着来到他面前的朝小小,又看了看身材极为高大,比他整整高了一个头的高大老者,思索片刻之后说道:“谈完了?”
    “谈完了。”朝小道。
    “屁大的事情也有什么好谈的,要我说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怎么整得像是生死离别的凄惨模样,真是无趣。”老者瘪了瘪嘴嘲笑道。
    朝小小笑了笑,却没有反驳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一位老师是一朵奇葩,不能以常理度量,虽然你可以反驳他,但是他如果饿了,抑或是心情不好,抑或是今天晚上又没有地方住了,但是你却在这个时候去撩拨她,反驳他,挖苦他,那么你真的是要死定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是令自己这一位有些孩子气的老师有些不满了,而且自己一直都在磨磨蹭蹭的干着事情,如果自己真的在反唇相讥,朝小小毫不意外自己的老师真的会一巴掌扇飞自己。
    那可是洞虚强者,自己只是洞玄弱者,怎么比?
    所以朝小小并没有理会老者的话,转身对着唐宁说道:“我们走吧,想必老师也是等急了。”
    老者哈哈一笑,然后说道:“这才对嘛。屁大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聊够就行了,我们这些要出去的人胡乱掺乎些什么?这不是乱来吗?走吧走吧,你看天都快亮了,娘的!又是一夜无眠啊!”
    到最后老者竟然爆出了一句粗口。
    唐宁颇有意思的看着老者,想笑却不敢笑。
    而朝小小却是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老者一惊,随即不敢说话,因为自己一旦说话,那么朝小小就会搬出大道理跟他说个天翻地覆。
    唐宁看着两个活宝,心想着真是搞笑。
    唐宁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虚弱的背上了大油伞,插上了捆金弓,别上了朴刀,提上箭匣子,然后用仅存的左手向后挥手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走!”
    蔓延一听,顿时看了看远处沉默的马贼,心想我们都还没有杀够,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不过蔓延等队长也没有反驳,叫上兄弟,然后骑着骏马缓缓行着跟上。
    唐宁看着朝小小和老者,说道:“老先生,朝大哥,我们可以走了!”
    朝小小点了点头,随即率先迈开脚步,腰间处的佩剑正在胡乱晃动着。
    老先生则是兴奋的搓了搓手然后看着唐宁这个小兄弟,口不择言的胡乱赞了几句之后,也走了出去。
    唐宁笑着摇了摇头,把老先生刚才的赞美之词权当是耳边风,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缓缓向前行去。
    只是朝小小等人还没有迈出湖畔处的范围,背后却是声势震天的喊起来!
    “望大哥留下!”
    “望大哥留下!”
    “望大哥留下!”
    朝小小顿时顿住脚步,微微蹙起眉尖转过身子看着身后一片黑漆漆的全部单膝跪地,手拄马刀,微低头颅的马贼。
    “大哥。”向大大看着朝小小,竟是再也忍不住了,也单膝跪地朝朝小道:“留下来吧!我们离不开你!”
    朝小小蹙起的眉间缓缓放下,然后跨步来到了向大大的面前,轻身扶起向大大,然后接下佩剑笑着说道:“方才都忘了一件事情。”
    朝小小接下的佩剑递给向大大的手中,然后对着身手一干等单膝跪地的兄弟们和声说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以后持有此剑者,皆是湖畔处的主人!”
    二当家默然无语,他自然知道大哥的用心良苦,却嗫嚅着不知道该说着什么。
    随后朝小小再一次潇洒的转身离去,竟是带起了一片清风。
    唐宁看着潇潇洒洒的朝小小,默然半天最后说道:“我挥一挥衣袖,却不带走一朵云彩。”
    朝小小不论身后在如何的声势震天,再也没有回过头,知道消失在那一片遮天蔽日的夜幕下,彻底失去了那一身青面锦绣长衫的儒雅身影,再也不见随身而动的悬挂小佩剑。
    唐宁跟向大大道了一句郑重之后,便和三百多名军士也彻彻底底消失在夜幕之下,没有半分留恋风风火火的朝远方荒凉的大野上缓缓行去,看上去颇为壮观。
    向大大呆呆的看着手中逐渐温热的佩剑,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马贼说道:“都起来吧。大哥他们已经走了。”
    马贼们蓦然抬头,看着周围一片空荡荡的原野湖畔,心中仿佛失去了什么,那好像是叫做信仰的东西,他们顿时感到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二当家高举手中雪亮佩剑,大呼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湖畔处沉默的马贼不知为何顿时心安起来,抬头看着那雪亮的佩剑,齐声大呼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向大大仿佛感到有些累了,听着大哥的话,来到湖畔处准备洗脸。
    向大大看着如镜湖水中看起来颇为落魄的自己,自嘲一笑,然后伸手破去了如镜湖水,看着湖水泛起一股股涟漪,捧起一湖清水细细清洗自己脸上的灰尘。
    远处的巨大院落还在不断地下趁着,向大大把脸清洗干净之后便抬头看着不断下沉的院落,这时候原本支撑院落的六根梁柱竟然齐声倒下,即使隔着湖畔也是传得极远极远,传到了二当家的耳畔处,甚至清晰可闻。
    二当家笑了笑,心中想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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