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寂寞红

第32章


偏偏此时准噶尔不断触犯周边边境挑衅清朝权威,如此内忧外患之下,朝廷后宫人人自危。
    看着进进出出后宫的嫔妃们个个都是红着眼睛出来,倾暖没来由地担忧了起来。其中自然有国家的因素,更多的是她担心那个人。那个高高在上,却又在用自己的双臂自己的肩膀撑起整个国家的男人。那个时候,倾暖才真真正正地明白了浅影所说的‘不主动’是什么意思。
    再次命人准备好了祛火的花茶来,倾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朝养心殿去。与往日不同的是,她不是越走越慢,反而是越走越快,身后的花意都要小跑才能跟上。养心殿门前有钰彤出来,脸色自然不好,见到倾暖她虽是意外可也没说旁的什么,只是嘱咐道:“皇上心情不好,你小心伺候!”
    倾暖重重地点了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门前等了片刻。一会儿便见高玉躬身出来,对倾暖他没有了平日里的恭顺,反而多了几分不屑,倾暖知道那是轻视,在宁寿宫做宫女的时候这样的表情见的多了。她不在意养心殿的人用什么神情什么态度对待自己,她此刻担忧的只有里头的人。
    高玉对她说:“魏常在,皇上让您回去!”
    她料到了弘历不会见她,可是在这一想法被证实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疼了一下。她从袖中掏出了攒下来的银子悄悄地塞给了高玉,低声道:“公公您留着喝茶用吧!劳烦公公把这祛火的花茶泡上一杯给皇上!”
    高玉鄙夷地看了看手上的银两,没有拒绝可是也不是很乐意接受的样子。花意顺手把匣子塞给了高玉,主仆俩人福了一福便离开了。看着拐角处的人不见了踪迹,高玉随手把银子丢给了看门的小太监,笑道:“拿着玩儿吧!”之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五六种花瓣和草药配起来的,分开隔好,看得出准备这些东西时候的细心。不过他惋惜地瘪了瘪嘴,把那匣子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呐呐道:“可惜了,皇上不愿见你,更别提你的东西了,我若是送过去惹了皇上生气,倒霉的是我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之后估摸着前些日子送的茶快要用完,倾暖都会在配置好新的一同送去,这样的举动一直持续到六月份。南方水灾得到控制,朝廷调剂北方钱粮给以救济总算度过了劫难。不过,准噶尔的问题着实棘手,弘历也知道准噶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之事,故而对于准噶尔的挑衅他能做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在准噶尔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它现在的国力跟清朝对立起来,那便是自取灭亡。
    对于摩擦之后的准噶尔的主动求和,弘历很是大度地点了头。其实双方都知道彼此都不是真心,准噶尔自古都是激进民族妄图挑起战争称霸为王,这个骨子里都带着征讨思想的民族妄想他们能够平心静气地屈服自是不可能。而弘历对于准噶尔更是有自己的计划在,他不愿看到边境民众饱受战乱之苦,他是皇帝,他也有自己的抱负和野心。
    准噶尔求和之后,弘历立马下令月末开始木兰秋荻之行。今年的木兰秋荻颇受争议,大臣们也有谏言称今年乃是天灾之年,如此大费周章地动用人力物力财力着实不妥;也有大臣言道此举会激起难民对朝廷的不满,建议取消!
    后宫诸人能够伴驾同去的自是不愿就这么取消,宫外的世界她们太想看看了。倾暖不在此次随行之列,故而不甚在意,连同着留在宫里的还有霓裳,语薇已经怀孕两个多月,自是不能跟着去的。对于语薇的怀孕,宫里人人红了眼睛,前段日子弘历明明是流连六宫的,可偏偏她纯妃怀了孕,上天可谓真真太过眷顾她了。
    靖柔本不愿跟着同去,可是太后指明了要靖柔陪伴在侧她也无法,只得跟去。如此一来宫内没有高位嫔妃自是不妥,商讨之下留下来料理宫中诸事的便是延禧宫的海晴。留在宫里海晴很是乐意,因为那样她便可以时常去看自己的儿子,宫里没了皇上,没了太后,她能够跟自己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呆在一起,这对她来说便是最大的幸福。
    自然木兰秋荻之行没有取消,而倾暖再度见到弘历,是临走之日的送行大典上。弘历穿着朝服,意气风发,尽显皇家气势!弘历眼角有让她不得不臣服的威严霸气和坚不可摧的坚定,他步履沉稳,每一步走的都是那么铿锵有力。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了为何他要执意举行今年的木兰秋荻。而也正是那个时候,有一个念头突然在倾暖的脑中闪过。
    她是不是真的曾经误会了这个男人?
    能够坐上皇位的人必然会有冷酷的手段,可弥足珍贵的是在冷酷背后他还心存守家卫国的悲悯。
    能够坐上皇位的人必然会有冷漠无情的时刻,可值得珍惜的是,在冷漠无情背后他还心有慈悲。
    或许,她需要重新认识这个男人!
