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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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先生再一次猛然一声大吼，如同天地在眼前硬生生的崩裂开来，其中地面爆出裂缝，裂缝之中涌现出滔滔洪水，声势极为骇人。
    当然这必须承认有些夸张，但是唐宁至少心中认为和以上描述的差不多。
    老先生看着朝小小和唐宁两人无辜的表情，仿佛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表情开始扭曲，继而愤怒，最后彻底抓狂。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老先生气的在心中大吼大叫着，有时候真的是恨不得一把掌就把他们两个活生生的用扇天掌狠狠的扇死算了。
    但是老先生终究挂着一个老字，代表着活的岁数比两人至少要大上一大截，看的事物也比他们看的多，也就是平常人所说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老先生几个深呼吸，竟然把饥饿,愤怒，恼怒，抓狂，集合为一体的心火硬生生的压下来。
    老先生沉声说道:“你们在下面讨论什么？我不是叫你们快些有吗？”
    朝小小眼角稍微一掀，示意唐宁要机灵一点。
    唐宁何等聪明，看到老先生有些扭曲的脸庞，听着老先生有些怪异的声道，再看看朝小小不断的在向他打着眼色，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唐宁哈哈大笑，看着老先生随风而动的发须，真的很想告诉老先生说你的发须乱了，赶紧拿把木梳梳梳吧。
    当然唐宁不敢真的这么当着老先生的面把这一番话说出口。
    唐宁当着老先生的面，行了长长的一个礼，看着老先生的脸色好些之后便开口说道:“老先生，我们正在讨论着去到我那处之后该用什么调料放在羊腿子上，讨论着老先生你是喜欢吃肥的还是腻的，抑或是喜欢吃瘦的，还是喜欢迟没肉的。”
    未等老先生开口说话，唐宁再一次行了一个晚辈礼，继续开口说道:“我们还在讨论着老先生身上的那一件大褂已经那么破烂了，和朝大哥一起商量着要不要买件合身的大褂给老先生穿。”
    朝小小松了一口气，心想唐宁这个小兄弟还是懂的看人脸色行事的，也抓住了老师的软肋，否则如果唐宁不懂说话，再一次讽刺老师，恐怕现在湛湛晴天的天空马上就要变成了倾盆大雨。
    老先生一听唐宁的话，又看了看唐宁一脸认真，毫无做作之色，向站起来收起大油伞的学生朝小小问道:“小小，是这样吗？”
    唐宁心中暗笑，心想这个老先生还真是搞笑，哪里有问贼是不是贼的说法？
    朝小小心里一阵苦笑，也不知道老师如此心性竟然也可以一路高歌到洞虚后境，虽说老师说过一生无望于武拘境界，但是无忧无虑的到了洞虚之境，不得不说这是上天对他们的一种厚爱。
    朝小小也行了一个弟子礼，诚恳说道:“老师，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学生不知道老师究竟是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还是喜欢吃肥而不腻的，但是我告诉唐宁小兄弟，老师你喜欢穿白色大褂。”
    老先生捋了捋发须，稍稍整理自己身上破烂的大褂，是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严肃的老师和长辈，心中的怒火不知到了哪个旮旯，故作姿态的咳了两声，看了唐宁一眼，随后微微思忖片刻，然后开口说道:“嗯。你还是有心了。”
    唐宁心中一松，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老先生看了大油伞一眼，然后嘿嘿一笑，看着唐宁说道:“我还是喜欢吃肥而不腻的。至于调料嘛，当然是以清淡点的好，口味重的还是不要来了。”
    老先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破旧补了无数布丁的泛白大褂，心想也是应该换上一件新的的了，否则自己一路破破烂烂的走去释宗还不得被人笑话？
    “这个好办事，清淡点的我们那处还有一个小妹，她非常的聪慧，老先生不知道，他熬的青菜瘦肉粥连世人都是赞不绝口的。香嫩可口，入口即化，口齿留香，经久不散啊。”
    老先生听的唐宁的描述，当即咽了咽口水，挥了挥手当即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上路吧。”
    唐宁如获大赫，唰的一声收起了大油伞，和朝小小并肩行着，不敢再一次走到了老先生的前面，生怕老先生又突然发什么癫，心血来潮抓他过来听那高亢的嗓音。
    半日行走，唐宁都在和朝小小聊着天，留着前面的老先生孤零零的行走着。
    或许是老先生太过寂寞了，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私语声，不禁有些心痒，然后黑下脸，一把把唐宁抓到自己的眼前。
    老先生吹了吹自己颌下的乌黑发须，看着呆愣的唐宁，开口问道:“你好像很怕我？”
    唐宁看了看身后的朝小小，只见他还是一脸不缓不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然后回答道:“没有的事。”
    老先生开怀大笑。
    唐宁也嘿嘿跟着老先生傻笑着。
    老先生看着唐宁的傻笑突然之间便敛去了笑容，哼了一声说道:“当我是蠢货吗？还真是不诚实。”
