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池边柳

10 夫妻


柳宝花在庭前织布,只是一台小小的不起眼的织机,现在的她已经能织出当年哥哥送给她的那种锦。看着手里光滑细致的锦,柳宝花不禁思绪万千。
    这锦的织法原来是王后从娘家带过来的。那王后来自原国,这原国乃是个古老的国家,国家富庶发达,远非江子国可及,只是这几十年来群雄争霸,列国兼并,原国在这过程中渐渐衰落,大王才有机会娶得这上国来的公主做王后,王后嫁妆中不仅带来无数珍贵典籍,亦有能工巧匠,也因此王宫中汇集了全国最厉害人才,只是怪浪费,工匠只修宫室,农夫只打点宫中花园,那擅长水利的也不过在宫里引水做湖供人娱乐。柳宝花自在农家长大,爹爹能干,母亲擅打理,因此家中日子过得还可以。但寻常农家日夜耕作,不过勉强糊口,冬日也里麻衣葛服以敝体,懂的瑟瑟发抖。若是这些技法能普及全国,日子岂不好过很多?、
    她即是这样想,晚间江正回来,便免不了跟江正提:“为什么大王不教全国上下都做这样的织机,教妇女们织这样的布,为什么不让宫里的师傅去到民间兴修水利,教习农夫种植,上古时的大人们不都亲自教习万民吗?”
    江正瞧着天真的妻子,心中只觉得好笑,回答道:“你在大王身边怎么不说,这回儿跟我说,难道叫我不打仗,天天给大王写奏章改革图新么?”柳宝花答道:“妇人不得干政好吧,我就跟你说说嘛,你好歹在朝中为官,有见识。”江正笑道:“我没什么见识,就知道无论做什么总是需要钱,你在家里织织布觉得好像收获颇多,却不知道你丈夫这是月月拿回来钱粮,你才能置办织机,家中无需你操心炊米,你才能织这样不顶事光好看的东西。若是兴修水利,那更不得了,随便总需百十个人力,日做夜做数月,要供吃供喝供住,还要准备工具,这笔费用堪比军费了,若说效果,尚不可知。”柳宝花扔下手中的活计怒道:“我织的布怎么就不顶事了,你内里穿的不是我亲手织的素锦,比絺不舒服十倍。”“舒服,舒服,娘子最好了。”江正一把抱住宝花妹子,说道:“我不在家,你有无想我?”
    江正平日多在军营,数日才得回来一次,总想跟宝花多多亲热。而柳宝花常常觉得自己当年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十分丢脸,这回正儿八经为人妻了,便总想像王后那样端庄贤淑,人人尊敬,常常不乐意,此时她便推开江正,说道:“当然有想,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备晚膳去。。。”抬脚便走,她穿的一身锦缎,滑不留手,江正一不留神便把人放跑了,好不遗憾,在后面追着说:“慢些走,又不急这一会儿真是。”
    江正怎会看不出柳宝花平时爱端个架子,要说初时还挺新鲜,也颇觉欣慰,觉得虽然没娶贵族家的小姐,自家妻子也不输人,时间久了便好不乐意,时时扫兴。他倒是知道别人家正经娶的妻子也是一般的一本正经,只是别人家侍女还成群呢,他江正守着个冰清玉洁的老婆,光只能看看,还看得少,真是心火直升。要说他也不是不可以再娶几个,只是他不想,自己爹就是妻妾成群,说起来是豪门大族,人丁兴亡,好不威风,只有自己知道家里头的日子别提多憋屈了,烦死个人。他自问平日里日日训练,时不时还要调兵遣将出征。完全没兴趣再打点任何家务事,如今家里全不操心,正是舒心,便也算了,不想有任何改变。
    柳宝花说是去备晚膳,自是不用她亲自下厨的,只不过是去厨房看看,随便指点个江山而已。她晓得江正在屋里翘首以盼,心里却是犹豫,若是帮江正纳妾,便如王后那样贤德,这讨丈夫欢心的事便是教别人去做好了。但是她一来不十分情愿跟人分享丈夫,二来她不过有个在卫队的哥哥,家世什么不值一提,外间说起江正娶了妻子,其实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江正需要女人,所以有了个女人而已,日后当然可以再娶,若是再娶身份高贵的女人,那她妥妥的就成小妾了。在贵族圈子里没什么先来后到,像是严国的国君即位前娶了四五任妻子了,其中还有几个公主,说起来都是正儿八经娶得,可还不是立了最后娶得强国何国公主为王后,立何国公主生的儿子为太子。椋国的国君拒绝了身份高贵的大国公主的联姻,只想与先前娶的小国公主共度余生,却因此被人轻视,阴谋篡位。
    想到这里她心中颇为惶恐,江正事业与日俱升,深得王上信任,大王当年便十分烦豪门大族把持朝政,一心削弱大族,像江正这样的新贵正是他愿意提拔的。以后未免会有大族愿意将女儿嫁给江正,哪还有自己的位置。想当年在嘉兰城时,自己何等自信,何曾愁过需要跟其他女人抢丈夫?她心中慨叹,有一搭没一搭的拨这切好姜末,那厨娘见家中娘子在厨房踟蹰不走,便有些压力,说道:“娘子放心吧,都是准备好了的,过一时便可以端上去了,娘子仔细在这里烟熏火燎坏了肌肤。”
    那江正在屋中枯做,久等宝花不来便有些不耐烦,有柳宝花跟前侍候的小丫头端上热水请江正洗手,那江正心烦,问道:“水怎么这样凉?娘子呢?丈夫许久才回来一次,也不过来侍候,净打发没用的人来。”那丫头挨了训斥,低垂了头也不敢说话,只盼柳宝花快些回来。那柳宝花刚回来,便听得江正的训斥,立刻答道:“谁个没用!哪里做的不好,这水是不冷不热,姑奶奶亲自调的,还非要亲手端上来才洗得!不过才做了个不上不下的小将,就这样摆架子,若是日后有了升腾,莫不是要从早到晚围着转才行?”江正哪敢顶嘴,嬉皮笑脸去拉柳宝花说道:“我怎知是娘子做的水,娘子做的水便是冰水也是热水。”但是随即就赶那小丫头:“还矗在那里做什么,滚滚滚,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到老爷跟娘子说话吗?”那丫头立刻抬脚就跑,一溜烟没影了。柳宝花待要唤也是唤不会来了,只有劈头去打江正:“丫头有什么错,你吼什么吼?”江正只管抱起柳宝花就往席子上扑,边扑便凑上去亲,嘴里便是含糊地说道:“没错,没错,都是我的错,我给娘子赔罪。”柳宝花气也要气死了,这情形跟在王宫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大王打不得,江正她却是不客气,一顿乱打,但对江正来说不过是花拳绣腿,不疼不痒,只做夫妻之间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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