  ☆、第六十一章 噩梦连连
伴随着高亢激昂的乐曲圣驾浩浩荡荡地离去,弘历至始至终都未看一眼人群之中的倾暖。而之后很久,弘历那漠然的背影都会在倾暖的梦境中来回重复出现,那个背影不但冷漠,反而离自己原来越远。梦境中她极力想要看清弘历的表情,可是映入她的眼帘的只有那掺杂着白色头发的青丝,三千青丝变白发的女人是不是自己?
    今晚亦是如此,大雨拍打着窗子,啪啪啪的声音如同敲击在心内的柔软之处,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惧意来。倾暖再次被那样的梦境折磨的醒来,后背凉而腻,很是不舒服。花意听到动静,忙起身掀开帘子,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帕子,擦着倾暖额头的汗水,言语之中尽是关切:“小主您又梦魇了,赶明还是让奴婢去请个太医来悄悄吧!”
    倾暖任由花意给她擦拭去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她双手从锦被中拿出,捂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窗外一道闪电劈裂黑色夜空,整个世界被照的明晃晃的,窗下的风铃被从窗缝中挤进来的风吹的玲玲作响。倾暖恐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身体蜷缩起来,不愿再抬头去看那恐怖而狰狞的世界。花意被这样的倾暖吓得手足无措,惊慌错乱地一遍一遍呼喊着:“小主您怎么了?小主,您别怕,奴婢在这陪着您,奴婢在呢!”
    门吱呀呀的打开,玲珑护着烛台进来,屋内缓缓升起暖暖的亮色,那盈盈飘动的梨花帐子却格外的欢快地跳动着,完全不顾此时此刻主人的惊恐。不过还好,倾暖从指缝中看到了帐子一角的梨花,缓缓绽放,欲开还羞的样子让她瞬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且说此次木兰秋荻之行,弘历带着后宫嫔妃们离了紫禁城,这座宫城一下如同空了一般,突然让人觉得冷寂的很是不适应。对于留下的人们来说,其实也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咸福宫的欣琪不是很乐意,自上次小产之后她的身子一直虚弱,上次君宜千秋节她又不小心跌入了那冰冷的湖水里,这段日子一直以休养身子为名的她自是因为同样的理由不得不留在宫中。海晴怕留在宫内的姐妹们无聊,时常把人们聚在一起说说话来打发时间。大雨过后的那天,海晴照旧把人们召集在了延禧宫,说是御膳房新研制出的药膳,要各姐妹都拿回去配着吃起来。
    那天倾暖面色不好,故而有些恹恹的没有生气,欣琪本就把倾暖和霓裳看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很不得拔之而后快,故而没有好脸色给她们姐妹俩。海晴虽然临时被委以重任,可是她不愿参与到这些拈酸吃醋的事情中来,在则说,此时此刻皇帝不在,她们争来争去的又有何用?后来说起隔壁语薇的有孕之事,海晴则笑着对倾暖说:“虽然皇上皇后不在宫中,可是宫内还是有事情需要处理,我自己一人虽然可以应付过来,但终究有些吃力。纯妃娘娘那边,魏常在你就常去照应着,毕竟如今酷暑,纯妃娘娘又有孕在身身边无人照顾唯恐不妥!”
    欣琪这才勾唇笑:“魏常在伺候人的功夫可是顶好的,愉嫔娘娘您如此安排自是最好不过了!”
    海晴说的是实情,她本就没有协理六宫的本事,猛然接下来这个重任自是会觉得无法胜任。而在放眼如今宫里,霓裳容貌有损哪里能够去语薇身边伺候,欣琪毛毛躁躁也是不妥的,只有倾暖是何时的选择。可她的好意却被欣琪歪曲成这样,海晴自是面上尴尬。在大家离去之后,她越想越觉得不痛快,忙拉了倾暖解释:“你不要听秀贵人胡言,如今宫内你是最稳当的人儿,只有你才最合适照顾纯妃娘娘。纯妃娘娘有孕在身,一点差错也出不得的,若是真有点什么意外,那咱们都要受到责罚的!”
    倾暖俯身应道:“臣妾明白!”
    “如此便好!”海晴拍了拍倾暖的手臂,终于露出舒心的笑意。之后连同倾暖都离了延禧宫,嬷嬷们才把永琪领进了殿内,小家伙比前几日壮实了许多,见了海晴也不怕生,反而很是规矩地叫了声‘愉娘娘’。这简单的三个字彻底把海晴击溃了,一时间哭笑不得的海晴的表情很是奇怪,永琪都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看着海晴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胆怯。
    海晴跌跌撞撞地从炕上下来,跑到了永琪面前,想要伸手去抱住,可是最终又放下。她蹲下身子,颤抖地双手拂过永琪的脸颊,柔声说:“乖,我们永琪会叫额娘吗?”
    永琪得意地昂起头:“会叫的!愉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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