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芳华

26 找回记忆(二)


曋七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娇羞地转开目光,忽的又想起这会子该是自己求救的时候,方要转头喊,眼前就是大片紫色,没瞧见如何,自己的耳朵就松开了,她就“咻”地随风往下跌去,待她吓得要喊阿娘时,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兔鼻吸入的,是淡淡的檀香味,曋七紧闭的双眼眯起一道缝,却发现包裹住自己的,还是那一大片紫色。
    她是正巧被青夜救了,又正巧被青夜接住。
    捋了捋思绪,曋七只觉面色更加绯红,若非她现在是兔子,只怕一张脸要红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除她阿爹以外的男子抱过,不禁四条短腿软趴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摊在青夜的怀中。
    青夜抱着曋七,应该说是一只兔子,十分从容地看着从地上爬起的魔人,就听那魔人自下骂道:“好啊你个臭小子,拐了我们魔界这么多女子不说,现在还要抢我到手的兔子!简直欺人太甚!”
    青夜降了降在空中的位置,问地上的魔人,“你说欺什么?”
    魔人重了重语调,“欺人!欺人太甚!”
    抱着曋七的青夜看起来十分高雅,说话却十分实诚,“没听过。”语毕,就要抱着曋七飞走。
    魔人恼羞成怒,一声令下,带着一竿子魔人飞了起来,在空中把青夜围了起来。
    那些魔人个个看青夜甚是不爽,眼含敌意,尤其是见地上的一众魔女都痴痴地看着青夜,更是火大,齐齐围着青夜,怒目而视。
    青夜抱着曋七,一点儿也没有慌张,瞧了眼情形,道:“没有名目,我不会和你们打的。”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没有友情,我不会和你们玩的”,平和得叫一干魔人更是气恼。
    其实不能怨青夜,只怪他年轻时太过随性,叫帝君有些头疼,于是便立了条规矩给他,没有由头,不能随意与人动手,所以每次有人要单挑青夜,青夜总不会应战,轻飘飘丢出一句这样的话,就翩然离去了,叫人心头一口血吐出来,因此树敌更多了。
    带头的魔人咬牙切齿,“你抢了魔界的女子,这就是名目!”
    青夜瞧了一眼地上一众魔女,魔女们从未被青夜瞧过,这厢都痴迷得尖叫起来,争先恐后地道:“他没有抢我们!”
    青夜收回目光,坦然看着魔人。
    魔人牙齿都快磨掉了,目光沉及青夜怀中的曋七,脱口道:“你抢了我的兔子,这就是名目!”
    本来已经渐渐恢复些体力的曋七,听了这话,见众人把目光都看向自己,不禁颤了颤兔躯,兔毛也抖了抖。
    谁知一只温暖的掌心抚了上来,修长干净的手指轻点她头上的兔毛,悠闲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哦?”
    不慵不懒,却叫人听得十分心痒,这就是曋七当时的感觉。
    “怎么?”魔人继续恼怒地道,“你可别说它是你的宠物。”
    青夜继续顺着曋七的毛,似是十分熟络,“它确实不是我的宠物。”顿了顿,“是我的坐骑。”
    此话一出,不说魔人,连惬意享受青夜理毛的曋七也僵住了。
    魔人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曋七,紧紧盯着,似要看出什么蹊跷。
    曋七觉得这是她逃离魔界的大好机会,虽她不知青夜是何人,不晓得他打不打得过这么多人,但是她阿娘叮嘱的话她是不敢忘的,跑不了就用脑。
    于是,曋七在众人的审视之下,努力地龇牙咧嘴,想要生出一派凶猛姿态,便寻思着嘴里能喷点什么出来,隧心头捏了个稍微有些熟悉的咒语,谁知一张口,“嗝”地一声,一小撮黑烟飘了出来,就再没有了。
    众人默然。
    众人默然到眯眼。
    众人默然到眯眼到咆哮。
    可只一人,轻声对她道:“乖。”
    这一人,便是青夜。
    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在青夜的怀中,满眼的紫色,满鼻的檀香,耳边却是阵阵打斗声。
    待到出了魔界,她才从青夜的怀中着地。
    曋七踌躇着小短腿,不知该不该跟上去与他道谢,但她又害怕自己一张口,对方就晓得她不是只普通的兔子,若是身份揭穿,她回家就该挨她阿爹的责骂了。
    可是不道谢,她如何套出他的名字。
    正不知如何是好,谁知前头的青夜顿了顿步,微微侧头看向她,直把曋七看得有些心晃。
