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岁月忧伤的女孩

第12章


我该怎么办呢?""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我两手抓住苏苏的手。她蹲在地上,眼泪就落到了水泥地面上,很快就被吸干了,干燥的水泥没有记录她的伤心。
"不要脸的男人。"我气炸了,奔到学校传达室打了拷机给树。"什么事情?我刚回家呢。"树很快就回电了。"快,这里要出人命了,你赶紧过来帮忙。""怎么啦,有人要自杀啊?"树将信将疑,他一定以为是我玩的小把戏,"别开玩笑了,我要和我爸妈出去吃饭了。""少说废话,快点来,你要是不来,以后就别来见我。"我冲着电话大声嚷嚷着,然后"啪"就把电话挂上了。"小姑娘,轻点。"门卫大爷把电话机重新放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我让苏苏别乱走,在校门口呆着别动。我去附近的小店买了几包纸巾和湿巾准备给苏苏擦擦脸,她化的妆全部被眼泪冲掉了,弄成一个大花脸,实在不雅观。我走回学校,看见苏苏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蹲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小时候,我们一起跳橡皮筋,一起喝好喝的麦乳精,一起吃她外婆准备的小点心。那时候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是不是长大的代价就是要承受一些伤害?"洁芮,我火速赶来啦。"树突然奔到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你怎么这么快?""我打车过来的。什么要命的事啊,你不是好好的吗?"树扳过我的身子,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把苏苏的事情简单地对树说了,略去了小时候的一切一切,因为他一定不会明白。"要不要我把我们足球队的人都叫上?"树义愤填膺地问。"得了吧,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就别让太多人参与了。"我说。我和树,还有苏苏,一起去苏苏的学校找她男朋友。我们在篮球场上找到了他,也许是中场休息吧,他当时靠着篮球架,搂着一个妖艳得有些过分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很放肆地当着我们的面"吧哒""吧哒"亲了他一口又一口,还清脆有[奇`书`网`整.理."提.供]声,也许是向苏苏示威吧。苏苏说过,他有很多追求者,苏苏好不容易得到了他,却也轻易地失去了他。
"你要对苏苏负责。"我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那个女生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他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小鸟伊人的模样。"她是我什么人,我要对她负责?"他一把甩开我的手,蛮横地说。看了看苏苏又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也许是其他男人干的。""你还是不是男人?想撒手不管?"我踢了他一脚,然后跳开去。他拍拍自己的裤腿,轻描淡写对我说:"看你是女孩子,就不和你计较了。""如果你是男人,你就应该负责。"我继续质问他,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耳光,又怕他还手,我一定打不过他。"看在我们曾经好过的份上,给你点钱,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他有些不耐烦地甩手给了苏苏几张一百块钱,搂着那个女人扬长而去。树从苏苏的手里拿过那些钱,追了上去,把钱扔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大声说:"你真丢男人的脸。""你是男人,那你来管呀,说不定还真和你有关呢。"男人不怀好意地说。树的拳头伸了出去,那边的拳头也伸了过来。
第16节:不想撒谎
等到把他们分开时,树的脸上多了几条血痕,而那个男人的鼻子也一直在流血。"你们别打了。呜呜呜……"苏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你们谁都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在回去的路上,树对我说:"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是男人。"我用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伤痕说:"也许我会伤害你的呢。""我看你才狠不下这个心呢。"树扑哧笑了,"看你这么柔弱。""回去怎么跟你妈说?她看你受伤,一定心疼得不得了。""我妈早习惯了。我从小踢球,受过多少伤呀。不过为女孩子受伤,还是头一次。""别指望我心疼,又不是为了我。"我说。"苏苏是你的姐妹,我才去帮忙的啊,你别没良心了。"树用手指在我脸上弹了一下,"刚说你狠不下心,你怎么就这样了?""别动手动脚的,让你妈心疼去吧。"我笑着跑了开去。可是走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心苏苏了,她该怎么办呢?我打了个电话到妈妈的学校,让她马上出来一趟。我说得很着急,她一定以为我出事了,当即就请假赶来了。"洁芮,你把妈妈吓死了,看见你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妈妈看了我一遍又一遍,确认我真的没事,她才把心中的那块石头扔得远远的。我带着妈妈去了苏苏的住所,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泡面的味道。苏苏蓬乱着头发,穿着不合身的睡衣。"苏苏,好多年没见,你长得漂亮多了。"妈妈说,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心话,不过,苏苏的确长成了一个大女生。后来,苏苏在我妈妈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她的一个朋友做外科医生。妈妈让苏苏不要害怕,她说,年轻的时候,谁不会犯错呢?她那样安慰苏苏。我想,要是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是我,妈妈会怎么说呢?