    唐宁也敛去了笑容，边走边说道:“既然知道，那老先生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
    老先生老脸一红，然后说道:“问问罢了。”
    唐宁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大平原，心中默然无语，毕竟做人做的自己这一种程度其实也是一种悲哀啊。
    唐宁笑了笑，看着隐隐走动的牛羊骏马，感受到湿润带着青草味的清风，自己满是泥垢的小脚丫终于不用踩着凹凸不平，却又极其坚硬的大地，不禁开怀笑了笑。
    毕竟这一次回来，自己就要回去宁城了，任务也算是完美完成了，而自己也完成了那个承诺，把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回去，至于其他人，有的已经是骨埋黄土了，对此唐宁也只是抱歉。
    虽然有不少人受了伤，但是唐宁并不觉得那是一种缺憾。
    若是没人受伤那才算是古怪，宁城军部和城主府的人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带着一大队人马趁着春风得意的时候出去游山玩水，踏踏青，看看姹紫嫣红的盛开繁花。
    唐宁惬意的说道:“快到了。”
    老先生嗯的一声，看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平原，心情也莫名好上许多，仿佛腹中的饥饿感也少了许多。
    老先生兴奋的搓了搓手，鼻尖微微抽动，开心说道:“我仿佛已经闻到了羊腿子的味道了。”
    唐宁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的软土上。
    朝小小双眼眯成月牙，有些愉悦的欣赏着人情事物天景，看着自己的老师和一副被深深打败的唐宁，不禁莞尔。
    唐宁挥了挥手，豪气的说道:“走吧。过上一段路便是羊腿子的地方了。”
    老先生点了点头，随即迈开脚步，朝小小则是紧随其后。
    老先生一开始还是挺沉默的向终点站冲去的，但是唐宁毕竟经过了一夜的奋战，心神还是有些疲惫，而老先生与朝小小因为根本就不识路，所以在唐宁不断的叫苦连天的减速减速下，不断的停下来歇息歇息。
    老先生的脸色又是阴沉起来，看着倚靠在大树上的某人，顿时勃然大怒，用手指指了指逐渐昏黄的天色，恼火的说道:“从天亮走到天黑，怎么还没有走到你所说的那一个地方？”
    朝小小微微皱眉，看着远处依然无限远的远方一点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宁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拖油瓶了，虽然一路上自己休息了二十多次，但是自己都是全力以赴的往小马哥的方向赶去的，再怎么说远方的一点绿也应该放大一些才对，而且就算自己一路上无耻的休息了二十多次，但是每一次都是歇息很少时间，除去这些歇
    息时间，那么还有半天的时间在不断的赶路，而三人都是修行者，速度自然极快，但是为什么还没有去到？
    唐宁听见老先生的恼火声却没有反驳，看着自己倚靠的大树，皱了皱眉头走出来看着远方逐渐被天色染得昏黄的野草，道了一声奇怪。
    朝小小蹙起眉间，一身青面锦绣长杉在风中飘荡如旗，儒雅的墨瞳之中透出无尽的感知，那双几乎被路上的土地磨烂的棉鞋此时露出朝小小的脚趾头，朝小小仿佛无所觉，浑不在意的看着远方，思索片刻，犹豫片刻之后用不肯定的语气说道:“事情确实有些不对劲。”
    老先生也安静下来，看着沉默思考的唐宁和朝小小，也沉默下来，恼火的脸色有些难看。
    半晌之后，唐宁与朝小小同时抬头说道:“再走一次。”
    唐宁看着身后的巨大槐树，用出朴刀重重的砍了一刀，说道:“先做一个标志。”
    朝小小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先生说道:“走吧。”
    唐宁收好朴刀，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巨大刀痕，巨大的槐树的正中央有着不可忽视的伤口正在流着鲜白的树脂。
    唐宁看着朝小小和老先生，有些沉默的说道:“走吧。”
    三人沉默的继续向远方的一点绿继续沉默的行去，只是神情再也没有先前的兴奋，开心，愉悦，反而有些恼火，不安以及警惕。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光明再一次悄然隐退在东方。
    唐宁和朝小小再一次沉默的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走到一颗巨大的桃树面前，面色难看的看着桃树底下的一道巨大伤痕，只是伤痕已经结痂了，不再流出乳白色的树脂。
    唐宁看着眼前的乳白色树脂以及巨大刀痕，拿出朴刀对比了一下，失望的点了点头，看着一贯儒雅的朝小道:“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朝小小对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天空繁星的老师说道:“老师，槐树不见了，不过换了一副模样，是桃树。”
    老先生烦躁的说道:“直说。”
    朝小小淡然笑道:“我们又走回了原地。”
    老先生霍然起身，瞪着大眼睛恼火的说道:“什么？你是不是再开玩笑？”
    朝小小摇了摇头，指着桃树底下的巨大刀痕，说道:“老师知道学生一向不喜欢开玩笑。这是唐宁小兄弟方才在大槐树上砍下的一刀，结果我们回来之后便变成了大桃树，但是桃树之下的刀痕却没有消去。”
    朝小小摸着刀痕，说道:“老师你知道这证明了什么？”
