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神离

45 喜欢眷恋


伊祁渊墨突然发现自己的不安比高兴少得多。
    本来还担心要如何开口让她接受精神力修炼的事情,居然让她自己慢慢摸索出来了。只要有了精神力,以她天生吸引灵气的体质,想必不出一个月就能有所收获。
    只要她能好起来,现在就戳破真相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只要表现得强势一点,小琉璃是不会产生过激的反应的。这一点伊祁渊墨很自信。
    看着她愣愣的表情,伊祁渊墨愉悦地轻吻着她的菱唇。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她身上的伤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用林紫夜的话来说就是“世上最天然最利害的药膏都用上了,要不好天都下道雷劈死我”。
    沈衣琉终于反应过来了,望着离自己不足五厘米的那双眼睛,她再也无法欺瞒自己,将以前忽略掉的一切都清晰地看到。
    原本充满着阳光般温暖单纯的眼睛早已变得寒冰般冷漠锐利,即使他一直对她不同,给她的目光要多一丝柔情……可,即使性情大变,高兴时的眼睛还是应该阳光又温柔的。
    然而这个人,他的眼真的好冷,即使多了一丝柔情,温度依旧很低。她自欺欺人地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快乐,她应该让他快乐。无数次忽略掉他眼底的冷漠,想用仅有的那一点点温暖让他开心起来。
    年少的连翘虽然简单不够沉稳,可心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这般冷漠的。他曾经说过,“我可不是滥好人,要不是看你合我眼缘,谁会理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啊?”他会有烦恼,会有情绪,而且控制得不算好。
    而这个被叫做阿墨的男人……她完全看不透他的情绪,她自以为的快乐,不过是他刻意表现给她看的。
    沈衣琉此刻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中那一抹奇怪的酸涩,而是倔强地与这个压制住自己的男人对视。
    “连翘在哪里?”
    伊祁渊墨嘴角微勾,右手闲适地抚着她的脸颊,“你希望呢?”他倒是想知道这个迷糊的丫头是怎么想的。
    她希望?
    她不是有神论者,也不认为眼前这个人是连翘的另一个人格。所以,她现在心里乱得很,迷惑地盯着伊祁渊墨,皱着眉没说话。
    伊祁渊墨好像就跟她较上了劲,她不开口他也不说话,就这样噙着一抹极浅的笑意看着她,似乎很是享受。
    良久,沈衣琉终于挫败地拦着他不安分的爪子,坦白说:“我不知道……墨先生?你已经把我记忆中那个少年的印象模糊得很厉害了。”
    “我甚至已经将你们的形象混在一起,可在我心里,我始终喜欢着、依恋着的,是连翘。对我来说,你是个很复杂很深沉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和他在一起,无论你多么有魅力我也不会搭理你的。”
    沈衣琉真诚地望着他,认真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连翘的所在了吗?”
    伊祁渊墨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你们三十六计中的某一计。”
    沈衣琉脸色蓦然发白。你们?是什么意思?她的表情实在无法让人心情愉快。伊祁渊墨恶作剧地拂过她浓密狭长的眼睫,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怕了?”他轻笑。
    下意识地摇头,沈衣琉突然停住自己的动作。他不是她的连翘……或者说,连翘一直都不是她的。这段日子让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的人,其实是这个还不知道全名的“阿墨”。
    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越发明显,沈衣琉别开了目光,开始挣扎着要坐起来。
    伊祁渊墨配合地放开了她,却又在她坐起来时将她拉入怀中。
    他不会让她有机会抵触他的。
    “小琉璃,我很高兴你不怕我。”他的声音是那种不再压制的性感的声音,让沈衣琉无法拒绝地听下去,她甚至还倾了倾耳,无意识地流露出认真聆听的表情。
    伊祁渊墨又是一笑,在她送上来的耳垂上轻吻一下,满意地感受到她的颤动,他才开口,“接手这副身体,是五年前。练乔一家在Y市旅游遇上地震,无一生还。刚好他的身体与我契合,我就在他的身体里暂住了。”
    Y市的地震?沈衣琉恍惚了眼神,那时候她还在上学,对它的了解只在于必须捐献物资或钱财。她还有点印象,那时候要学专业立裁课,要买很多昂贵的白坯布,手头很紧。为了捐物,她翻遍了抽屉才找到一盒还没开过的感冒药捐出去。而且很幸运地,她第二天早上就发起了低烧。
    当她在为学业忙碌、生活抱怨时,遥远的Y市却有无数人在死亡线上挣扎。她一直嗤之以鼻觉得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在这一秒却用那么震撼的方式告诉她,她想错了。
    她无法想象,同一片时空下--
    她忙着在院楼赶一份不交就会扣学分的作业,而她心心念念的年少爱恋却在大地的裂缝中呻吟求存。
    这样的场景被想象出来浮现脑海,沈衣琉觉得她的理智和冷静都快分崩离析。
    另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好像心脏被活生生地挖掉一角。如果她是雕塑,那么她的大理石心脏就有一角裂成了粉末。如果她是拼图,那么最接近中心的那一片已经化为了灰烬。
    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心痛到这个地步。
    视野无法抑制地模糊了,杏眸飘满雾气,沈衣琉怔怔地看着伊祁渊墨,嘴唇微微颤动几下,略显沙哑的声音才从喉咙里钻出来。
    “如果……”
    “小琉璃,你清醒一点。人死不能复生。”
    这句话让沈衣琉失去了理智,她死死地盯着他,吐字清晰语速飞快,“那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他如何跟我相比?”伊祁渊墨的眼光也开始转冷,“凭什么拿他跟我比?就算我是个意外,那也是有实力的意外。”
    “你真的很可怕。”沈衣琉用力甩掉他抱着自己的手,挪开几十厘米,望着他的眼睛里有着疏离和戒备,“你霸占了连翘的身体,还试图让我将你当成他付出感情……”
    “你想清楚,你真正的感情到底是给谁的?”