做完手术,苏苏在家里呆了两个星期后,就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她说看到那个男人心里会难受,况且,那个男人还经常换女朋友,经常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人亲热。她把原来那套房子退了,租了一间小的。她说,原来的房子是她花钱租下来的,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是她买的。男朋友要吃好的,穿好的,爸爸每个月给的钱不够用,她才去肯德基打工的。"他这样,你还不离开他?"我有些听不下去。"他说他爱我,我也爱他,两个人相爱,不应该计较那么多吧?"苏苏叹了口气,她的脸色一直不好,"如果他不离开我,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他。"
她看着窗外,不再说话,就是一阵一阵地叹息。"洁芮,其实树对你也挺好的。我觉得那个男孩子不错。"苏苏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其实,我和树,根本就没有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你很固执。"苏苏说。树也曾说过我固执。有一次和他出去逛街,我和他因为一首老歌到底是谁唱的而争执不休,我们站在街上谁都不肯认输,我扭头就走,没有打的,也没有挤公交车,而是走了两个小时,走到脚磨破了,还是坚持走回家。树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他在我身后说,我们应该走那条路,那条路近一点。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要绕远路。"就算是我错了,好吗?"他说。"错就是错,什么叫就算是你错?你还是不承认。""那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跟我坐车去吧。""你的道歉太迟了,已经失效了!"我头也不回,两步并做一步。于是我在前面跑,树在后面追,还不放弃劝说我。走回学校后,我们都累得半死,这才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说话。树说,他早知道我这样固执,就不和我拗了,真累呀。我一直没觉得那是固执,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执著,很认真,可苏苏居然也说我固执。我想起了几年前,我在作文竞赛上的交白卷行为,如果我不那么固执,是不是班主任还会健康地活着?难道我的固执真的会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吗?我这样问树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会伤害到最爱你的人。因为他们爱你,包容你,你就会越来越固执。""树,如果有一天我伤害到了你,请不要怪我,我一定不是故意的。""傻丫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呢。"树比划着他的肚皮。"嘿,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真是不要脸。"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那时,我们坐在肯德基里,苏苏在柜台上瞥见了我们,给了我们一个释然的微笑。她在肯德基做全职员工,有时候会在那里遇见原来的男朋友,她说她已经不恨他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原本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爱他,他只是给过自己一个家的梦想,仅此而已。那么,我对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我问自己。
1999年夏天,我在广播电台举办的"幸福家庭"征文中获奖了。主持人打电话到我家告诉我这个消息,她的声音和电波里一样甜美,只是多了一些疲倦。也许,一个以说话为职业的人,很难在生活中保持一如既往的热情。可是我并不计较她的语调和方式,我只知道我获奖了,而且还要去电台朗读我的获奖作品。那是会考前的一个星期,我对妈妈说,我要在学校复习功课,下个周末不回家了。她多给了我100块,她说考试前要买点好吃的,不过也不要太油腻了。其实,我不想撒谎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欺骗了妈妈。我用那100块钱给自己买了新衣服,总不能穿着校服就冲到电台吧?那天,我穿着蓝色的T恤,米色的背带裤,头发扎得老高老高的,发梢一直垂到了腰际。树说,看上去很清爽,就是那种很幸福的小姑娘的模样。"幸福可以写在脸上吗?"我问树。"你的笑,你的神情,让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树说。我喜欢看他自以为是的表情。
树拿着一张新版的上海地图,陪着我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坐了很久很久的车,终于找到了电波里经常听到的虹桥路上的广播电台。树隔着一条马路就嚷嚷着说他看到对面很多名人在电台大楼里进进出出,他说早知道就带个小本本让他们签名了。我说,你别只长个子,不长年纪,追星这种事情你也干得出来,还让我跟着一起丢脸。他不说话,闷了老半天,算是赌气。我也不理他,让他自己觉得没劲。门口的老头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他打了电话给柳,那个邀请我的主持人,柳说让他们进来吧,老头就撕了一张小纸条让我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学校名称,还再三嘱咐到时候要主持人签名,然后再带出来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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