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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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年年都会从所得的银子之中拨出一部分用来装修和修缮客栈的，而董掌柜这一间客栈地理位置还算是不错，处于车水马龙的位置之中，生意也比旁人的生意要好甚多，再加上客栈上的环境优美，布置清新，错落有致，菜肴也称得上是美味可口，所以每一年的进账都有几万两的银子，而且是净利润。
    但是这几万两银子对于董府上也不算得上是什么。
    而且董府上面每一年进行的修缮也是极为庞大的数目，毕竟宁城之中若是论最高档的酒楼就是当数宁城董府的酒楼了。
    那是一掷千金的主儿才会去的地方。
    而今天似乎的风儿有些大，而且也有些冷，竟然带着几许伤秋的味道吹进了客栈之中，把柜台上的几盏烛台都吹得左右摇晃，若不是刘墉急急忙忙用手护着烛台上的蜡烛，恐怕就会直接熄灭了。
    董掌柜皱了皱眉头，看着敞开大半的小窗户，颇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着刘墉说道：“去把它关了吧，怪渗人的。”
    刘墉点了点头，随后移步把窗户给关上了。
    董掌柜随后继续看着账本，然后轻声说道：“天下第一钱庄一般都是设立在稳定和繁荣的地域，边陲小城这种不安定的地方一般是不会设立分点的，所以宁城也没有天下第一钱庄的分号在其中，这不得不算做是一种不行之中的万幸了，若是分号设立在宁城，恐怕我们直接缴械投降得了，根本就不用打这一场价格战了。”
    的确，董掌柜集合了自己的力量和宁城军部的力量打的就是一场价格战！
    刘墉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的确，若是宁城有天下第一钱庄的分号，就算董府那一边的人没有存钱进入钱庄之中，董府那边的人也是可以拿出地契和一系列的不动产进行抵押贷款的。”
    董掌柜想了想，说道：“若是天下第一钱庄没有董府上的名字，就算有也只是一部分极少的银子，我们得料想到这一种情况才行。”
    刘墉说道：“账本上面已经清清楚楚的把董府近些年的经费全部详细的列在其中了，而且我们也已经清算出来了，如果天下第一钱庄上面没有董府的名字抑或是只有一小部分的银子在其中，那么其他的银子一定就在宁城之中，抑或是换成了某些东西，或者是借给他人。”
    董掌柜想了想，随后用干枯如老树枝的手指缓缓敲打着木制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得得声音，突然觉得这一件事情有些烦琐和烦心，只是这种事情毕竟是自己应下来的，若是能够把董府推翻了，董府其中经营多年的产业链断开来了，那么至少宁城的同行用不着如此不聊生。
    也可以算得上是好事一件。
    只是董府经营年数已经是超过了百年，其中产业在宁城的扎根之根深蒂固简直是难以想象，若非是宁城军部暗中对董掌柜表明了态度，董掌柜也是不敢轻易接下这个活儿的。
    董掌柜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董府的方向，仿佛完全无视了楼墙之间的阻隔，仿佛能够看清楚董府此时一片笙歌，灯火通明，双眼隐隐明亮起来。
    董掌柜说道：“董府现在那一位大家，如今看来也完全不算是一个废物，虽说在开拓业务上的能力略显骚逊，但是守成的能力却是宁城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些年他执掌董府之后，虽说年年的利润都增长得不快，宛如龟爬，但是无论是天灾**，年年都有利润增长便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能力了，若是没有我们这一出的突然插手，恐怕这个大家能够把董府的家业守到世界末日也不是一个问题！”
    刘墉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只是如今我们已经和董府扛上了，如今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宁城军部的军饷毕竟也是军饷，所剩也不多，而我们也只有区区八万两银子剩余在宁城上面死死的撑着场面罢了。来日方长，我们如何能够敌得过还有许多未明资产的董府？”
    董掌柜摇了摇头，说道：“谁说的来日方长？宁城军部已经是下了死命令了，若是春战来临之前我们还不把董府给搞垮，那么这一件事情就要无限延迟下去了。”
    刘墉大吃一惊，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春战来临之前？现在时三月份，距离春战来临之前也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怎么可能完全靠这一个月把董府弄垮？”
    董掌柜说道：“若是弄不垮，我们就要垮。”
    董掌柜继续说道：“现在价格战的才刚刚开始，我们要把资金全部都集中起来。而董府现在到现在为止应该还不知道是谁在搞的鬼，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去准备。敌明我暗，这也是一种机会！”
    刘墉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有些澎湃的心潮，想着如果完全是凭借着剩下的八万两银子去打价格战，无疑是拿着一柄只能轻轻戳人的木棍上战场，完全是非常庄勇的一种行为！也完全是一种九死一生，接近十死无生的行为。
