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一

话音刚落，一人推门进来，是韩川，后面跟着一个脸色略微苍白却精神很好的女生。
    秦可妤今天穿的是一套宽松式的连衣裙，一走进包间，俞尔青就戏谑道，“哟，把我们整个房间的平均年龄都拉低了呢。”
    “Hi”秦可妤的招牌打招呼，举起右手摇了摇，一个招牌露齿笑和弯弯的眉眼，让人看了很是舒服。
    秦可妤一进去便是看到了那个坐在蓝心语旁边的男人——蓝心语心心念念恨着不行爱到不行的丈夫、陈竹。浓眉大眼，和蓝心语很有夫妻相。此时的秦可妤还带着大家会对她的家庭的看法忐忑不安，殊不知几人都已熟知她的事。
    “下丫头，我们见过了，还记得不？”陆乔原一脸痞子样，瞬间把距离拉近了。
    “记得，二哥。”秦可妤嘴甜地喊了一声，转身向最陌生的那个，“这是三哥是吧？”
    然后最后看向了蓝心语旁边那个男人，“这是大哥。”
    “不错嘛小丫头。”俞尔青玩味地看着他，“你想的话，也可以叫我尔青。”
    “去你的。”韩川捶了他一拳，转向秦可妤，“先坐下吧，不用管这班人。”
    秦可妤其实从他们一说话就不紧张了，这种语气带着一种纵容。况且还有蓝心语在，她就又放心了一些。
    几人在吃饭的时候猛地爆料，说着四人从前一起做过的糗事。蓝心语和秦可妤两人笑得不行，很是欢快。在饭后一行人心情都很是愉快，俞尔青是率先拉开包间的门走出去。
    “咦，尔青哥！”一女声经过回头看了一眼，惊喜地叫了一声。
    “小乔。”乔玉裳的小名是小乔，她的样貌也衬得上这小名，所以也这样一直叫了下来。还在里面的蓝心语心里咯噔一声，糟了。
    吃个饭能偶遇上韩川的名义前女友还真是非常大的缘分。
    蓝心语看了韩川一眼，后者则是一脸淡然。
    “跟谁在吃饭呀？韩川？”乔玉裳虽然和韩川分了，但始终也是曾迷他一时。
    “嗯......”连俞尔青这人都不知如何应答的情形下，乔玉裳觉得有些想法。她拉开了门，看到一大桌子人坐在里面，还有个不认识的女生在韩川旁边。
    此时的秦可妤竟然脑洞大开地来了一句，跟韩川说，“你的前任？”
    虽然这么久以来她都不曾过问韩川的过去，但是她也不太在乎，都过去的事情了。刚才俞尔青叫的那完那一声，然后蓝心语看过来的那一眼才让秦可妤起了猜测的心。后来听到那个女声提到韩川就更加肯定了。
    “嗯...算是吧。”韩川认真想了想回答说。
    “哟，原来是有人有了新的女朋友。还带来见家长了，你追得挺成功的嘛。”乔玉裳是一个大小姐，自然还记着几年前她的受辱。她直接推开俞尔青走了进来，对着秦可妤说了这句话。
    秦可妤看着她心里可明白了，原来是倒追的韩川。她不说话。
    韩川发话了，虽是仰头看着她，但气场却像是从山顶俯视下来，他握了握秦可妤底下的手，“是我追的她。”
    这句话可把准备好说话的乔玉裳堵得一声不吭，然后掉头就走。俞尔青这个喜欢看戏的人还在后头喊着，“诶，乔妹你别走呀~”
    “你找抽是吧。”老大陈竹说话了，“可可你别放在心上，她，嗯...还是让小川给你说罢，我们先回去了哈。”
    “好，拜拜。”秦可妤看着几人陆续走光，也站了起来，“走吧，回去吧。”
    “不问我？”韩川疑问道。
    “你说。”秦可妤看上去不甚在意。
    “呃，就是好像几年前她一直追着我跑，我觉得有点烦，然后答应了带她去聚会，结果大家都在传她是我女朋友了，然后她也这么认为。嗯...然后就这样了。”
    “好吧，回去了。”秦可妤其实是真的不在意这个人。其实看得出来，那个女生是喜欢韩川，可是韩川对她无意，她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你，不吃醋？”韩川觉得正常来说女生不是应该会吵吵架什么的吗？
    “......”