    若是此时来个人,看到这番情景必定觉得十分奇怪,一只兔子与一个极清俊男子,就这般相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曋七没忍住,蹦踏着后脚,一跳一跳的跳到青夜的面前,低了低兔头,又抬了抬兔头,似乎在极为纠结着什么。
    青夜就这么看着她,末了,方开口道:“以后莫再去魔界,那里不是玩的地方。”
    曋七一诧,倏地抬头,眼前哪里还有青夜的影子,连抹模糊的紫衣都没有瞧见,却叫曋七至此都像丢了魂一般。
    后来,曋七方悟出青夜当时就晓得自己不是只普通的兔子,不过也实诚不晓得她的身份。
    后来的后来,曋七又打探到去魔界打架的人,原来是帝君的独子,名曰青夜。
    就这样,八百岁的曋七懵懂地喜欢上了遥遥在天界的青夜殿下。
    她时常想着那日在魔界的场景,觉得自己当时没有害怕的叫出声,也没有向魔人求饶,甚是有胆量。
    但她不敢与别人说起此事,更不敢让她阿娘晓得,于是憋在心里,也自得其乐。
    往间,他们这些小年纪的仙家凑在一起,总会学着自己家的长辈玩些游戏,像是凡间过家家一般。
    于是,总会有一两个小仙家壮着胆子来找曋七,要与她一同扮夫妻。
    曋七心里眼里都是青夜,脑中浮现青夜淡然的姿态,再看看眼前一群群争先恐后要玩游戏的仙友,不禁耷拉着脑袋,至此没有了兴致。
    以后,曋七总是不时做些叫她自己觉得像青夜的举态,久而久之,只要一有青夜的消息,曋七总会跟风似的追去,虽然并没有再瞧见那抹紫衣,却总觉得自己待在他曾经呆过的地方,也是心头美滋滋的。
    渐渐地,一些稚嫩的游戏曋七也不喜欢了,无聊时就看看桃花树,因此,在同一辈中,曋七也就显得有些老成了。
    这样的喜欢,持续到了现在,曋七已经两千六百岁了,对于青夜的名字,如同习惯一般条件反射,也不管是真是假,总会赶去瞧一瞧。
    其实她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样执着的单相思,有出息还是没出息?然得出的结果总是:爱一个人没有出息不出息,只有那个人有没有出息值得去爱。
    显然,青夜十分有出息。
    其实算起来,青夜也是曋七的救命恩人。
    或许那时候,曋七年纪尚轻,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爱。长大了,又因年少的习惯而继续执着着,已经分辨不出还喜不喜欢了,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
    若是真让她撞见青夜,或许她想也不想地就溜走了。
    追逐着他的脚步,从未妄想能与他并列齐步。
    当曋七来到三梵之地时,已经接近午后了,却叫她正好赶上了青夜与魔尊的大战。
    瞅见天色大变,曋七忙收回思绪,就要往三梵之地跑去。
    谁知三梵之地内怨气太深,尽管曋七拿仙气护体,也终究不过在出口处徘徊,很难迎着风向走进去。
    隐约听见里面轰隆隆的打斗声,曋七心头一慌,她晓得是怎么了。
    那年他与魔人打架,也是这般声响。
    正踟蹰着要不要去搬救兵,一阵黑风忽的从三梵之地内刮了出来,吹得她睁不开眼,踉踉跄跄才勉强稳住身子,耳边就听一阵邪恶的笑声,“青夜,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空洞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三梵之地,好一会儿才渐渐远去,而三梵之地的怨气也明显减少了不少,曋七这才能进得了三梵之地。
    却不等她踏足更深,一抹紫色的身影飞身到她面前,曋七瞥见足下一抹紫衣,心头一下子颤了颤,目光渐渐向上抬去,那张在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容颜,又一次真实的、放大的出现在曋七的视线中,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阿娘诶”,就要转身跑走,谁知才刚转身,身后沉沉“砰”了一声,再没有动静。
    曋七心头一愣,不确定地转头,却是吓得够呛。
    方才她不敢多仔细瞧,如今再细细一看,那张绝色的容颜上,哪里有半点血色,印象中平淡的双眸,此刻紧闭着,眼下还有淡淡的黒晕。
    曋七忙不迭上前摇了摇闭眼的青夜,见他没动静,吓得更紧了,连摇了好几下,见他都不答应,心头只觉拔凉拔凉的,眼泪就这样不自主地滴了下来。
    她听阿娘说过,人一旦睡过去怎么也喊不醒的时候,那就是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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