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混在大四

88 当我遇见你4


而我见到梁灿的妈妈,那个当年哥看上的妹子,是在梁灿出事的第二年。苦笑,时间看上去也挺久的,可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完全没有时间观念。我刚到周重远手下的时候我被评为时间狂魔,就是我完全将我世界外的时间屏蔽开去,独自活在我真空的时间观里。
    其实我觉得周重远说的不对,我虽然不记得日子,但我还记得年份。好吧,这说来好像也不是多么值得令人自豪的事情,还是不提为好。
    总之我见到我曾经喜欢的那妹子——灿宝抱歉,还是叫岳母要好些——当我见到我岳母娘的时候,我尘封多年的心脏颤了颤,终于拿起我关机多月导致急需充电的手机看了看日期。
    恰逢盛夏。
    当年——我是当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熟练的使用这两个字,但时间对我而言这两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即使我身在其中假装不数着日子过,还是让我觉得漫长的心生无望。
    我岳母娘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年轻,但眼神很老。不知道是不是我成熟了的原因,再见到曾经心动过的人时心静的那叫一种如水般安宁。我估摸着要是这时候见到夏崇正,说不定反应也差不多。
    我们在一家饭店里见面,二楼。我上楼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上面了,看着我的视线里没有我那种情愫,用一种打量而克制的理性目光在我全身上下进行搜寻。
    我叫她,“阿姨好。”而后在她的眼神示意里坐下。
    梁灿他妈朝我微微的笑,我觉得这时候她还是那时候我看上的年轻小妹子。但由于这次我们靠的近,我也戴了眼镜,所以我能清晰的看到她眼角用再精致的化妆品都掩盖不了的皱纹。
    听我妈说,那叫上了年纪的鱼尾纹。
    安静,彻头彻尾、毫无心跳的安静。其实我很久都没有让我自己处于如此静立的空间里,一年过去,每当我自己空闲下来,我的心脏会在那么一瞬间被我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包围起来,而后环绕成我逃脱不开的城。
    在那当中我无数次恨不得我能代替、再不济我也要陪着我的梁灿一起去末日里无知的岁月。
    可我们现在散落天涯,不知归处。
    而我也渐渐明白我在意的不是感情,而是拥有过最好的美好而还是在命运的捉弄下不得不尝尝失去的滋味。
    饭不知味也不是一天两天,但和梁灿他妈也就是我岳母娘这顿饭吃得我头皮都在发麻。她就坐在我对面,而我就算只夹我面前的菜,都能察觉到她频繁但又装作不经意的偷瞄。
    时间以分秒的速度缓慢的移动,等我好不容易吃完,抬头望向那个年华不再的女人时,我发现她也在看我。甚至可以说是注视我,用一位母亲看待儿子的目光。
    我心里一颤,这导致我全身都微微的发麻。和她视线对上的时候我在心里叫了声,“妈。”
    年华带着我曾经狂妄无知的梦吹过的时候有微涩的意味,我知道我蠢,可我这时候才真的觉得我蠢得无以复加。真的,早知道我有这么一天,我就应该在见到我梁灿的第一天第一秒,就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我们会成为至亲的爱人。而不是放任我们之间的时间用光速开着飞机从我身边轰隆隆光明正大的走,因而束手无策。
    我第二个妈也在双眼含泪看了我许久后终于对我低声道:“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我点头,极力将气氛搞好点,伸手邀请的时候调侃道:“美女你说了算。”
    说完我又恨不得咬牙,觉得自己话说的太轻=佻,一如既往的愚蠢透顶。
    好在我岳母娘并不在意,朝我浅笑后就将手放进我手臂中。我带她到海边走了走,海风吹到身上洗去夏日里一身的燥热。我岳母娘在中途轻声的问我,“你很喜欢梁灿,对不对?”
    我愣了会儿,很久没人和我如此光明正大的提起梁灿。旁敲侧击的都是些歹徒,不敢说真名。缓过来的我点头,而后加上,“对。”
    她满意的看了我一眼,这时候我知道我刚刚想说什么了,梁灿他妈妈很优雅,这种感觉曾经我只见过一面所以在初见时并不强烈。这种感觉和我小姨那种自强不息的优雅感不同,它更为深邃。
    当然,虽然她和梁灿是至亲的血缘,但也和梁灿给人的感觉不同。梁灿身上有些很淡的东西,也有很急切的性质,这些东西组成了我十九岁的灿宝。
    想到这里我眼里忽然有了水意,我这时候才堪堪的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通透。梁灿出事的时候,才刚刚十九岁。最为绚丽的生命才不过刚刚开始,就被迫隐匿。念及于此,我颤抖般的搂紧了梁灿母亲的手,问道:“您知道梁灿的消息吗?”
    “一点也成。”见她久久不说话,我补上。
    梁灿他妈妈顿了顿,胸口像是深呼吸般提了上来,但我却觉得这时候她明明是没有呼吸的暂停。我们朝前走了一段路,才又听到她对我温柔的开口,“对我不用尊称,叫我妈咪就好。”
    我像是触动般的低下头去,看到她眼里的认真时,我忽而有几分苦笑的意思。照梁灿他妈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知道梁灿出事前和我在一起这些事。但看她的态度,又不像反对。
    我险些就要笑哭,用我无言的真心大笑出声。幸好我忍住了。
    其实照我和梁灿的家庭来说,只要我两能互相体贴点,走下去几乎不成问题。当然,如果几年后更为成熟的梁灿没有再继续嫌弃我的幼稚的话,我们或许能够在一起一辈子。
    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又有谁能这么恰好的像我们这样拥有这样理解、这般通情达理的父母?
    我心里的叹息没能说出口。
    或许艰难才是生活固有的常态。要是幸福的人过多,岂不拥挤过度导致大多数人都难能生存。所以我才会以如此突兀的方式,失去我的梁灿。
    当我看着我身边的女人,心里的苦涩又添了一层。或许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品尝这种要了人命的滋味,梁灿母亲的难过程度,或许胜过我千百倍。我没有别人的心,不能比较故才不能明白。
    沉默间我终于有些艰难而欣喜的开口,叫了声,“妈。”
    海风吹拂间我将妈妈的头发从她脸上细细拂开,而后注视着她的眼睛的问道:“和梁灿曾经在一起过的那个男生,您也知道?”
    她点头,应声道:“嗯。”
    我见这时候将这些话再翻出来问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但我却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够将过去日子里,我错失的所有有关梁灿的消息再补回来。就算为时已晚,就算此生无望。
    但我还是解释道:“妈咪,这时候我就只能和你说说他了。”
    “我知道,”妈妈她点点头,手在眼角处擦过,“那个男孩子是我们的邻居,是个很有才气的男孩子,就是心有点高。”
    我点头,“理解。”
    “他和灿灿也没有什么,两人高考后一个出国,一个留下来上学。”或许是近几年出去的原因,她说话时候字音卡的比较重,有较为明显的播音腔。好吧这时候还注意这个点确实是我的不对。
    我笑道:“他们真有什么,您也见不着啊,那时候防家长防老师可有技巧了。”
    “也是。”妈妈终于笑了,还是那种在悲痛中被一瞬间小小的快乐击中的笑。像是悲伤的时间成为她们世界里最为主要的任务,外在世界有丝毫的快乐都能让她们从中挣脱出来,从而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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