    想象这这其中的波澜，刘墉心惊得毛孔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激动得难以自持。
    董掌柜想了想，之后说道：“八万两银子，刘墉，你算算还能撑多少天？”
    刘墉沉声应是，随后朱红色的如玉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动起来。
    半天之后，刘墉脸色难看的对着董掌柜苦着脸说道：“掌柜的，情况不妙啊。”
    董掌柜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有些不满意刘墉此时的脸色，不悦的说道：“说！”
    刘墉点了点头，说道：“我最保守的估计，也就只能够撑三天而已。”
    董掌柜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八万两银子竟然只是撑上了三天而已。
    随后董掌柜说道：“三天就三天吧，把银子全部都投放进去。我们现在仓库那边的储蓄怎么样？”
    刘墉听到董掌柜终于说到了这一个点子上，不由得眉开眼笑，说道：“掌柜的，这可是一个好消息，我们那边的储蓄已经非常可观，都有一千多担大米在仓库呆着呢。”
    董掌柜点了点头，说道：“一千多担应该足够了，那么我们继续把外面的大米价格继续抬高，迫使董府那一边的人加大采购量来维持酒楼等吃喝住行之类的运转！这样就能够迫使他们的流动资金周期大大的增长了。”
    刘墉笑了笑，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从这里取出大米来维持酒楼的运转？”
    董掌柜愣了愣，不可置信的对着刘墉问道：“难道刚才你没有把这个项目给算进去？”
    刘墉一怔，说道：“没有啊，掌柜的你又没有说，我怎么敢？”
    董掌柜皱了皱眉头说道：“立刻重新算上一遍，把千担大米也计算进去，若是这一次再出什么差错，你不要再碰这算盘了。”
    刘墉一惊，连忙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狠狠的点了点头，心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差错了？但是却不敢发出疑问，只得硬着头皮拿起算盘重新计算一遍。
    刘墉的计算速度自从跟了董掌柜之后，有时便会兼职客串一下掌柜的抑或是账房先生的角色，在董掌柜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凑上去帮帮忙。
    而董掌柜也没有拿刘墉当是外人，算盘一丢，账本同样一扔，便是算交给了刘墉打理了。
    而刘墉做事也是极为认真，对待账本上的数目丝毫不敢大意，一丝不苟的
    打着算盘。
    由于是加入了其千担大米，而千担大也要经过无数的计算才能够得出最终足以支出的所有的大米总数量是多少才行。
    而董掌柜也停止了干枯的手指继续敲打着木制的柜台，因为算术的时候是最害怕有其他噪音的。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不大的柜台之上悄然响起，而窗户之外的风似乎也停止了呜咽之音，不再发出令人感到心悸的呼呼风声。
    刘墉皱着的眉头随着账本的翻阅和手指飞快的拨动下变得越来越平缓，仿佛皱成一团的纸团此时被人缓缓用深厚笔直的手掌缓缓铺直，眼中的那一抹喜悦之色洋溢于表。
    董掌柜看到刘墉的脸色，也知道似乎结果也是极其不错的。
    片刻之后，刘墉终于啪的一声敲出了最后一抹清脆的声音，然后仓促的合上了账本，对着董掌柜眉笑颜开的说道：“掌柜的，结果很是不错，如果我们动用宁城军部那一边仓库之中的千担大米，是足够我们延迟足足三天！也就是六天的时间！”
    董掌柜眼皮一跳，随后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缓缓的点了点头，干巴巴的脸庞笑了笑，说道：“不错，能延迟三天了，也就是六天的时间了！”
    不过刘墉随后蹙了蹙眉头，低声对着掌柜说道：“掌柜的，如果挨过六天之后呢？董府六天之后还不跨下来，我们怎么办？”
    董掌柜抬起眼皮看了刘墉一眼，笑吗着说道：“董府岂是能够六天就垮下去的？我只期望这六天的时间内能够加紧速度把银子全部回收起来，再来和董府斗个你死我活，至于董府那一边，我只期待着能够伤筋动骨便行了，若是能够大吐一口血水，我会更加高兴的。”
    刘墉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
    董掌柜抬了抬眼皮，随后用朱砂笔缓缓蘸了一些殷红的笔墨，然后在空白的纸上胡乱画着一些看清不楚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然后缓缓对着刘墉说道：“只是后天之后，一定要把城门给封锁住，不要再让董府的人自由出入宁城了。”
    刘墉仔细揣摩了片刻之后，皱着眉头对着董掌柜说道：“掌柜可是要把董府上面人限制死了？不让董府那一边的人请求外援？”
    董掌柜说道：“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把董府上面的人限制出入之后，也再也不用怕董府那一边的人出去外城，取那天下第一钱庄的存银了。”
    刘墉心中一赞，对着董掌柜说道：“掌柜果然深谋远算。”
    董掌柜似乎对于刘墉这一句话极为受用，哈哈一笑，然后喝了一口水之后对着刘墉说道：“深谋远虑只是一个方面而已，关键是我们到底能不能把宁城的城门彻彻底底的锁死了，要知道这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刘墉说道：“反正不是我。”
