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威侯府,先世子早已经带着妻子回来住,给自己开了小厨房,每日都是自己的人往外采买,得知张来夫妻回京,也将他们夫妻的也包了,并告知了北威侯夫人。
这般赤luoluo的不信任,已经算是打脸,不管是北威侯夫人还是北威侯,在此时也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早年北威侯因先世子自幼不习武只喜文,又亲近外家而不喜,许多时都觉得委屈了自己幼子,如今父子之情淡薄,自然也怪不得别人。
张来带着卫芠到侯府的时候,是先世子大哥在门外来迎接的。
两人本早已经通信过,一道进了门也不用多言,只拍了拍彼此的手就已经表达了一切。
卫芠跟在张来身后,手里牵着两个孩子,因说要先见公爹,还有些紧张,只低着头,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说什么好,倒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张来与自己大哥说了会儿话,回头见状,就道:“大嫂也在,你不用怕。”
先世子夫人武勋出身,家世又好,对上打算明哲保身的公爹,就算打不赢,也能借娘家势在这个家中有话语权。
张来这么说,卫芠放心了许多。
先世子见着这一幕,心下里也微微感慨,自己这个弟妹虽是不如先前的弟妹,却也是有福的,先前的张来又哪会如此仔细。
只是先前,谁又看得明白,自己那位继母的恶毒心肠。
张来与世子之后再无交流,带着卫芠及两个孩子一道进了大厅。
北威侯常年在边关,肌肤黝黑,身材也十分魁梧,坐在那如铁塔一般威势骇人。
世子先上前见了礼,站在一边,张来便带着卫芠及两个孩子跪了下来。
“不孝子带妻儿见过父亲。”张来磕头磕得是实实在在的。
要说北威侯待他这个庶子,比旁的人家待庶子要强上几倍去,张来对他从来都只有感激的,那一份父子之情也是真的,然而当先头妻子的事情之后,许多事情夹在这一份父子情里面,就变得没那么纯粹了。
北威侯点了点头,眼神扫过卫芠,然而卫芠却一直低着头没看见,就只得看向卫芠的身后,“这就是你那两个孩子?”
张来应是,让两个孩子上前,“叫祖父。”
两个孩子乖乖的叫了,但看得出还是有些害怕面前这人,北威侯的威武跟卫四老爷的儒雅完全不一样,后者总要更令人亲近一些。
北威侯看在眼里,就让身后的丫鬟把早准备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一家之主拿出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张来让身后跟着的丫鬟收了,才道:“他们年纪小,父亲也不用多惯着。”
本也是客气话,北威侯就接着话道:“这些东西,赚来也是为了儿孙,不然自己留着又有何用?”
这话张来不接,北威侯就继续道:“你们夫妻一路赶来,想也累得不行,也不用多礼,起身罢。”
张来便带着卫芠和两个孩子起了身,往下首站去。
北威侯军中呆久了,就颇为重规矩,见三房人都按规矩站着,才点了点头,“都坐下说话。”
其实要说的也没什么,北威侯夫人倒是问了一句,“听说老二的岳母前些日子诞下麟儿,卫四老爷又恰中进士,不知是否会大办?”
