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犯桃花

66 病患


这倒是出乎孟知微的意料,下午看到的那篇专访,应该是在北京个展开幕时做的。看来陈景扬倒是没对记者说谎,确实是说到做到干脆利落,他说他可以离开,并不止是说说而已。
    牵着孟池西到沙发上坐下,她耐着性子分析了无数遍非洲的情况和陈景扬的安危,费尽口舌,总算把孟池西眼睛里的泪水憋了回去。说到最后,孟池西提了个问题:“妈咪,爸爸问我你最近好不好,我说你挺好的,我说的对吗?”
    “很对。”孟知微眼皮跳了跳,用简短的肯定句结束了这次对话,打发孟池西去洗澡睡觉,假期结束意味着晚上他不能再随心所欲的玩儿。
    陈景扬去非洲的计划并不是突发奇想的决定,早在重遇孟知微前,他就在做相关安排了。他的足迹遍及世界不同角落,唯独还不包括非洲,那时候有出版社向他约了摄影集的稿件,他原本打算后方稳定后再出发,如今绕了个圈又回到原点,待在北京还不如离开。
    不过,有些事他必须先处理好,递交签证后他把田雪晴约出来吃饭,期间他特别心平气和地列出继续捣乱的种种危害。田雪晴小脸煞白地听他说完,恨恨地从包里拿出U盘拍在桌上,厉声重复着她曾经说过的诅咒。
    她说:“陈景扬,你也别得意,你爱的人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儿。”
    自打田雪晴对媒体爆料开始,她就不再对复合抱存希望。她打小就认识陈景扬,非常清楚他的逆鳞所在,这一出手,就等于给自己和他的未来判下死刑。
    曾经目睹过他的年少轻狂和风流荒唐,却总是不死心的幻想着,有一天他会为她收敛一身锋芒,真正用心地去爱她。如今有人得到了他的心,这个人却不是她,她嫉妒得发狂,怎么可能甘心?
    可是陈景扬不怒反笑,满不在乎地回问:“那又怎样?与你何干?”
    看着那个U盘,陈景扬嘴边带出嘲讽的笑。他的态度不好,心里透亮,田雪晴说得没错。她爱他,他不爱她,他爱她,她不爱他,归根结底他和田雪晴的下场也无不同。
    去非洲的签证下来得很快,第一站是纳米比亚。除了交代英可容处理工作室的事务,陈景扬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直到好几天后,孟知微才从陈景扬的律师,也就是签约时见过的张律师那里得知消息。
    张律师是带着陈景扬签过字的房产转让书来找孟知微的,北京上海共三处房产,要过户到孟池西名下。张律师说得很直接,即使孟知微不同意,他也可以走关系把事情办成,之所以来找她签字,只是因为陈景扬说过要尊重孩子的妈妈。
    孟知微没有花太多时间去考虑,就代孟池西签了字。如果这是陈景扬给孟池西的物质补偿,即使身为孟池西的监护人,她也无权阻止。
    张律师送房产证过来的时候,似乎还有其他的话要说,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留下房产证就走了。
    自从陈景扬去非洲后,八卦媒体们消停了下来,小孙仍然会在每周日来接孟池西去陈家,巡展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孟知微的生活,终于恢复到重遇陈景扬之前,简单平静的样子。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孟池西每天都在计算陈景扬的归期,一转眼已近年关。这期间,孟知微她们带着巡展去过新加坡,台北,三天前刚抵达东京。
    Azzura体谅孟池西是小孩子会想妈妈,和孟知微协商,让孟知微先回国着手准备巡展在上海的收官之作,她自己则留驻东京应付突发状况。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上海个展的时间定在农历年后。孟池西人生中第一张成绩单交出了漂亮的全A,孟知微决定履行承诺带他去香港玩几天。
    哪知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孟知微和孟池西准备飞去香港的前一天,北京飘飘洒洒下起大雪。许繁青早上出门倒垃圾,一脚踩空大门前的台阶,摔倒在地。当时就疼得爬不起来了,送进医院拍X光片,发现左边小腿骨折。
    在孟伯宗将近三十年的婚姻里,他几乎没有操心过任何家务事,孟家这么多年也没有请过住在家里的保姆,许繁青这一骨折,家务事就全都落到孟知微一个人身上。香港之行搁浅,孟池西一向懂事,倒也没有吵闹不休。
    孟伯宗请来的骨科专家建议许繁青年前住院观察几天,于是孟知微每天晚上要去陪夜,早上又得起个大早去市场买新鲜材料,变着法儿地炖补汤,中午做好饭送到医院给祖孙三人吃,下午去工作室处理公事,晚上做好饭等孟伯宗祖孙俩回来后,她再带着许繁青那份儿去医院。最重要的是,过年的年货也不能落下,她还得亲自去采买,整个人忙得就像连轴转的陀螺。