    董掌柜皱了皱眉头，说道：“到时候如果非要你上场，你也要上场。”
    董掌柜继续说道：“对了，唐宁什么时候回来？”
    刘墉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早已经熟稔于心，开口便答道：“昨日我便去看了城门公告处那边了，宁城公告墙上贴着最新的公告，上面写着上一次外出实习的大唐军士都将在今日全部归来，公告纸张下面还有宁城城主府和宁城军部两个大部门合盖的印章呢。估计就是今天的下午或者是晚上回来。”
    董掌柜看了看有些昏暗的房间，眯了眯眼睛，有些糊涂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刘墉眼角眯成一条极长的线，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董掌柜会问这个看似极为愚蠢的问题，颇为开心的说道：“现在时下午三刻了，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多了。”
    董掌柜呵呵一笑，心中觉得这个店小二当真是用得极为顺手。
    董掌柜挥了挥手，随后对着刘墉说道：“你先出去打理打理，把客栈的大门打开之后再说，估计唐宁这小家伙回到宁城之后便会到我这里来上一趟了，我这个老骨头的家伙亲自上厨，炒上几个拿手的小菜哈哈哈！！！”
    刘墉咕哝着说道：“掌柜的，唐宁那家伙可是有着自己的妹妹在韩大夫的大院中亲自守着，早已经是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哪里还等你那几个小菜。”
    董掌柜呵呵一笑，说道：“也罢，也罢。”
    不过，董掌柜想了想之后，皱眉片刻说道：“对了，你和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唐宁这个小家伙能够安然回来？”
    刘墉不会告诉董掌柜唐宁带了十几瓶极品金疮药去大平原上作战的。
    刘墉挠了挠脑后跟，随即不好意思的说道：“掌柜的，上一次在董府门前，唐宁那家伙面对千军万马，身中数十刀箭，背负着无数的伤口，当时地上的雨水流的全部都是唐宁那小家伙的血水了，可是这样奄奄一息的一个人被韩大夫拖回去之后竟然也没有死，而且过了几天又生龙活虎了，杀马贼这一种事情就像是当日唐宁闯进董府大开杀戒，剑指所向的那些护卫，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的嘛，掌柜，你说的，那样都不死的人，将来一定会有大的后福的！”
    董掌柜陷入了回忆之色，有些怀疑的对着刘墉说道：“刘墉，当时我有说过这一句话吗？”
    刘墉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有啊。你还说了很多很多次了，我大概粗略的算了一下子，那天你回去之后说了这一句话已经是不下三十次了！”
    董掌柜被刘墉所说的数字唬了一大跳，登时从凳子之上爬起来，看着刘墉用更加怀疑以及不确定的眼神盯着，仿佛在确定刘墉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而刘墉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没有多说一句话一般，如同一个活死人。
    董掌柜最终败下阵子来，只是还是喃喃的说道：“有吗？不可能啊，我一天哪有说同一句话超过十次的可能？我怎么都没有印象了？”
    刘墉捂嘴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合好了账本，然后对着还在喃喃自语的董掌柜的柜台上重新泡上一壶热茶，然后收拾好一切之后便悄悄的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之后又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房门的制造工艺似乎极好，整一个过程之中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连空气之间与门轴之间产生的摩擦声音都没有产生。
    这又不得不让刘墉赞叹了一声，轻声说道：“这钱花的挺值的。”
    刘墉所说的钱自然是用来修缮客栈的钱财。
    春风又绿江南岸。
    宁城东边的昔日的那一座小草庐再也不复存在，彻彻底底的随着一把火化为了一堆肥料，在春日萌芽的植物和种子都悄然在一堆厚黑肥沃的肥料之下茁壮的成长着。
    而小草庐的所在地有些偏僻，就算是与小草庐最相近的民宅想要走动到小草庐看看也需要百步之路那么远，但是总归还是有一两个人过来看看的，只是过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的灰烬，却是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坏情，想着大神祭果然不一样，连一个小草庐都烧得这么具有气质。
    春风扬起了灰黑的尘埃，那是裹动着灰烬的风儿，给远处刚刚长大的杨柳销去些许肥料了。
    总而言之，还是那一句老话，今年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是欢喜的还是具有大多数的人，比如菜市场那一位大神祭到她那里买过鱼的大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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