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犯桃花

71 发烧


“可是,陈景扬。”孟知微的手覆在毛巾上,声线有些暗哑,“我没有勇气再爱你了,甚至连相信你的话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这句话就像一桶冰水,须臾片刻就把陈景扬的满腔热情淋个透,但他却不肯放弃,沉默着挪开孟知微的手,一遍遍的换毛巾帮她冷敷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静止下来,他看她,她盯着天花板。孟知微理了理思绪,缓缓地说:“巡展马上要结束了,以后……还按我之前说的那样,迟迟每周去你那边一天,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唔……”
    孟知微的话还没说完,陈景扬的唇已经落在她嘴上,以吻封缄。
    他的舌头很快攻陷防守,逼着她迎战。直到她舌根发麻,呼吸跟不上节奏,他才放过她。而她已经惊得傻了,完全丧失行为能力,僵硬坐着,无法动弹。
    “求你,不要说。”陈景扬把她锁进怀里,附在她耳边低声哀求道,“不要这么说,我不同意。”
    孟知微终于回过神来,用尽全力推开陈景扬,快步跑进孟池西所在的房间。
    陈景扬一愣,抿抿嘴唇无声笑开。
    这段时间孟知微过得并不轻松,先是年前照顾病号,准备年货,过年后亲戚们到家里做客,还得她下厨房,紧接着到上海做展览,几乎每天都绷紧弦,被陈景扬这样一闹,更是心神大乱。
    她躺在熟睡的孟池西身边,不敢翻身怕吵醒他,睁着眼等天亮。
    这是一个两房一厅的套房,清晨,孟池西慌慌张张冲进陈景扬的房间,着急地边摇晃他边喊:“爸爸,你快去看看,妈妈好烫。”
    陈景扬瞬间惊醒,心里一紧,问也没问跑到隔壁房间。只见孟知微窝在雪白的被子里,嘴唇干裂,脸上有不自然的潮红,闭着眼蹙着眉,看样子睡得很不踏实。
    手覆上她的额头,不用温度计都能感觉出,她在发高烧。
    陈景扬扫视一圈,孟池西把孟知微的手机递给他,打电话到前台叫了部车后,他开始笨手笨脚地帮孟知微穿衣服。
    昨晚还好好的,没想到她说病就病了,陈景扬心慌得手一直抖,好半天才扣好全部扣子。这期间孟池西十分乖觉,不仅自己穿好了衣服,还到隔壁把他的外衣也抱过来,他匆匆套上,抱起孟知微就冲下楼去。
    布展期间连续作战好几天,昨晚又一直没睡着,这会儿被折腾了老半天也没醒,可是她不醒,陈景扬的心更慌。
    所谓关心则乱,这会儿他也顾不上照管孟池西,倒是孟池西一直乖巧地跟在身边,很是省心。
    出租车司机见他神色惶急地抱着人,大冬天额角却有汗珠,数度超车在短时间内赶到他指定的医院。
    直到孟知微挂上吊瓶开始输液,陈景扬的心才稍稍安定,他摸摸孟池西的脑袋,让他在病房陪孟知微,自己出门去买早餐。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斜靠在病房外的墙上,见陈景扬出来,一脸促狭地说:“大清早的把我叫来医院,就只是因为这位美女高烧啊大艺术家?你做了什么?害人家抵抗力这么差。”
    “没你事儿了,爱哪儿哪儿去。”陈景扬冷着脸斜瞥他一眼,自顾自往医院外面走。
    “啧,用完就扔,陈大少爷真没良心。”年轻男人故意说道。陈景扬伺候女人的画面,他应该是全世界第二个看到的人,第一个……咳,是他儿子。那个柔情似水,那个小心翼翼,那个紧张在意,这画面太珍贵太值得和大家分享了。
    “陈景译,你再不回家,军鞭要追到上海来了。”陈景扬停下脚步转身看他,话刚说完,这位白大褂堂弟陈景译先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只不过陈景译心里想的却是:别以为我过年没回北京就不知道八卦,里面不就是你女人和儿子么,瞧你丫那个在乎劲儿。
    买回早餐,孟池西坚持一定要在病床旁边守着孟知微才肯吃,陈景扬喝了一口豆浆,仔细打量他的儿子,早上他太慌乱,竟然还不如这个小人儿条理清楚。他又看一眼孟知微,她教育孩子耗费的心力,大概他永远也弥补不完,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一辈子。
    吃过早餐,陈景扬又哄着孟池西喝了小半杯板蓝根冲剂,以防他被传染。
    当天下午,孟司闯飞到上海接孟池西回家,明天周一,他必须回北京上学。
    孟司闯到医院的时候,孟知微刚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
    由于发烧,她的睡眠质量并不高,隐约中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对,就像是回到小时候,季蕴还在身边,他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那时候她生病如果没有季蕴在身边哄着,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吃药的。
    “季蕴哥哥?”她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含糊叫一声后突然想起来,没有季蕴哥哥了,他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而她现在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有儿子有事业,还……
    病房的窗帘遮光效果太好,室内光线很暗,孟知微睁开眼,眼前这个明显愣住的男人,是陈景扬。
    “醒了?别说话,我去给你倒水。”陈景扬当然听见了那声季蕴哥哥,他强压下醋意,全然不复早上的慌乱,动作利落地倒水试水温,然后扶起孟知微把杯子送到她嘴边。孟知微伸手去接,被他避了过去。
    就着他的手喝过水,孟知微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才看见一旁惊呆的孟司闯和满脸笑意的孟池西,她摸摸孟池西的脸蛋,清清喉咙说,“哥,你怎么来了?”