    沈衣琉一字一句,“我暗恋他,十年了。”
    伊祁渊墨一直认为自己的冷静是最强的,可听见心爱的女子对着他向别人表白,虽然她一点也不怕他只是雀占鸠巢的魂魄,可这种话,谁听了都不会高兴。
    暗恋练乔,所以十年来连表白都不敢?甚至在最初的拥抱亲吻中表现得那么不安?伊祁渊墨可不觉得自己眼中大胆坦荡的小琉璃会有那么怯弱的表现。
    什么暗恋?见鬼去吧。
    怒气和喜悦双重袭来,伊祁渊墨很干脆地搂过她吻了起来。早就对她敏感的地方了如指掌,伊祁渊墨轻易地就让她瘫软成温温的水。
    “小琉璃……这才叫恋。”他低声笑着说道。
    沈衣琉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让他急促却有技巧地攻城略地,他强势地领着自己的唇舌回应、起舞。双舌交缠,姿势靡浪,暧昧的粉晕出现在沈衣琉脸颊,她晕乎乎地仰起脸,配合对方的所有主动。
    是的,即使脑子里一再告诫自己他不是连翘,可彼此的身体早就彼此熟悉得好似双生,经不起对方的半点挑逗。
    等他真正再次放开她,她身上已经不着片缕了,透过梳妆台上的化妆镜,她迷迷糊糊地看见自己水光迷离的眼睛,里面荡漾着情欲。
    说不清是羞多一点还是愤多一点,沈衣琉没想到要拉过被子盖住身体,而是条件反射般缩进了伊祁渊墨的怀里。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扯过薄被盖在自己身上。
    看到他胸前被自己整得很乱的衣衫,沈衣琉蓦地就红了脸。
    之前那种心痛竟也神奇地减少不少。
    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处理……她不能慌乱了阵脚。无疑,她也喜欢这个叫阿墨的男人的,虽然他冷,可他的柔情是世上最锋利的长矛,能刺穿她心脏表面最坚硬的盾牌。
    只是,只是喜欢而已。
    虽然她的身体习惯了他的靠近,可心中不可能毫无芥蒂。她脑子里现在很乱,五年前,Y市的地震。五年后,极光的相逢。
    年少爱穿浅色衣衫的连翘,这个常穿黑色衬衣的阿墨。年少笑起来阳光又温柔的连翘,这个笑的时候眼底还藏着漠然的阿墨。年少会跟她说说笑笑屡屡落败的连翘,这个腹黑邪恶强势总是给她下套的阿墨……
    两个人的影子在脑海里兜兜转转,慢慢地,就融合成一人。
    沈衣琉闭上眼,把悲伤凝结而成的最后一滴眼泪逼出眼眶。
    对连翘的感情,已经在十年漫长的时光中,由喜欢变成了执着。这些年,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跟连翘以外的任何人产生感情,她已经习惯了孤单、等待……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跟连翘在一起。
    而对这个阿墨,在短短的半年里,她见识到了男生少有的体贴细腻。说实话,她很感动,也很眷恋。就因为他与众不同的沉稳和冷静,慢慢地,她发现自己重新喜欢上了“连翘”。
    多么戏剧化的发展。
    沈衣琉轻轻一笑,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也少了些情绪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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