    这件事没有在秦可妤心里投下多大的石子，后来在跟孕妇白灵芝一起吃下午茶的时候说起这件事。
    白灵芝怀着六个月的肚子操着一把过来人的话语说，“我说吧，你怎么就不问问他的其他前任怎么样？万一——”
    “唉呀我哪有想那么多。”秦可妤撑着下巴说，“韩川也不像那样的人。”
    “你说你们多有缘分呀，随便在飞机认识个人就是他大嫂。”
    “嗯...你要相信，人与人之间冥冥之中是有着一定的联系的。”
    “啧啧啧，又来又来了。”白灵芝最受不了她那个样子，最喜欢说教。
    “多点对我孩儿说，说不定以后做个哲学家。”白灵芝白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你有没有收到李曼真的结婚邀请？”
    “李曼真？”秦可妤吸了一口柠檬汁，想起了那个被白灵芝称为小绿茶的女生。
    李曼真是一个身体很娇弱的女生，跟秦可妤不同，秦可妤是运动很好，就是身体有些小病小痛的，但还是很健康的。从初中认识这个女生就是那种被太阳一晒会喊着会过敏、被雨水一淋会喊着感冒的柔弱女生。
    记得曾经她曾迷恋过辛凯乐，还跟着她和白灵芝一起去球馆说要练羽毛球，其实就是为了去瞄一瞄辛凯乐，当然这是后来辛凯乐说给两人听李曼真曾经对他表白两人才是一副明了的神情。后来辛凯乐出国，她也就再也没跟过两人一起打球了。说是打球，也不过是拿着球拍在场上跑几步喘喘气，休息半小时那种。
    李曼真听说家境不错。一直都看到她穿着斯文淑女那种。听说她交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但是后来又散了。
    “那现在这个是谁？”秦可妤难得八卦了起来，问起李曼真的老公。
    “大概是个不错的吧，喜帖寄来都是镶着薄薄的金箔呢。”白灵芝感叹，她一直都不喜欢那种娇柔做作的女人，她用了网络的流行绿茶女表来叫她小绿茶，虽然大家面上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
    “噢。”秦可妤对她没什么太多的印象，没有打算要去。
    “你不去？”白灵芝质问。
    “没有想法。”
    “不行，我要去，你也要去。”白灵芝就是想去看看这小绿茶搭上了一个怎么样的人，在她看来，李曼真肯定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她肯定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寄这喜帖来除了是请人过去看她过得有多好就是炫耀炫耀。白灵芝自从怀孕之后就真的生活很无聊了，难得出现这一件事情让她消磨消磨也好。
    “你这个样子还去凑什么热闹。”秦可妤翻了个白眼。
    “我不管——”白灵芝欲哭。
    “好好好，我先回趟家，看看人家有没有给我寄这镶了金箔的喜帖哈。”秦可妤安抚着这个脸色秒变的孕妇，哄着她送了她回家以后自己也回了一趟家。
    秦可妤觉得自己很久没回来了。刚才白灵芝说的喜帖，她就想到了要回来信箱看看哥哥有没有像上次一样寄了简信回来。
    打开信箱，里面塞满了很多报纸还有超市的特价纸。扔掉了那些没什么用的在回收箱里，她抽出了一张像白灵芝所说的那样“金光闪闪却很low”的请帖。
    是李曼真的。结婚日期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现在就寄来了请帖，真行。她抛开不看，看了几封水电费的交钱通知，还有一张明信片。
    是哥哥寄来的。在新疆。
    我在这里开了一间小小的青年旅馆。遇上了一个女孩。
    很好。勿念。
    有事写这个地址找我。
    保重身体。
    就这几行简简单单的字，却透出了太多的信息量。如今大风大浪已经过去，秦可妤心里的伤已经痊愈，过上了自己的生活，现在的哥哥——似乎也过得很好，这也就足够了。
    这个地方，秦可妤在想，什么时候会在回来睡呢？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停留了一会儿，随后笑了笑，想着跟韩川这样的关系，回来的机会或许也不多。
    她把家里有灰尘的地方都扫了一遍，不愿意让家里看起来那么陈旧。整理了一番以后已经接近傍晚。现在按时下班的韩川刚才已经询问了秦可妤的位置而来到了楼下。
    “今晚吃什么？”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对于昨日的突发事件秦可妤没有多大的反应，今日依旧这样让韩川本来有点忐忑的心放了下来，虽然他跟乔玉裳没什么，但还是不想让秦可妤不开心。
    “你今天想吃什么？”韩川反问，对于晚饭的概念他几乎不会去想。