这话问的是卫芠,卫芠心里嘀咕着自己这个婆婆是怎么知道的,一猜测出来是自己这个婆婆还盯着自己一家子就有些背后发毛。
张来比卫芠的反应更快,更想到这种可能,直接道:“岳父素来低调,想来不会大办。”
北威侯夫人朝着卫芠问话,是打的什么主意,张来没打算多想,横竖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此倒不如自己拦着不让直接对上。
这般护着的姿态,就是北威侯也多看了一眼。
然而卫芠依旧是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况又是儿媳妇,北威侯也说不得什么,只能说到别处去。
能说的也不过是往年旧事,这些年下来,张来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这些明知道都是假的,北威侯也只能继续问着下去。
而张来的的心却是有些冷,虽都是一个爹,然而在他这个父亲眼里,想来半点也比不上三弟,所以才能够面色不变的与他一言一语的说着谁都知道的假话。
虽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堪,张来勾着嘴角,在心里有些自嘲。
其实北威侯打的主意,大家心里都明白。
要说如今闹到这种地步,大家分开,只偶尔回来见一回安圆了面上情,对谁都是好的。
如今北威侯打算让三房人继续住在一个府邸里,不管是大房、二房,还是捡来一个爵位的三房,彼此都是尴尬的。
张开扫了一眼继母的神色,也看得出心中的不满,只是北威侯夫人在北威侯面前装乖顺惯了的人,自然不会开口拒绝。
北威侯夫人不会拒绝,但日后一个屋檐下,在如今三房世子位还没真到手的情况下,为了保险起见,怕爵位最后回到大房,怕大房找二房过继孩子继承爵位,想来对大房跟二房必然有所动作。
如今北威侯在府上,自己这个继母自然不敢做投毒害人这种事,但要算计两房人的名声却是可行,特别是卫芠并无心机被算计太容易。
虽然在对方有动作之后再提离开才好让北威侯无话可说,然而想到卫芠与两个孩子可能遇见的危险,想到死在这里连最后一面都没见过的前头妻子,张来还是决定不再跟北威侯夫人周旋。
也没这个必要,非要跟有些人周旋。
所以,在北威侯说到此事的时候,张来就开了口道:“回父亲的话。孩儿岳母刚诞子,岳父又恰中了进士,四房无人主持庶务,也正是要儿媳伺候的时候,这几月只怕是不行。”
卫四老爷还顶着对张来的救命之恩,就是张来此举有些上门女婿的意味,北威侯竟是有些不好再开口。
还是北威侯夫人道:“听说卫家四房的五姑娘也一道回来了?”
有卫芊在,自然就没卫芠的事情了,一个亲生的一个庶出的,谁更贴心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北威侯夫人就算再不喜欢二房回来,但也总得在北威侯面前做个表率的,毕竟自己儿子的世子位,还要北威侯上书请求立下,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北威侯信了多少,在此时都得给他留下一个能容人的印象来。
可这话也是个坑,无非是暗示他们夫妻不想回侯府,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在北威侯这上眼药。
旁边先世子夫人,也是卫芠的大嫂就开口了,笑着道:“夫人也是糊涂了,卫府的五姑娘虽是回来了,可也总不能一直呆在娘家不是?所谓夫唱妇随,卫四老爷对三弟又有救命之恩在,亲家之间互相帮扶一把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卫家四房正差操持跟应酬的人,三弟一家子也应当的。”
有了救命之恩就是好说话,就是北威侯夫人也说不出旁的来。
老二一家脱离出去了,先世子夫人自然也不愿意继续住在侯府里,他们夫妻是自愿让出世子位的,要再住进来,日后这位继母要放些谣言说他们后悔了想争侯爵位,他们夫妻还有口难辨。
好在先世子夫人也有话说,“父亲也知道,因为子嗣的事情,这些年来,儿媳在外请了不少千金科的郎中治病。最近夫君又打听到一家郎中,那郎中年纪大了,脾气就有些孤拐,我们夫妻求到了人头上也得要些诚意,就想着住在城外,离那老先生近一些。”
大房子嗣的问题,是真不能生还是有人下毒,要追究也追究不出什么来,也是笔糊涂账,先世子夫人也是狠人,自重新住进侯府里开始就在吃药。
子嗣也是大事,北威侯总不能说为了让几房人住在一起,就不允儿媳去求子了。
北威侯最后也只能留下先世子来,但先世子如今也是京官,就算留在侯府里,也时常借口当值应酬等借口不归家。
且大房也没带多少回来,三房人走之后,大房在侯府里的东西也算是全都丢弃不要了。
京城里的人家,也都看明白了,就算是北威侯回来,丁家依旧是散的,也不过是多唏嘘两声。
而卫芠张来夫妻因卫四老爷选择了外调官,在三个月后,又借着打理生意的借口,一道离了京城。
等卫芠再听到北威侯府里的消息之时,京城里早发生了巨变,皇帝升天,然而登基的新帝却不是皇帝的哪一个儿子,而是先太子的儿子,皇帝的孙子,里面的
随后不久,北威侯府被削爵,然而北威侯的长子,也就先世子却颇得重用连升了几阶。
杨昭仪得封太妃,儿子也封了王,也不知如今是喜是悲。
卫芠从京城里来的管事嘴里听到这些消息,感慨了一番,给张来大哥大嫂准备了一份礼,让管事的回去之时带了回京。
这些大事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她回头又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去了。
等着张来回家的时候,也早就知道京城里的风云,并知晓得比卫芠还要多。
不过此时,他大哥已经混出了头,三房不足为虑,他们二房跟着沾光,也终于不用再担心京城里的事会影响到他们。
这清静的日子,才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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