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雨初霁

“孔雀。”
    不远处，孔雀踏云而来。
    一身白衣，领口，袖口，衣摆处繁复艳丽的五色花纹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下一刻，他站在我身旁，眉宇干净。
    我有些不可置信，他看着早已行礼跪拜的人说，“所谓仙魔之别，不过执念之别。权位之执念，金钱之执念，欲望之执念，皆毁人道行，何石之事，望诸位引以为戒。”
    “我等谨记。”
    众人散去后，我问他，“仙魔之别皆执念之别，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执念才入了魔？又怎么放下了执念突然恢复了仙身？”
    “我的执念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再说，你既已是岛主夫人，我可不就得赶紧将岛主的位子坐稳了吗？”
    他将搭在我腰间的手收紧了些，“走吧。”
    他的意思自然是要回新安。
    “孔雀。这里是九如，是你的家，自然也就是我的家。”
    他眸光一动，却道，“我却不愿你在踏足这里。”
    我心中一颤，想起了上次从悔水逃出时的绝望。
    孔雀他不愿意我来这里，不过也是因为悔水。
    那悔水在，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分毫，我若想走，轻而易举。
    我环住他，轻声道，“孔雀，这辈子，下辈子，你去哪我就去哪。不管是有十个千影还是一万个千影出现，我都赖着你。除非，除非哪日你亲口跟我说，你不要我了，我便不在烦你。”
    见他不说话，我从他怀里抬头望他，不料猛的撞上他的唇。他的吻猛烈而又霸道，炙热的像要把我吞噬一般。
    良久，他在我耳边轻声道，“哪有那么多除非，我怎么可能不要你。碧落黄泉，我只要你。”
    碧落黄泉，我只要你。
    这大概是他说过最动人的情话了吧。
    我猛地推开他，四处张望，却没看到雾痕的影子。
    孔雀轻笑，将我重新拉到怀里，“别找了。她若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会掌管九如事务这么多年吗。”
    我脸一红，还好刚才没有被她看到。
    孔雀的笑声却愈发愉悦。
    我与孔雀将新安的杨柳小院留给了雾痕和桉枫，那院落可以容纳不少没了父母的孩子。
    雾痕也随桉枫住进了杨柳小院，每日照料孩子，陪桉枫教书。
    关于桉枫的寿限，雾痕没有再提，他们能做的唯有珍惜当下的每一天。
    我偶尔也会去看看他们，雾痕眉宇间的花纹已经越来越淡，清新淡雅的宛若精致的装饰。
    果然，与爱的人在一起，整个人都会美丽起来。
    我的身体已经大好，这一切还是得益于凌晟的织魂机。
    孔雀与凌晟围剿凿齿那日用织魂机补好了我的魂魄，二人刚刚与凿齿一场恶战，又为了我耗费了不少精力。
    后来孔雀入了魔，凌晟回了天庭修养。只听馨铭说过他和怀雨得了孩子，一家和乐。
    我很久没有见过怀雨了，自她做了天妃便没有再好好见一面。本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她，又思及孔雀定不会同意我去天庭。
    因此，我寻摸着找个时机让馨铭给带个话，我备了一对母子如意准备到时候送给她和孩子，也不枉我们在灵岩几千年的情分。
    只可惜馨铭这几日也未来过，我只好干等着。
    几日后没等到馨铭，倒是等来了天庭的一个小仙娥。
    那小仙娥是怀雨派来给我送信的，只是不知为何并未入岛，只远远将一枚羽毛投了过来。
    那羽毛是怀雨的，有些灵性，避开了孔雀悄悄落到了我手里。
    羽毛上是怀雨的笔迹，大体是说很久不见邀我去天庭一叙云云。
    我心里思量着该如何与孔雀解释他才能放心让我去，远远看见百叶变作小猪模样，在草地上追赶着几只蝴蝶。它向来爱追逐些什么当做乐子。只是那蝴蝶早已有了灵性，有心逗百叶，轻灵的翅膀在百叶头上拍打几下后便灵活的躲开了。
    百叶追着它们扑腾扑腾跳进了溪水里，四只小短腿溅起一片水花，弄的浑身湿哒哒。
    我在一旁看了不禁笑出声来。
    百叶闻声也不在追赶蝴蝶，转身哒哒向我跑来。
    我抱起它，施术将百叶身上的水烘干，百叶抖抖身体，便在我怀里打起滚来。
    蓦地，百叶安静了下来，乖乖缩成了一团，只剩下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它这样子，定是孔雀来了。
    我将百叶放在地上，它便跑开了。
    腰间一紧，孔雀将我纳入怀里，“想我没？”
    我转身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离你越近，就越是想你。现在见到了你，就更想你了。”
    孔雀对我的回答似是很满意。这正是好机会。
    “孔雀，我，我想，去看看怀雨。”
    “好，改日我陪你一起去。”
    “额，孔雀，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可以了。顺便也看看馨铭那丫头。天庭重地，不会有人把我怎么样的。”
    孔雀眉宇微凝，“小樱，你可知道，我已经禁不起在失去你一次了。”
    我环上孔雀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前，“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你的岛主夫人，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了，凌晟贵为天帝，况且也已经做了父亲。我这次只是去看看怀雨，这天妃诞下龙子乃是大事，我若不去看看，总是挂念着。”
    孔雀执过我的手，握着我的手腕。“怎么了？”
    孔雀云淡风轻，“没什么。看看这手腕又粗了一圈，你许是又胖了。”
    我气恼，甩开他，“我胖了还不是你喂的么。”
    他笑着抱住我，“我却愿你在胖些，胖到我抱不住了才好。”
    我给他一个白眼，气结，“我明天去看怀雨，你准还是不准。”
    他趴在我耳边缓缓道，“只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后你若不回，我便亲自去天庭寻你。”
    天宫门口，守卫森严。
    那些守卫应是得了口信，并未阻拦我。
    我一人走在天宫道上，思绪飘回了千年前的宴仙会。
    彼时，凌晟还是太子，我因着孔雀的缘故一同赴宴，也是那时候，孔雀捉了小小的白灵虎崽子百叶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