    “寿司。”秦可妤想了想很久没吃正宗的寿司了。
    最近不知是不是老天看不过秦可妤过得那么快活，在去到料理店的时候，两人刚走进了一条走廊去包间的时候，似乎是天让秦可妤难堪，她竟又一次遇见了余飞蓉。一个城市就这么大，有些人你以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偏偏总让你狭路相逢，比如现在。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上次是她一个人看见她，这次是韩川右手牵着秦可妤的左手并排时遇见了她。而她与上次不同的是，上次的时候她模样还是傲慢得目中无人的，此时模样却是闪闪躲躲。此时她还不知道挡着她路的就是韩川和秦可妤两人。
    她微微抬头一看，一看到秦可妤，脸色瞬间变化。
    “是你！”余飞蓉显得很生气，“是你个贱人！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我才沦落到这个田地！”她很生气却什么也骂不出来，就是因为上次夜里在馆子前的一场骂架，陆乔原调查了秦可妤之后在这件事推了一把手——谁与她交好就是和四大家族过不去。这事是连韩川也不知道的，但看到他如今这模样也猜想到了几分。
    “如果你在用这个词说我的女朋友，我也许会告你诽谤。”韩川稍稍低头看着她，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和气场席卷着这个狭窄的地方。
    “趁我现在心情好能赶紧消失在我面前吗？”秦可妤不是没有见到她以后的愤怒，是因为韩川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种沉默的勇气，让她避免用极端的方式去解决这种问题。
    余飞蓉气呼呼地用力地指了指两人，带着落败的姿态从过道里走开，事情来得那么快，然后又那么快结束了。秦可妤看着眼前那个不存在的人蹙了蹙眉。
    “怎么了？”坐了下来的时候韩川捏了捏秦可妤的手，以为她是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有些事情你总要学会面对的，可可。”
    “嗯，我知道。”秦可妤点头，“我刚才闪过了一个想法，余飞蓉的存在似乎在提醒着我，那些日子原来是真实的。”
    那段日子对于秦可妤来说，更像是一场梦。
    “我从前很少见到他。”秦可妤淡淡地说起了这些过往，已经没有了那种永久存在的负疚感，“可能他忙而且、去找余飞蓉了吧。哥哥总是上学很早出去很晚回来，我就只跟妈妈两人人守着偌大的家和可以容纳十个人的餐桌吃饭，现在想想都好不凄凉。”
    韩川认真听着，没有打断她。
    “虽然他是我爸爸，可是我的那段记忆里，几乎找不到他的存在。我的所有与父母互动的作业他都缺席，我的所有典礼他都不在，我的所有家长签名都找不到他的字迹......刚才我就想到，自从知道余飞蓉的存在，家里就不曾安宁过。那段日子好像才在让我记得，他其实还在我的生活一部分的。”
    “所以说，刚才看到那个女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虽然会恨，但已经感觉不大了。”秦可妤呼了一口气，“毕竟，过世的人也无须再多言了。”
    点的菜也上来了，两人的气氛一如既往，一点也没受这个影响。
    有时候韩川觉得，秦可妤真的太独立了。几乎没有事情需要依靠他。正是跟她所说的童年有关，所有的事情她几乎都需要一个人去完成。现在——
    “可可，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着依靠我。”韩川带着一丝开玩笑的成分在，“不然我会觉得做你男朋友都发挥不了作用了。答应我，嗯？”
    这个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依赖，从前陆画、乔玉裳这么做只让他感到烦躁。如今放在秦可妤身上，韩川却希望她也学着依赖他。
    秦可妤沉默半响，“好。”她答应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时候一个人撑着会觉得辛苦，会想歇一会，而韩川，她的男朋友，是一个很好的能让她安心栖息的港湾。
    她说完以后，主动用手挂着韩川的脖颈把他脑袋拉下来，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埋在他的怀里。韩川蹭了蹭她的发丝，两人在房门前轻轻地拥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