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她听着自己微颤的声音说道,微蜷的十指终于缓缓放开,缓缓地向他伸出了手。
砖色古堡,青葱草坪,面前的男子俊逸完美得更像是一幅画,而且是最好的画家也绘不出的画。
云步菲眸底隐隐有水汽氤氲,她和他,不知是她等他更久,还是他等他更久。久到让他们两人都忘记了时间。
几经辗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虽然前面还会有大段艰难的路要走,可是即便只有今天这一刻,她也满足了。
谢良辰眸底的欢喜终于蔓延开来,把手中的钻石戒指套在她纤长白皙的无名指上。
绝色的眸子望着戒指套上她的手指,他缓缓站起了身,拥着她的双肩,在她额间深深印下一吻。
此时,静谥的古堡中响起一阵热烈的吹呼,很多人从各个角落里走出来,齐齐为草坪中拥吻在一起的一对璧人鼓掌欢呼。鲜花,礼炮,彩带,交织成美丽动人的有声图画。
云步菲有片刻的惊异,随即整个人都被洋溢的幸福填满。因为在从四面八方走进来的人中,她看到了白玉和白素梅,还有荣浩,还有从云家过来的老人。
所有人慢慢朝他们两人这边聚拢,将他和她围在中心。
“妈,你们怎么来了?”她望向白玉和白素梅,笑得合不拢嘴。
“你来了之后,我越想越不放心,于是当晚就订了机票,刚下飞机就收到了方灵的消息,说是查到了真正的凶手。”说到这里,白玉脸上的笑意尽散,转眸淡淡地望向谢良辰。
云步菲眸光骤然一紧,紧紧抿起了双唇,紧张地看向白玉。
感受到云步菲的紧张,白玉缓缓扯唇一笑,嗔道:“傻孩子,我能来这里,你知道是为什么?”
云步菲目光一动,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白玉慈爱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转向谢良辰。看着他,缓缓地叹道:“小辰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三岁的时候就说要娶小菲,从她出生就一直跟着她,宠着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我也是早就认定了他这个女婿。”
云步菲眸中紧张终于缓和了一些,稍稍把心放下,她走到白玉面前,握起了她的手:“妈咪。”
白玉了然地笑笑:“你这个傻丫头,他爸爸的事我本来也没怎么迁怒他,现在事情有了转机,我怎么能不成全你们这两个傻孩子?”
“算了,婉儿若是在的话,定然也不希望我们为难小辰的。”她看了看谢良辰,朝他伸出手,谢良辰浅淡的眸子微微一动,走了过去。
白玉伸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看向谢良辰,面色郑重地说道:“我把我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你了。我知道,你一定好好待她的。”
谢良辰长长的眼睫重重一颤,重重地点头:“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给她幸福。”
“胡说!他怎么能给你幸福?!”凛冽的声音响蓦然响起,云步菲心底倏然一动,怔忡地望向荣浩。
荣浩已经走了过来,自谢良辰手里扯回了她的手。
云步菲的手被他牢牢攥在手里,谢良辰好看的眸子落在上面,一片冰冷。
白玉眸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眉心微微皱起,扬眸朝荣浩说道:“小浩,如今他们两个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就放弃吧。”
荣浩微微转眸,目光痴痴地定在云步菲的脸上,他蓦地摇头,眸中的痛色已经将他生生淹没了。
“放弃?我怎么能放得下?多少年了,能娶到她一直是我活着的目标,我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就是我活着的价值。你们叫我放弃,不如让我死了!”他眸底的黑暗一望无际,声音沉痛得让人窒息,“云步菲,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谢良辰了?谢良辰能做的,我都能给你做,谢良辰做不到的,我就算丢了这条命也要给你办到!你说,我哪里不如他?”
云步菲抿了抿唇角,近乎咬牙一般扬声瞪着他:“荣浩?你好意思说你做一切都是为了我?你好意思说你比得过谢良辰!”
这话已经在她心底压抑了好久,她看了看谢良辰,决定把所有的话都一次说清。否则,对谢良辰真的不公平。
“谢良辰为了我,能跟他爸爸冷战十几年,你能吗?谢良辰为了我能放弃所有的身外之物,你能吗?”她带着几分凌厉的眸子瞪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你做不到吧?”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现在可以放开一切,只要你愿意。”荣浩眸底缓缓生出一抹希望,他凝着她,微颤着嘴角道,“好吗?”
