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异闻录之绝世好蛋蛋

第16章 案情再现,虫屎郎的动因


蛋太郎站在空荡荡的荒原中思索了半晌,才发现这个梦境已经寂静无声,一股孤独感袭上心头。
    但梦境忽然如胶片似的飞转起来,周遭的景物走马观花般起伏变化,仿佛时间在翻云覆雨,令蛋太郎仿佛置身于璀璨的星河洪流之中,他环顾四周,却应接不暇,只觉得荒原渐渐聚集了一些衣衫褴褛的人,继而人们开始农耕放牧,盖起了茅草屋,冰冷孤寂的荒原热闹起来了。
    仿佛从地心传来了一声兽吼,虽然低沉而阴森,但从其中,蛋太郎却听出了几分快乐的意味。原来这时蛊也是不甘寂寞的啊。可是它那血腥而残忍的闹剧会否继续上演呢?
    显然,当人们聚落起来之后,时蛊又开始以迷心的幻术折腾众人,只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强烈,只是让人们感觉似乎有些闹鬼之类的事件偶有发生,这并没有影响那些逃避战祸的人兴建村庄。
    也不过就是短短数十年的光阴吧,蛋太郎觉得应该已经是神武大皇帝一统江山的时代了,社会的情况也从百年前那种类似我们春秋时代的诸侯奴隶社会变成了高度集权化行政化的封建社会。而统一带来的太平让人民得以安居乐业,这里更依靠丰饶的土地渐渐兴盛起来,成为了一个规模很小的县城。
    蛋太郎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既然这里已经成为了县城,那走进去会不会看到恩熙和尚,我会不会可以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那么即便被困在梦境中,也没有那么孤独伤感了吧。
    可是站在街心的他,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走街串巷探访一番,便看到一场风暴席卷了整座县城,这风暴的强烈,令他这个局外的看客都站不稳脚步,险些被吹飞,他忙伏在地上,努力仰头观望,却看到屋舍楼阁被飓风吹散,有些飞到天上,有些轰塌下来,或是人或是尸体,被飓风吹上云天,在空中不住地飞旋,但最终,他们都会成为尸体吧,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就算是胖子也会变成死胖子,更何况瘦子呢。性子硬一点的瘦子,恐怕会摔成两截吧。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飓风终于过境,但县城已经一片狼藉,站起身来的蛋太郎放下,屋无完瓦,人无生机,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兴建起来的县城,就这样被一场飓风毁灭了。
    地心深处仿佛又传来一声兽吼,愤怒而悲伤,还有无可奈何的不甘。
    蛋太郎感觉到了时蛊内心深处的哀伤,竟然有些同情它了,虽然它总是那样残忍地对待人类,但当这样热闹繁盛的景色消亡,没想到它竟然这样悲伤。它将自己当做了这人世的一部分,它竟然也是害怕孤单寂寞的。
    蛋太郎忽然想起恩熙和尚曾经说的,时蛊的核心本应是个法阵,而这束缚人类的怨念,则应源自于它被施术者抛弃所致。
    所以它将人们桎梏在这里,感受他们的热闹,甚至以种种闹剧渗透其中,虽然那么残忍,但对它这样并无人类道德的虚无之物来说,并感觉不到吧。就好像小孩子砸死一只青蛙时,也从未想过青蛙的感受吧,他的本意只是想跟青蛙玩。然而当这一切被毁灭时,它那种被抛弃的孤独感又会汹涌澎湃,化作满腔愤怒喷发出来。
    该如何化解这法阵的怨念呢?蛋太郎蹲在瓦砾废墟边苦思冥想。竟一觉睡了过去。在他自己的梦中,他竟睡了过去。此前的那些天甚至飞速地度过那些年,他都毫无睡意,而在这时他竟睡了过去。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做梦,因为他再做梦的话,就太对不起读者了。作者也是很讲良心的嘛。所以这一次蛋太郎正准备做梦时,作者便将他叫醒了,毕竟不是盗梦空间,做梦是很无聊的事。
    “怎么?是在梦中么?”蛋太郎搔着脑袋环顾四周,四周一排祥和热闹,街市如旧,县城繁华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仿佛那场飓风才是出现在梦中的灾难。
    蛋太郎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疼得他直咧嘴,红肿着半张脸才恍然惊觉,自己已从梦中醒来,可是这县城却恢复如初了。
    不过蛋太郎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即便是他没睡觉之前,他也是身处梦中,可这疼痛——原来梦里也会疼痛。
    这下子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就在这迷梦中游走着,蛋太郎穿过大街小巷,穿过熙熙攘攘,不知不觉竟见眼前一座朱漆大门巍峨耸立,门前一对石狮子耀武扬威,两个守门的家丁狗仗人势似的横着眼睛睥睨众生,还真把自己当成四大金刚了。
    这不是高家么?
