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神离

39 毒性发作


无菌病房外。
    各种测试仪器上的曲线不断变化,苏娜和林紫夜眼睛都不敢眨,飞快记下其中关键诡异的数据变化。
    从刚才沈衣琉手臂上那六个圆点颜色加深,虽然不明显,但林紫夜还是觉得古怪,便建议将她转入特殊病房。果然,仪器一连接,那上面各种诡异多变的数据就让他觉得仪器好像都故障了。
    伊祁渊墨看着玻璃窗内的不断颤抖的沈衣琉,眼睛里的冰寒几乎可以冻结一切事物。她在里面那么痛苦,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刻,他恨透了这个世界,也恨透了自己。
    如果他没有对她发脾气,那她就不会贸然跟着柯来昂出去,也不会因此中了别人的埋伏,更不会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注射这种可怕的病毒。
    他已经不敢再看屏幕上的数据,毫无规律可言的曲线图简直就是一团血红的乱麻,让他体内沉寂已久的嗜血因子蠢蠢欲动。
    他紧紧盯着她,心痛无以复加。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在第二次发作40分钟后,睁开了眼。
    林紫夜很惊诧地发现,沈衣琉的视网膜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梅花印的虚像!很清晰的六瓣梅花,还是粉色。
    梅花缚,梅花缚,到底可怕到什么地步?
    他隐隐有种预感,仅凭他之力,他可能无法研制出它的解药。
    显然,苏娜也看到了这个奇景,他们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
    一秒过后,沈衣琉眼底的梅花印才消失。她呆滞地转头,目光在触及手背上检测血液成分变化的仪器的针头时,忽的一亮,然后惊慌地把它拔掉。淡淡的血液从针孔处流出,她却仿佛丝毫不知道痛。
    她从床上跳下来,下意识地蹲踞在离透明玻璃最远的角落。她明明想缩成一团,可又怕看不到外面的变化,只将一双极亮的眼睛露在外面,惊恐地瞪着那面透明的玻璃。
    有些仪器靠的是射线检测,所以她体内病毒的流动还是能看到。
    当那七种气流不断剧烈冲撞时,沈衣琉已经蹲不稳了,软软地倒在墙角。她脸色苍白得可怕,几乎能看见血管。然而就在伊祁渊墨要进去时,她已经残破不已的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连翘……”
    林紫夜下意识地看向伊祁渊墨。
    依旧没有表情,可后者身上透出的那种恨意和悲痛却让他有种对方眼睛已经湿润了的错觉。
    “连翘。”
    好像只有叫着他的名字她才不会那么痛苦,沈衣琉的声音越来越短促。并不意外地,她慢慢流下了眼泪。
    “连翘!”
    也许是迟迟得不到回应,她哭着把身体缩得更紧。而那样,她的颤抖显得更加明显。甚至,为了减少痛意,她用力地让脑袋撞上冷硬的墙壁。一遍一遍,声音回响在寂静的病房,像塞壬那要命的歌声。
    额头很快见红,她也好像失去了力气。及腰的头发披散盖住上身,显得娇弱而无力。
    突然,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声音里只有痛苦。她恍惚地望向了床上的针头,眼神里有着矛盾和挣扎。好一会儿,她才别开目光,张嘴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很用力,血液很快就流了下来。
    可这样似乎并不能减少她的痛苦,她一次次看向床上的针头,一次次挣扎。她又开始撞墙,大有要把自己撞晕的趋势。可现实是,身体的痛让她无法晕厥,只能保持着这样恐怖而高度的清醒。
    如果不是林紫夜说过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苏娜绝对会认为她特工出身。这位沈小姐的克制力要比那位实为黑手党成员的黛娜要强上无数倍。
    同样身中梅花缚,沈小姐被注射的量又是黛娜的几倍,可那个黛娜早上发作时竟然比好几年的瘾君子还要渴求毒品暂时的纾解。
    雪白的墙壁也像盛开了一丛艳丽的梅花,妖艳得可怕。
    苏娜看着她痛苦而无力的表情,又看着屏幕上她依然找不出一丝规律的各种乱麻,终于向伊祁渊墨开口。
    “老大。”
    伊祁渊墨只瞥了她一眼,便继续紧紧看着沈衣琉。
    “听说卡萨布兰卡住着一个对病毒方面很了解的男人,要不要派人去请来试一试?”苏娜听说那个男人很神秘,月焰都找不到关于他更多的资料,为人十分低调。
    “你们没办法了?”伊祁渊墨声线平稳,却毫无感情。
    苏娜觉得自己被一团冷气包裹得厉害,她差点就开不了口。“我和夜的不专此业,用药方面可能……”
    “是谁?”