    “来接迟迟回去。”孟司闯一眼不错地看着陈景扬,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
    陈景扬放下水杯,若无其事地走出病房,就在孟知微去过洗手间回来,和孟池西说到回北京的问题时,他端着一碗白粥进来,走到病床边温声说:“有没有胃口?医生说现在只能吃清淡的,将就一下。”说着他舀了一勺粥,送到孟知微嘴边。
    孟知微的脸瞬间通红,她皮肤白,又在发烧,脸一红就特别明显,她小声地说:“我自己来。”
    陈景扬的态度坚决,一言不发将汤匙往前送了送,孟知微只得张口喝粥。
    孟司闯悄悄拿出相机,偷拍下这一幕。这个场景虽然诡异,却实打实的值得和所有发小共同分享,当然,还有孟知微的妈妈许繁青。
    登机来上海前他和许繁青通过电话,她的意思是说,陈景扬去接孟池西到上海前,已经和她聊过了,身为妈妈当然会担心自己女儿所遇非人,陈景扬却用一句话,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他说:我以前算不上好男人,现在说得再好听想必您也不会相信,您看我行动吧。
    冲孟池西招招手,孟司闯说:“妹子,我带迟迟回北京啦,你先养着,赶明儿退了烧再出院。”
    孟池西跑过来亲了她一口,拉着她的手不肯走,陈景扬放下碗抱起他,好话说了一箩筐,再三保证会帮他好好照顾妈咪,他才跟着孟司闯离开。
    把人送出医院,陈景扬再回来时,看见孟知微已经滑进被窝里,闭着眼。他摸摸孟知微的额头,把不久前拉开的窗帘重新闭合起来,室内再次陷入昏暗。
    孟知微躲在被子里不敢动,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本就不清明的脑袋更晕了。她不知道陈景扬的用意,也不敢看他在做什么,更不愿意去想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是谁换的,她鸵鸟地闭起眼,晕晕乎乎地又睡过去。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陈景扬在跟谁讲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有诸如“还在烧……您放心……我会的……”这样的字眼传进耳朵里。她没有仔细去听,任由杂乱的梦一波一波袭来,直到听到第二次开门声,有人走进来,她的意识这才开始苏醒。
    原来还是陈景扬,他把手上的东西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帮她把病床调整成坐卧,拉开窗帘,外面是华灯璀璨的夜晚。回到病床边上,他动作娴熟的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粥,笑着问道:“皮蛋瘦肉粥,请堂弟家的保姆做的,尝尝看?”
    孟知微点点头,其实她胃里很空,但嘴巴没味道,白粥压根喝不下。陈景扬显然是之前注意到这一点,马上就给她换了口味。想到下午的遭遇,她老实地任由陈景扬喂粥,一碗喝完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状态很不对很糟糕。
    昨天刚态度坚决地拒绝他,就被他亲了;今天一生病,就把他当成季蕴哥哥,还对他的照顾乐在其中。这么发展下去,明天就该默认自己是他女朋友了?不,这样不行。
    想到这里,她抬手拒绝陈景扬碰触自己的额头:“今天麻烦你了,你回酒店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陈景扬调慢点滴的速度,看着孟知微的眼睛说:“可是我不放心。”
    他眼里的认真不容忽视,配上这么一句话,摄人心魄的醉人,孟知微看呆了。
    回想起来,她这两天发呆的次数确实有点多,如果这个人是别人,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可是他是陈景扬,是孟知微爱了很多年恨了很多年,一直刻在心底的陈景扬,她想抗拒,现实却总是和想法背道而驰,在她的理智还没做出选择的时候,身心早就先一步给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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