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乱

  老子早就没上学了，白痴！
  哦，这样啊，那你在干什么啊，贩毒？
  滚，还记得当年离开的时候吧。
  废话。
  后来我投靠老爸去了，他在北方一个大城市开了工厂，也就去年，突然出事了，被搞到监狱里面了，好歹要关几年，好像因为贿赂政府官员，不过他也真倒霉，害得我现在也倒霉了。
  那你个白痴现在干什么，你老爸进去了，你也没生活来源了吧。要不我给你一个建议，要不你也犯点事情跟着进去？
  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听说过吧，他还有一些存款留给我了。
  那不会是赃款吧，你也要小心啊。
  去你妈的，那个是正规渠道的钱，你不用担心了。
  说起来，几年没联络，你说话还是如此彪悍兼无脑啊，佩服佩服。
  滚远点，还好意思说，老子几乎每天都给你这个破QQ留言，真是白费我的一片苦心啊，你个白眼狼。
  哈哈，那透露下给你留了多少钱，顺便给哥汇报一下这几年你的生活概况。
  钱也不多，大概有六位数吧，至少够我这几年折腾的了。这几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大把大把地花钱，风风火火地泡妞，然后去一些高档的地方消费呗。
  你小子他妈的不错啊，比老子好多了。
  别提了，这不出了事情，我现在资本也不多了，只好跑到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反正也没事情干，就先混呗。
  我送你一句话。
  恩，你说。
  你这个瘦成瘪三的骆驼都比我这个骏马大多了，老子有点心里不平衡了。
  操，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嘿，我这里刚才下雨了。
  我瞄了一眼窗外，细小的雨水飘落，空气湿润起来，感觉非常舒服。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个大白痴，我这里几乎天天下雨。
  恩，那还不错哦。
  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想法——带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去一个南方小镇，平静地生活。然而这个想法，也许只能残缺了。心中浮现的一丝憧憬，顷刻间被莫名的哀伤所取代。
  不过个毛，有空你来看看就知道了，这里下雨很勤。
  好啊，不过俺现在去不了。
  滚你妈的，老子给你出钱，你来就行了。
  那不成，我不占你便宜。
  小伙装B有水准。
  作为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全面发展的素质人才，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揩油是一个可耻的行为，你应该……
  小伙继续装。
  滚，装起来很累的，要不你试试？
  我没这功夫，说实在，这么多年没见了，有空来我这玩玩，食宿路费全给报销。
  不行啊，现在真不成，到时候再说吧。
  ……
  那一天，我跟邬晋扯了几个小时，然后不舍地下了线，一个偶然的举动，却带来如此的改变，我几乎欣喜若狂。
  回到房子，我听着《蓝莲花》和《像风一样自由》，心里在想，我的自由在哪里，尽管现在没有人可以管我，但是那种被束缚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我习惯一直听着一首歌，听着那些歌词，咀嚼其中的涵义，有时候会忍不住红了眼眶，有时候愤愤不平。
  那半年，听的最多的歌曲是《拒绝孤独》和《你不会了解》，也是让我情难自控的次数最多的两首歌。
  那里面倔强的孤独，坚强的高傲，破碎的情愫，混乱的状态，还有那种任性的孩子气，将我深深地打动了。
（八十） 冒险的前奏
更新时间2009-8-3 15:35:27  字数：2708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每天我都会去网吧跟邬晋聊天，对他这几年的生活也了解了很多，他也时不时提起让我去找他的事情。
  一个人的时候，我认真地考虑过这个事情，觉得我现在仍然无法释怀过去，而且经常会为此伤害到自己，有些情绪在独自发泄的情况下并不能得到太好的解决，也许一个受了伤的人需要理解吧。
  我并没有给出答复，每天过着吃方便面的日子，其实我对于物质的生活并不高，只要可以为之温饱不至于太窘迫就可以了。
  每天去学校成了一件例行的公事，不交的作业绝对不会做，要交的作业一定是抄的。
  空虚的时间当时过得很慢，然而当它们走远了，却发现只是弹指一挥间。