云步菲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不好。四年前,以你的实力,你确定你不能对抗你的家族,突破一切阻碍回来见我吗?我知道你有,可是你不愿意做那么大的牺牲,你不愿意让你苦心经营的权力化力泡影。你说,我说得对吗?还有,当年我爸妈出事,你敢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荣浩身子陡然一僵,眼中的希望之火终于熄灭,他痛苦地紧皱眉心,绝望的摇头:“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云步菲扯唇冷笑:“我为什么不说?你以为我真的傻,什么都看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来米国的这几天,你又在干什么?谢良辰一定在你那里做什么手脚了吧,所以你才没有跟来。可是如果你真的想来的话,不就是牺牲几间公司,不就是少了一点儿权力吗?如果你真的能为我死,牺牲几间公司又能算什么?”
荣浩眸子倏然一睁,怔忡又寂寥地望向她,紧紧蜷起的指尖苍白得没了半点血色。
谢良辰淡薄的眸子一动,也淡淡地望向她,眸底云遮雾绕,像是起了漫天大雾的湖面,教人看不到半点情绪。
“算了。”跟他争辩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想让他明白罢了。
云步菲无所谓地扯扯唇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谢良辰,微笑着嗔道:“你对付荣浩,他一定也回击了吧,可是你怎么就这么傻,不知道回去扳回局面呢?”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竟湿润了,她知道这一贯是谢良辰的做风,即便他背上有再多的压力和责任,只要她不赶他走,他都会一边强撑着重担,一边竭尽所能地对她好。
哪怕他的国度天塌地陷,他也会把所有都给她。
谢良辰长长的眼睫倏地如蝶翼一般颤动了几下,默默地抬起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
“臭丫头,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他缓缓地扯开唇角,勾出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弧度,“值了。”
云步菲觉得他一笑,世间万物在他面前都成了陪衬。她怔怔地看着他,痴了。
谢良辰唇角的弧度勾得更深,弯起手指轻轻地弹在她的额间:“小笨蛋,口水流出来了!”
云步菲倏地抬手抹了抹下巴,不是湿地。
她瞪着谢良辰:“哪有?”
闻言,众人纷纷笑起来,沉寂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荣浩的眸子一直落在云步菲的脸上,他痛苦,他苦闷,他心底无边的怅惘无处抒解。
“云步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小时候,每次你都是答应说要嫁给我,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云步菲倏地转眸,脸色有些窘迫,有些僵硬,她要怎么跟他解释?
“小时候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她眼神不自然地瞟了谢良辰一眼,想着小时候,她觉只有跟谢良辰对着干在他面前才有面子,所以她才哪次都不肯跟谢良辰结伴玩过家家。
想到这里,她脸色刷地红了一片,一个后知后觉地认知钻进脑袋:原来,她那个时候就那么在乎谢良辰了。
“我怎么能不当真?我们从几岁到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感情都是那么好!谁不说我们是金童玉女?难道你就没有当真过?云步菲,你的心怎么长的?”荣浩的愤怒濒临绝地,双眸中又是森冷又是焦灼,云步菲看着他竟然有点胆怵起来。
她咬了咬唇,瞪着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当真没当真的又怎么样?就算四年之前我曾经想把你当男朋友,我想给你一次机会,可是还没有变成真的你就已经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你问问素梅妈妈,她为什么明知谢良辰是谁,还同意我跟谢良辰扯了结婚证?你问问她为什么恨透了你,这些你都能当成没有发生吗?”
荣浩疾痛的眸子骤然一僵,薄薄的双唇抖动了两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云步菲,她说他曾经得到过机会……
怎么可能?怎么他就那么放弃了?
他又急又痛又悔,仰起眸子朝天苦笑着,笑着笑着却有两滴泪滚出眼角。
他痴痴笑着看向云步菲,看向谢良辰,眸中有深深的冷嘲,那是对他自己的。也有深深的艳羡,那是对谢良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早知今天会这样,他即便失去一切也不会走,即便放弃所有也要回到她身边。
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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