    老先生不解的问道:“证明了什么？”
    朝小道:“证明我们又是回到了原点。”
    老先生问道:“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朝小小摇了摇头，说道:“这就要问唐宁小兄弟了。”
    唐宁脸色难看的面前的桃树，心中泛起了一股无力感，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们不是在湖畔处。”
    老先生气的大跳起来，指着唐宁骂道:“我说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要是我们还在湖畔处，那朝小小的弟弟看我们在原地兜转一天还不派人进来啊？”
    唐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想来也是。”
    朝小小皱了皱眉，说道:“听唐宁小兄弟说吧。”
    老先生哼了一声，又是坐在了满是野草的大地上。
    唐宁再一次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们已经和我的三百多名兄弟见面了，所以我们至少在百里之外，而先前老先生因为粗狂的笑声而惊走了一只夜莺，那么可以肯定，在此之前我们还不是在原地上走着。但是自从我们走了一段路之后便看见了属于大平原上的疯狂长势的野草以及牛羊骏马，所以我们一样没有走错，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已经在原地绕圈了。”
    朝小小看了看天色，确定说道:“而据我计算，这天色和我们走的时间相符合，我们始终都在绕圈走，走了一整天。因为我们的影子一直都是按照原地绕圈的方式变化的。”
    老先生看了看天色，心想着莫非今天晚上又要搞野营这种活动了？还有还要吃那种啃起来简直可以咯掉牙齿的坚果？
    老先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想实在是太过恐怖了些。
    “苍天啊，大地啊。”老先生高大的身材站了起来，对着完全是黑夜的天空指桑骂槐着，不断的进行咒骂。
    朝小小并没有理会站在大地上宛如孩童一般发脾气的老师，而是看向唐宁，笑了笑说道:“唐宁小兄弟的仇家还真多。”
    唐宁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身旁的大桃树，坐了下去，看着周围的一切，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朝小小也一掀青面锦绣长衫，一并坐了下来。
    唐宁看了看风轻云淡，仿佛事不关己的朝小小，不禁问道:“朝大哥你不紧张吗？”
    朝小小瞥了唐宁一眼，开口说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唐宁耸拉下脑袋，看着自己走得有些脱皮的小脚丫，说道:“不管你紧不紧张，反正我挺紧张的。”
    朝小小好奇的问道:“你紧张什么？”
    唐宁指了指头顶上的大桃树，无奈不安的说道:“我怕出不去。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朝小小顿时好笑起来，说道:“连这个你都要担心，那若是日后你得到大智慧，被邀前去菩提树下证道，你如何自安？”
    唐宁不解问道::“怎么说？”
    朝小道:“据我所知，入菩提之下，便要做好被困一辈子的准备，直到你证得大道方才可以破关而出。”
    唐宁心中揣然，心想着大不了我不去便行了。
    唐宁问道:“那朝大哥为什么不怕出不去？”
    朝小小一脸释然，指了指声音逐渐小了不小的老先生说道:“有他就行了。反正他什么时候在这里呆腻了，总会想到办法走出去的，至于我，我从来就不会在乎身在何方，只要脚踏大地便行了。”
    唐宁笑了笑。
    这时候老先生走了过来，然后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宁看着泛白的大褂上粘着的灰尘，不禁笑了笑，对着老先生问道:“老先生，你饿吗？”
    老先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说道::“你不要在跟我提这个东西，越想我就越生气，早知道当初留在湖畔处也会好吃好喝的，偏偏跟了你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是吃羊腿子子，结果呢？莫说是羊腿子，连羊毛都不见一根。”
    唐宁笑了笑，指着大桃树上熟的红透的大红桃子，说道:“上面不是有吃的吗？”
    老先生再一次哼了一声，说道:“我不喜欢吃水果。特别是坚硬的水果！”
    大概是想起了前些日子不断啃食的坚果，不禁有些深痛恶绝。
    唐宁笑了笑，从大桃树下打下了几个桃子，然后确认了半天之后终于确定不是别的水果而是桃子，便递给老先生一个，朝小小一个，自己一个，咬了一口以后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个不是坚果，是桃子，大概老先生没有吃过桃子吧，我跟你说，桃子可是比任何水果都好吃。想当年齐天大圣都去蟠桃园里面偷仙桃吃呢。”
    “小小，你吃过吗？”老先生问道。
    朝小小点了点头，说道:“吃过。的确是挺好吃的。”
    老先生唉声叹气的抱怨一声之后，便哏了一口桃子。
    旋即，双眼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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