    蛋太郎走了进去,守门人看不到他,却见大门忽然自己开了,吓了一大跳,又见大门自己关上了,便吓软了腿,噗通一下双双跌了一个大屁蹲,瞠目结舌地望着大门,胸口起伏不停。
    “大白天见鬼了?”一个家丁对另一个说。另一个回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蛋太郎可没听到家丁的议论,他信步穿过廊苑,绕过客堂,来到后花园,后花园里有一株老树,老树旁有一些木材和架子,一个粗壮的汉子正赤着上身专心致志地刨木头。
    那不是陈达标么?
    蛋太郎至今还记得他被恩熙和尚砍下脑袋时那死不瞑目的样子。
    但他不确定,砍下陈达标脑袋的是恩熙和尚还是时蛊的幻影分身。
    总之,现在陈达标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让他难言地错愕。恍若隔世的感觉片刻即逝,他这才明白,这一觉他睡了几十年,此时的梦境,已是他和恩熙和尚来到县城前几天的事了。
    陈达标卖力的做棺材,蛋太郎想知道那些尸虫是如何钻进他的脑袋的。于是来到他身边,紧紧地看着他。陈达标似乎感觉到被视线盯着,扭头望望,咫尺之间四目相对,蛋太郎都看成了对眼,但陈达标很快又埋头做工,显然他觉得自己方才的那种感觉只是错觉。
    午间,高家的人给陈达标送饭,饭菜还不错,陈达标呼哧嗨哧地匆匆吃完,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倦,便坐在老树下背靠着树干熟睡了起来。
    这时,蛋太郎听到了细小的声音:“我们逃吧。”
    “为什么?”一些细小的声音问道。
    “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地了,我们逃出去才有吃的,否则我们就都要死了。”
    “虽然是死地,但这里不是还有麻雀老鼠可以吃吗?”那些细小的声音怯懦地问。
    那个提议逃跑的声音气愤地说:“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当小虫吗?既然这个古怪的地方把我们变成了妖怪,我们就要变成鬼鹘蝶才是啊,难道你们不想飞向云天?难道你们想一辈子躲在泥巴里?吃老鼠麻雀,要什么时候才能进化?”
    “你指的是要吃掉有怨念的人的尸体吗?”那些细小的声音颤巍巍的,险些听不分明。
    蛋太郎循着声音凑近,发现在陈达标坐着的老树下有一个小洞,洞里聚集着密密麻麻白花花的肉虫,一个个都顶着一颗小小的类人的脑袋。其中一个他认得,就是曾经变成鬼鹘蝶而被恩熙和尚杀死的虫屎郎。
    虫屎郎振振有词地对同伴们说:“这些人本来已经死了,我们本来可以吃到他们。可是这个古怪的地方又让他们活过来了,他们在动,我们只是细小的虫,没有办法吃掉他们,更何况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毫无怨念,迷惘地被桎梏在这里,连寄居在尸体里的魂魄都茫然不觉地甘心情愿地受着束缚。他们毫无怨念,吃了也没用啊。所以我才说这里已变成了死地。”
    “那我们这么小,爬也爬不快,怎么逃出去?从前不是有一些军士想逃,却都死在这里了么?”其余的小虫显然是惧怕这片土地的力量,它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时蛊,但比任何生物都更深切地感受到时蛊的存在。
    但虫屎郎显然是个叛逆,它一脸憧憬地说:“现在就有个机会。我先爬到这个人身上咬它一口,让他睡得久一些,你们随后也爬上来,我们钻进他的脑袋里,控制他,利用他的身体走出这里。”
    “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里的老鼠、麻雀都来去自如,被禁锢的只有人,或许我们这些小虫也可以出去呢。”
    “好,听你的。”
    很快,蛋太郎就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密密麻麻的小虫沿着陈达标的身子爬到他的脖子上,又从他的脖子爬进了耳朵。半个时辰之后,陈达标醒了,茫然无觉,继续赶工。直到黄昏时分,他才领了当日的工钱离开高家。路上,他买了一只烧鹅和二两酒,想晚上和老妈改善改善生活。
    回到家时,老陈太太也笑呵呵地开蒙迎他:“饭做好了,呀,你买了烧鹅?这多贵啊,你吃吧,妈的牙不好,吃不下肉的……”
    “妈,你就别哄我了。你是心疼我,想把肉都给我吃。可是你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这鹅咱就白买了。”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妈就吃吃脖子……”
    “好啦,脖子可是下酒的好菜啊。你吃鹅腿吧,鹅腿不好下酒,我不爱吃的。”
    母子俩一边推说一边进了屋,在热乎乎的灶台边坐在木凳子上,开始了他们一天最丰盛的晚饭。
    除了蛋太郎,谁能知道,还有几个小时,这个孝顺的儿子就要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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