    见孟知微为了自己忙得团团转,许繁青心疼得不得了,便让孟伯宗找了个护工。她的本意是体贴女儿,谁知那位四十来岁的护工拿着高薪却不尽心做事,孟知微一怒之下又把人给解雇了。
    住院第五天晚上,母女俩正一起用笔电看节目,孟伯宗打电话过来说孟池西在发烧。孟知微叮嘱了许繁青几句,慌张开车回家。
    打电话之前孟伯宗已经帮孟池西量过体温,高烧39.2度。儿童发烧这个事可大可小,白天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如果不是刚刚孟伯宗不放心,去他房间多看了一眼,拖到第二天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孟知微叫醒孟池西,他一直嘟囔着说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二话没说,她直接把孟池西带到医院,急诊室的医生把他的上衣全脱了之后,在前胸后背上发现斑疹,有些责怪地说道:“你们大人怎么搞的?孩子身上的水痘都要发出来了才发现他在发烧,这样儿的起码都烧了有一天了。”
    这是家私人医院,看在钱的面子上,医生的素质普遍比较高,责任心也重一点儿,这几句责备让孟知微无言以对,她这些天确实太忙以至于忽略了孟池西,孟伯宗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医生,我妻子前几天骨折,我女儿忙着照顾她才疏忽了孩子,您看看现在孩子需要住院吗?”
    年轻医生叹了口气开始写病历,孟知微帮孟池西把衣服套回去,他还醒着,精神却很萎靡,孟知微把他圈在怀里,像往常那样轻轻拍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考虑到现在回家诸事不便,孟池西在许繁青楼下的儿童病房住下了。这样一来,陪夜的安排就不得不变成孟伯宗陪许繁青,孟知微陪孟池西。
    偏偏孟伯宗夜里睡得特别沉,有天晚上许繁青想去厕所又叫不醒孟伯宗,起床准备自己去,结果差一点再次摔倒。
    孟知微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分/身乏术,不得已她只得亲自去挑护工来陪许繁青。
    周末上午,小孙打电话来问她们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孟知微斟酌片刻还是告诉他孟池西在出水痘的实情。
    电话挂后不到一个小时,病房门被推开,母子俩正笑作一团,听见动静都往门口看去。只见陈景扬大踏步走进来,一手覆上孟池西的额头问道:“迟迟,现在还很不舒服吗?”
    母子俩颇有些意外,陈景扬去非洲前跟孟池西说要去两个月,现在满打满算也还不到时间,他居然就回来了。
    “就是有点痒。”孟池西脸上有掩不住的惊喜,“你回来啦,非洲好玩吗?”他现在已经进展到不再叫陈景扬为叔叔,但又叫不出口爸爸,于是索性不叫,看起来陈景扬也没有在意这些。
    孟知微见状和孟池西打了个手势,起身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子俩。出门才发现小孙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没多问,径直上楼去看许繁青。
    陈景扬自打进门,大半注意力都挂在孟知微身上,见她出去不免失落,但他仍然笑着对孟池西说:“我说好玩不算,等你长大了有兴趣可以自己去探险。”
    孟池西掀起上衣露出肚皮,笑嘻嘻地说:“妈咪不让我挠,可是好痒呀,你可以帮我挠挠吗?”
    “妈咪说不可以是为你好,挠破了不好看,留这种疤一点也不酷。”陈景扬看到他身上的水痘有些心疼。
    “那我想喝你煮的皮蛋粥,还想吃芝心披萨,可以吗?”太久没见到陈景扬,孟池西还是很想念他的,只是方式有些特别。
    “晚上送粥过来,等水痘消了再吃披萨。”陈景扬好笑地看着瞪大眼睛扮可怜的孟池西,没有答应他吃披萨的要求。
    孟池西幼稚地和陈景扬拉过勾后,缠着他讲非洲的见闻,直到孟知微敲门说该吃午饭了,他才消停下来。陈景扬和孟池西约好晚上送粥的时间,起身告辞,孟知微把他送到门边,无意间看到小孙在外面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
    “谢谢你来看迟迟。”
    “应该的。”陈景扬严格遵守他说过的话,没有纠缠没有多话,颔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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