  无聊的日子最不无聊的事情就是与邬晋侃侃而谈，他的言语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这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以前在一起嬉闹的时候。
  期末考试结束了，纸包不住火，我的放弃导致成绩滑落在班级倒数第四，放假在家依然关在房间里，老妈说下学期还要跟我去A市，让我有一种屈辱感。
  也许由于多少年来的惯性，我从来不告诉她一些事情，比如说自己经历以及心里的想法。虽然她对我说希望我们可以像一个朋友那样交流，但是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
  二月的冬天，临行前我跟老妈商量，说我以前租的房子还没有到期，等过了时间她在上去吧。她看了看我，信任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不停地听《旅行》这首歌，那样略带忧伤而倔强的旅行让我充满了向往。
  我身处A市，一直在想，这个留下了我伤心记忆的城市，时不时该离开它了，就像离开以前的地方一样。
  有一天，我坐在网吧，跟邬晋说起了这件事情。
  白痴，干什么呢。
  泡面啊，饿了。
  哥还没吃呢，给我捎一个？
  滚，对了，我跟你说那事情怎么样了，啥时候来我这玩啊，跟我就少客气了，装得一本正经。
  我最近一直在听《旅行》，有一种想要出发的冲动。
  出发？什么意思？你要飙车？不过我以前开跑车泡妞那叫一个犀利啊，你小子看来也好这口啊。
  滚，你他妈的少耍宝，我说认真的。
  哦，怎么个出发法，给哥说说。
  我想换个地方，说不定也可以换一个心情，在这里我一个人，感觉很压抑，我怕哪一天会疯了。
  哈哈，你小子终于想通了，来我这吧，这么多年没聚了，在我这没别的事情，就是到处玩。
  这个提议不错，可以考虑一下，你现在生活水平怎么样，低了我可不去哦。
  妈的这下不装了，哥现在有车有房，活得潇洒无比。
  听起来还不错啊，有车有房？不会是房车吧。
  滚，老子有必要唬你吗？我在H市的郊区租了一套房子，周围环境很好。
  我不信，你小子语气不对。
  不行你过来看看嘛，我要撒谎你揍我一顿。
  行啊，这提议好，就为了这一顿揍，我过两天出发去你那，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
  行，就这么定了，我先下了，回去准备一下。
  哈哈，你小子终于不装了，出发前跟我说一下，到时候我好给你接风。
  去你的，哥闪人了。
  恩，滚吧。
  一方面，我不想再一次被约束在念书的牢笼中，另一方面，也许我真的需要散一散心了。
  厚厚的记忆阴霾，在不堪重负之前，在这个契机上，我愿意去冒险，去另外一个地方，试图找到丢掉它们的出路。
  如果我突然失踪了，那么父母一定会经历巨大的打击，而我一直以来没有答应邬晋的建议，也是应该考虑到了这个后果。我无法做到完全的自私，因为我一直在乎着他们，这两个在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第二天，我做了两件事情。
  一夜没有合眼，我一直在思索该如何交代，写了一页永远也忘不了的文字。
  在那张纸上，我说明了自己十几年来压抑在心里的想法，也是为了让父母了解我。我坦白了自己的错误，也吐露了自己的看法。没有偏激的字眼，只是平静地诉说着事实，考虑到他们的感受，我省去了心中阴暗的那一部分。
  我也表示可以像朋友一样可以跟他们交谈，但是在这一切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离开这个地方。
  我说了关于邬晋的事情，以便让他们明白那不是我一时的任性，而是三思而后行的决定。
  最后我写了这样的话——
  相信我，半年以后我一定会来。那时候，希望一切的不愉快散去，而我们，但愿可以像一对真正的朋友，开心地相处。为此，我会努力。
  署名：您的儿子。
  我花了一夜写完了那篇只有一千多字的东西，每一句都包含着虔诚，当我岂不成声地写完最后一个字，终于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原来他们一直是我最珍重的人。
  天已经亮了，我拿着老妈交给我的学费以及生活费，平静地走到大商厦中，买了一个mps。
  手中拿着那封信，我把它丢进了邮箱中，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宣泄的畅快，不是歇斯底里地咆哮，而是平实的诉说，就像那安然流淌的溪水，让人心旷神怡。
  我回去睡了一觉，晚上的时候去网吧，下了一些歌，顺便跟邬晋聊了一会儿。
  嘿，白痴，不会又在泡面吧。
  滚，昨天不太想出去吃，所以才泡面好吧。
  好了，不跟你瞎扯了，明天我去买火车票。
  恩，估计你从大西北往大东南跑，时间应该不会短呢。
  没办法，看看这个地大物博的泱泱大国吧，全世界最多的人口啊，在这片热土上穿行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