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芳华

23 发芽开花(二)


离滔又啃了把瓜子,性情也没那么拘束起来,又道:“自这两只妖下界,就躲到一处山中修炼,妖气甚浓,至凡间时常天色大变,刮风下雨不随节气,百姓叫苦连连。随着天帝发现二妖的藏身处,便立即派神将下凡捉拿,谁知二妖机灵得很,躲到了百姓中,神将恐误伤了百姓,几番出手都没有捉回来,一般的天兵天将又不是二妖的对手,所以近日天帝才想着叫殿下与风华神君一同想法子。”
    曋七恍然大悟,难怪她去学堂找曲斓,天会无名吹起大风来,且崇吾山的桃花这几日总奄奄一息,好没精神头,吓得她一连几晚没睡好,原来都是这个缘故。
    “我听闻天王不是有个收妖塔,且天王英勇无比,怎的区区小妖还容它如此逍遥?”
    “哎,此又是一番冤孽……”
    听离滔娓娓道来,曋七方知其中竟大有深意。原来这两只妖在早前修炼之时,就偶得了一枚仙丹,那仙丹原是老君的,只因老君命侍童护送丹药时,侍童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手一抖,一粒圆滚滚的仙丹就从盒子中弹了出来,侍童没来得及稳住,仙丹就从云间落下,正巧落在了二妖修炼的山中,便吃了去,这仙丹一吃,二妖便有了些仙气,凡是天界兵将一来,他们一早就没能闻到气味,就逃窜无踪,是以之前是帝君亲自抓来的。
    天界上,除了天帝与帝君这般身份拔尖的人能掩饰住仙气外,晚辈中只有青夜与风华能做到,于是这抓妖的人选,非他二人不可。
    曋七听得入神,只觉比故事本还好听,又听离滔道:“说起老君的丹药,前些日子百年前被罚下界轮回二载的仙子也是因为偷盗丹药,这才受了罚。”
    曋七忙不迭接话,“这我晓得,叫纸娆对不?”
    “小殿下知晓得还挺多。”离滔不过在青夜身边当值一百年,百年前的事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恶补回来,隧凑近曋七,“不过小殿下肯定不晓得其中的原委。”
    曋七确实不晓得,便摇摇头。
    因有了分瓜子之缘,且曋七没什么架子,离滔也渐渐放下了礼教包袱,八卦之心蠢动更甚,便边啃瓜子边道:“这事当时被帝君压了下来,所以除了天帝与帝君还有老君之外,就只有我晓得了,连殿下都不知晓。”
    曋七最喜这种不见光的八卦,把板凳搬得近了些,“你且慢慢说来。”
    离滔道:“小殿下应该知道两百年前殿下被魔尊伤了双眼的事吧?”
    曋七微顿,“略知一二。”
    离滔继续道:“直到两百年前,殿下才恢复了视力,那半年里殿下一概不见任何人,只独独愿让一名女子进去照顾,那人就是被贬下凡的纸娆仙子。”
    曋七顿时怔住了,心头像被大石撞了撞,又听离滔说道:“而纸娆仙子之所以去老君那里偷仙丹,就是为了替殿下恢复视力。”
    “你的意思是,纸娆与青夜……殿下两百多年就认识了?”
    “不不。”离滔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殿下当时看不见东西,根本不晓得照顾他的人是纸娆仙子,而纸娆仙子进出殿下居所,也从来都蒙着面,直到她去偷老君的丹药被抓,又施计逃走,为的是把仙丹送到殿下的手中,这才叫帝君知道了,而后纸娆仙子被罚,帝君觉得不能叫殿下知晓此事,否则殿下必定坏了天界规矩下界找纸娆仙子,所以帝君就派了我随身照顾殿下。”
    曋七一下子有些没消化好,愣了愣,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既然老君仙丹能救殿下,为何不直接求了帝君去与老君说,还要白白挨了这罪名?”
