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混在大四

其实这时候正是做梦的好时机。
    我梦见我年幼不懂事的时候喜欢上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长者，我对他用情不算深，但尚为懵懂，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在很多不该用感情的地方费劲了力气。
    而后我们两的结局自然是悲剧收场。他结婚，我再恋。
    第二个和我在一起的人也还是男人。他叫梁灿，昨天有人告诉我，他有可能死了。
    原因是他去重庆和一群老头子教授们研究所谓的地质在灾难前的反应，结果坐的那辆车被泥石流冲下高山。
    我想我对他到底是不是爱，是不是，我问我自己，一遍又一遍的似不知休止的反复询问。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现在就能陪着他去死。毕竟神经病有时候很有优势，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该死，什么时候应该选择活下去。
    可我的答案，我问过自己无数遍，却是爱的。
    我给何伟打电话，这时候我就只想到他，可我更想见他一面。但何伟现在在四川读书，我没法在我相见一个人的时候就见到他。
    何伟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声音还是冷静着，我向他确认，“早几天重庆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何伟比我更迷茫。
    于是我也不确定起来，心里隐隐的升起名为逃脱的企图，“那就是没什么事？”
    何伟好像有点没法子般的对我低吼，“阿城你就不能说人话？”
    我脑海里一阵发空，可我没能找到比这时候更清明的时刻，“梁灿去重庆了，在山里，你们那边什么时候发生过较大的地质灾害？”
    当何伟长久的沉默，终于开口准备说话，我刚刚察觉到他发出那个字音里的怜悯时，行动快于大脑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等何伟再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没有再接。
    我无需任何人的怜悯甚至是同情，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好可怜的，说出去让别人惺惺作态的掉几滴眼泪有什么意思。
    当然我不是说何伟会这让做，我只是有点固执的守着我和梁灿最后两人的世界不肯松手而已。这时候有任何人对我提及梁灿我都只会觉得他是来和我抢梁灿留下来的那丁点空气里的熟悉感，我摆明的立场，我不愿意。
    我就他妈的不愿意了，谁他妈的吃多了拦着哥，哥和他拼命！
    后来关傲无比冷静的告诉我，“你那条小命什么都不算。”
    我觉得他说的对，我就是用这条什么都算不上的命一个人去了梁灿去的地方。
    在进山的时候终于有人拦着我，然后礼貌而无情的告诉我在山上近期发生了较大泥石流事故，暂时不对外来游客开放。
    我看着那人上下翻滚个不停的双唇和冷冷注视着人冰冷的眼睛，撑了好几天的身体终于‘滴’的一声到了极致，倒下去的时候我嘴角终于挂上了这几日以来最为开心的笑容，灿宝你看我们就是死，都死在一块。
    在及其简便的休息所醒来的时候我身边哭声不绝。放眼望去这里悲伤的人显然比我更有资格说他们是多么的痛苦、煎熬、难捱。
    好吧，我确实没死，死是这样的简单，我在层层叠叠的山峦里这般苦痛的想，可我竟然是这般不舍。在梁灿离开的第三天我就算悲痛却无人察觉，就算不舍却依旧存活于世。
    我是自己起身再走出简易帐篷，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但和守门大爷打招呼时我脚步都在虚弱的浮动。
    还没等到我和大爷打招呼，大爷就热情而现实的告诉我，“小娃崽哦，别再来捣乱撒，工作人员是忙滴哦，你们整啥子整嘛，赶过来还挡哒路，都不方便救人。早些回去才是真滴撒。” 我好不容易听懂了其中丁点意思，就是说让我别来捣乱，阻碍交通。我沉默着让我大脑缓过来，而后问他，“有多少人被锁在山里了？”
    大爷摇头，看上去挺高深莫测，“好多滴撒，也没得人和我嗦，我猜是不少撒，没看到则么多滴人来来往往撒。”
    “哦。”我点头，然后在如同灾民的看望者中穿行离去。背影萧不萧索要问刚刚和我聊天的大爷，我自己看不到。
    再回去的时候我一声不说的就跑到小姨家去了。
    讲真，我自己压根就没勇气再回到没有梁灿的出租房里。那屋子现在铁定是我最不愿再提及的首位地理位置。
    只是到小姨家由于没有打招呼，撞见我姨夫的时候我连朝我小姨挤眉弄眼的心情都没了，躺在我习惯睡的那张床上就睡死过去。
    我睡醒的时候自己穿着不知道穿了几天，快要发霉的衣服阵阵熏人的臭味。我自己都不用拿衣服凑到鼻子下面，就能闻到那要人命的味道。
    拉开卫生间把手，等热水冲到身上的时候我才感觉我生活在人间。这滋味好受，像是重新活过来那样，不管我怎么样，死没死，现在还能享受到热水的温度让我感到无比的安逸。
    “呼——”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胸口那些重量微微移动了微毫。
    总的来说，活过来的感觉还不错。我在蒸气中紧紧锁住眼睛，这样因为熏人的温度而险些落泪的欲望就能被我咬着牙抑制住。
    在小姨家厨房里自己整东西吃的时候我顺便环顾了一下屋内。好说，没看到我小姨和姨夫，满意的打开冰箱开始吃干货，顺便等电饭煲里的蒸饭熟。
    其实我一点都不饿，虽然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我觉着我挺久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但我现在真心说一点都不饿。
    只是凭我昨天在陌生的城市同样陌生的人面前直接倒下去的这程度，我觉得我还是需要补充点东西。
    正当我就着饭炒了份小菜开始吃没多久后，我姨夫就推门进来了。我这时候脑袋竟然都能转过来，“姨夫你有钥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