    “道上的人叫他Patrick。”
    伊祁渊墨微微闭眼,“那就把他叫来。”
    苏娜舔了舔唇,说:“这恐怕有些困难,Patrick似乎除了绝色中人,并不为其他人服务。要想让他为沈小姐医治,可能需要绝色的帮助。”
    绝色?那个刚发迹的佣兵团,差点就成了中东第一把手却又被月焰压抑着的佣兵团。伊祁渊墨指节有些发白,“那么,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都答应。”
    苏娜刚想惊呼,就看见伊祁渊墨投过来的冰冷的眼神,心底一凉,马上应了一声是。
    她跟绝色打过交道,对方高层都是一些刚出道的年轻人,有着老人无法比拟的冲劲和狠戾,倘若真有这样的机会,恐怕中东这片地区月焰就要失去了。
    为了一个沈小姐……如果她能活下来,月焰女主人的地位非她莫属。
    苏娜收敛所有心神,连忙联络其他人去和绝色交涉。
    沈衣琉此时只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有无数的小动物在爬动撕咬,好像骨骼正被杀伤力一流的东西一寸寸啃啮。她有一种错觉,自己身体里可能有无数个孙悟空在捣乱,每一次颤抖,都是血液被搅拌的痛苦。身体,好像一不小心就能爆炸。
    她想叫,可身体已经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意识又那么清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正渴求着那种液体的滋养。有一个声音不断扰乱着她的思绪,在循循善诱,只要……只要再次注射那种东西,她就可以告别这种痛苦了。
    只要一点点……
    一点点而已……
    脑子里晃过无数片段,黛娜邪笑的表情,尖锐的声音,无法抗拒的针头……怎么叫也不出现的连翘……
    沈衣琉蓦地又流下了眼泪,为什么,为什么连翘还没有出现?为什么连翘不能让她好过一点?
    好难受,她突然想到那张床上的那枚针头……那里可能还有一点点吗?
    但是,关于毒品的介绍又涌进她的大脑,那种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吸毒者的面容那么清晰……
    那种东西,不能再碰。
    她嘤嘤哭着,无助地抱着手臂,眼泪怎么也掩不住。
    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任性,为什么不听连翘的话?如果没有跟连翘闹别扭,就不会答应柯来昂跟着他出去,就不会被黛娜注射这种东西,落到这样的田地?
    如果,连翘看到她的狼狈,那才真的狼狈。
    沈衣琉紧紧咬着唇,即使咸涩的眼泪流淌进唇上的伤口,激起一阵细微的痛意,那也无法和体内那些横冲直撞的各种小动物引起的痛苦强。
    “小琉璃。”轻柔的声音自脑海中一次次回响,沈衣琉恍惚觉得自己正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然而,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住,反而流得更欢快了。
    连翘曾经在她耳旁念过的符咒再次回荡在耳畔,沈衣琉下意识地默默念了一遍那些字词,同时留意了心脏附近的变化。
    结果没过多久,她好像觉得血液里正抽离出一股银色的光芒,光芒在心脏处旋转,融合,居然幻化成了蛋蛋的形状。银色的光团围着心脏转圈,时亮时按。
    这时,耳边又冒出连翘很有磁性的声音,他又说了一串乱七八糟的东西。沈衣琉为了转移注意力,就用心记着那些比文言文还拗口的字词,她跟着默默念了两遍。
    最后一个音节出口,蛋蛋突然变亮,发出的光芒笼罩住心脏,又钻进各大动脉,缓缓流动着。另一种陌生的痛苦席卷她所有的神经,让她几乎失去意识,可偏偏保持着要命的清醒。
    沈衣琉吃力地注意着蛋蛋发出的光的轨迹,所到之处,都是新的痛,但那种被小动物啃啮的感觉却没有了。她突然就想到破而后立这个词。
    似乎,痛过之后,血管就没有那种拥挤阻滞的难受了。
    光芒顺延动脉,过静脉,最终又回到心脏。沈衣琉惊讶地发现,蛋蛋居然又变大了一些。从鸵鸟蛋的大小长到了儿童抱枕的大小。
    银色的光又一次清洗着她的血管,她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痛苦,慢慢地就觉得很舒服。比起刚才那种简直要爆炸的痛楚,她真觉得非常舒服了。从而,早就疲惫不堪的身体也在这样舒适的情况下,很快陷入了睡眠。她的意识,也慢慢变得薄弱。
    看着终于陷入昏睡的沈衣琉,伊祁渊墨轻轻地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轻轻的放在了病床上,同时吩咐旁人将刚准备好的无菌水送进来。
    林紫夜踏出监控室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被他们奉以为主的男人此刻一脸柔情,他为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擦拭伤口时,动作极轻,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薄薄的泡沫,珍之惜之。
    是要多深爱,才能让那般冷漠酷绝的男人流露如此温柔的眼神?
    可是想到方才检测到的那些毫无关联性的数据,林紫夜心里缓缓爬上一种无法抑制的感伤。若要痊愈,他只能寄望于那位神秘而低调的Patrick。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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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虐情节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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