    “哎,这就是纸娆仙子对咱们殿下的一往情深啊……”忽然想起方才曋七在大殿对青夜的一席深情并茂的话,离滔噎住,清了清嗓子转而道:“老君那里仙丹无数,颗颗珍贵无比,就是帝君只怕也只能求得一两颗,要想殿下眼疾痊愈,势必要许多丹药,纸娆仙子这才去偷了许多,便坏了天界规矩。本来先前老君侍童丹药丢下界,造成一竿子严重的后果后,天帝就再三严明,老君的丹药必须严加看管,不得擅自偷盗,违令便要去诛仙台。若非天帝念在纸娆仙子是为了救治殿下的伤,才罚她下界轮回二载,否则断不会如此轻的惩处。”
    离滔顿了顿,惋惜地道:“也难为了纸娆仙子,方才回到天界,还未与殿下见上一面,就被天帝罚下界去采药。不过我倒是觉得,只怕是天帝害怕纸娆仙子与殿下一见面,二人叙起旧情来,天帝不好命殿下下界捉妖,这才找了个借口,让纸娆仙子暂时离开。”
    曋七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喉咙处有些哽痛,似乎她爱情的种子还没有发芽,就已经焉了,更别提什么开花结果了。
    难怪古墨去求天帝,天帝没多想就答应了。一来天帝本就不打算过多再惩罚纸娆,罚她去为老君采药,正如离滔猜测的那般,不过是为了让纸娆和青夜相认的时间推迟一些,好让青夜专心下界捉妖。二来凡间出了这么两只妖,天帝也害怕纸娆下凡出了什么差池,正好古墨去求情,天帝也好卖古墨一个人情,又能保护青夜的心上人,一举多得,不愧是天帝。
    “当初殿下双眼痊愈时,听说四处找寻那个女子的踪影,奈何无人知晓,因为当时殿下双目失明,遣散了所有琼夜殿的人,除了必要的一日三餐,没有人踏足内室一步,自然更不会有人知道是谁贴近照顾着殿下,以至于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殿下都独自一人待着,渐渐地也悟了过来,方才性子渐渐开朗起来,才有了如今的殿下。”
    若是以往,离滔说青夜性子开朗,曋七必定会插腰大笑几声,并能道出许多件足以反驳此的事情,然现在,曋七一颗心都不知道恍惚到了那里,只是明白自己这还未开始的暗恋已经接近尾声。
    见曋七没有出声,离滔看了一眼,立刻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因本来面色就不佳的曋七更加憔悴了,整个人都像化了一般摊在桌子边,又忙宽慰道:“不过殿下如今倒是从未再提过要找寻那个女子,或许是因为年岁久了,也或许是因为情感淡淡忘了……总之小殿下还是有机会的,恩,很大的机会!”
    曋七从来都觉得,自己做事向来不扭捏,敢闯敢做,全然不顾后果,哪怕被她阿爹关进小黑屋,甚至是犯了大错她阿爹要拿她祭鞭子,她也是上蹿下跳地找她阿娘求情,或者溜之大吉,待她阿爹消了气,方才大摇大摆地回到崇吾山的小房间温馨的等着开饭。
    可是自从百仙盛宴之后,自从遇见青夜之后,她这些潇洒的日子,似乎已经渐渐离她而去,只是她不愿承认,也不愿去多想罢了,如今她的一颗兔心早已在青夜身上,听了曲斓的话特意奔上了天界,不再没心没肺地过着,而是为着一颗蠢动的心奋斗着,她相信以自己比古墨和雅子俊还不要脸的姿态,不说一定能虏获青夜的心,少说也能在他的心上挠上一道痕迹,可现在看来,就算她再怎么折腾,这一道痕迹也终究不痛不痒的划过,且还是划在她的心上。
    想到这里,曋七悄然起身,离滔一个没稳住,忙不迭起身,带落一片瓜子壳。
    她沉沉地道:“我就不在这里等殿下了,这些礼包是我还殿下先前帮忙垫贺礼的恩情,至于那些外裳中衣什么的劳什子,就烦代为转告殿下,直接丢了吧。”
    离滔有些为难,“这……可是殿下方才叫小殿下在这里候着,若是一会儿殿下散了过来,没有瞧见小殿下,我怕……”
    曋七继续低沉着,提不起半点兴致,“你就告诉他,我突然胸口涨得慌,估计是生病了,要去老君那里看病,他也不用再唤我来了。”话一出口,又觉得像是给青夜留讯息,告知她自己在哪里,颇有暗示他来找自己的意味,又道:“你干脆和他说我害喜。”
    语毕,灰溜溜地离开了琼夜殿。
    离滔抽了抽嘴角,“害……喜?”
    话说曋七灰溜溜地离开,她前脚方走,青夜后脚就走了过来,看见提着扫帚忙得大汗淋漓的离滔,不禁清淡道:“人呢?”
    离滔还未把瓜子壳清理干净,青夜忽的就出现在后头,吓得一个转身,对上青夜的目光,稳住声音,“小殿下说,她去害喜了。”
    青夜:“……”
    曋七回到崇吾山后,难得的化身成了兔子,光溜溜的亮着兔毛,窝在桃树下,一窝就是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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