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油孩子

第46章


那些引诱了他又试图对她提出要求的妈妈们。这将是一场他们生命的格斗,为的是逃离除去乳房没什么可以显示的女巫的聚会。     
    她说,他需要一件工作,一个学历。他们应该从事自己的生意。他应在职业学校注册。他在佛罗里达读过两个学期的农业和机械学院,说不定能通过法学院入学考试;他该选学业能力倾向测验、研究生入学考试、大学入学考试。"你可以进法学院。"她说。     
    "我不想当律师。"他说。     
    "为什么?"她问。     
    "想想。"他说。     
    "为什么?"     
    "想想。"     
    "为什么?"     
    "我没法和长得像我或者像你的人辩论。"     
    "噢,真屎。还有别的类型的法律。"     
    "不,没有了。此外,我不想了解他们的法律;我想懂得我的法律。"     
    "你根本没有法律。"     
    "所以才成问题嘛。"     
    她和他干架,但她绝口不提那些夜间女人。他们干架是有关瓦利连·斯特利特的。他愿意借钱给他们开一个店铺或办起一家代理公司。     
    儿子说:"不可能,我不打算坐在这儿,争论那个白人的事。"     
    "谁去在乎他是什么肤色呢?"     
    "我在乎。他也在乎。他在乎他是什么肤色。"     
    "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白人。他资助我上完了学。"     
    "你已经跟我说过千百万次了。干嘛不教育你呢?你照着吩咐你的去做,是吧?昂丁和西德尼惟命是听,是吧?白人喜欢顺从--就是喜欢!他做过使你难堪的事吗?他为你放弃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他没必要。不过,既然他没必要让我受教育,也许他会做出来的。"     
    "那是卫生纸,吉丁。他在你叔叔和婶婶身上到处拉过屎之后,总得擦擦他的屁股嘛。他有必要;至今仍然有。他欠的债太大了,我的女人。他永远都还不清的!"     
    "他让我受了教育!"吉丁喊了起来,"你无法使我认为那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因为没有别人肯那么做!没有、别人、那么做。你也没有!"     
    "你是什么意思,说我没有?"     
    "我的意思就是你没有做到!你没做到!"她扇了他一记耳光,还没等他回过头来,又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与此同时一直叫着:"你没有做到,你没有做到。"他拉住她的头发,直到她松开手,在她又扬手要打时,他尽量小心地放倒了她。她摔了个屁股墩,随后转过身来,手脚着地爬过来,又跳上他。他把她的双臂按到她背后,她干脆用牙咬他。他疼痛难忍,只好一拳将她打昏。     
    她醒过来揉着下巴时,他还以为他把他极珍惜的她的一颗侧牙打松了,后悔得难以自控。吉丁给他脸上咬出的伤口敷药;他们说了声"奥列巴伦",就带着伤疤开心地大笑起来。     
    有时候他们为学校争论着。或许这才是问题。     
    "那是狗屎,吉丁。"     
    "不是。你愿意什么时候听听实情?"     
    "什么实情?"     
    "实情就是,你在"夜动"咖啡馆演奏钢琴的时候,我正在学校。实情就是,你开车冲进你妻子的床的时候,我在受教育。当你躲避着一座小镇的司法官或者某家保险公司,躲避着由一个不值钱的律师就能为你罗织的罪名的时候,我在用我的生命创造着。我在学习如何在这个世界上谋生存。就是我们生活着的这个世界,而不是你头脑里的世界。不是那个垃圾堆的埃罗;而是这个世界。实情就是:没有某个可怜的老白人败家子认为我有足够的聪明才智可以学成才,从而帮助和关照我,我就无法完成学业!不要再钟爱你的无知吧--那并不可爱。"     
    儿子把她拉起来,带她到窗前。经过一场激烈的动手之后,他实际上攥着她的两只手腕把她拉出了那场打斗,只听他高叫着:"实情就是,不管你在那些大学里学了什么,都不干我的事,都是狗屎。他们教给你什么关于我的事了?他们给过你什么测验?他们告诉过你我像什么了吗?他们告诉过你我脑袋里有什么吗?他们向你描述过我吗?他们告诉过你我心里想什么了吗?如果他们没教过你那些,那他们就什么都没教给你,因为直到你对我有所了解时,你对你自己还毫不了解。你什么都不懂,一点不懂你的孩子们,一点不懂你的妈妈和你的爸爸。你发现了我的一些情况,你教育了一个笨蛋!"     
    房间只高出地面十英尺,而且她还尿湿了裤子,但她仍高声叫着,不但要他听到,也让便道上聚着看的一些人听到:"你想一辈子当勤杂工吗?"     
    "他名字叫吉迪昂!吉迪昂!不是勤杂工,还有玛丽·特蕾丝·福科尔特,你听我说!你为什么不要我帮你买一所房子,把你的婶婶和叔叔都安顿在里边,让老太太不再受脚的折磨。她的那双脚在杀死她,杀死她,让他们的生活变变样子,活得像人,像你从来没研究过的人,像你不能拍照的人。他们才是供你上完学的人,女人,他们才是的。不是他。他们为他干了一辈子活儿。而你把他们撇在那儿跟他在一起,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工作。你应该为他们做饭。那算什么样的鬼教育,竟没教给你关于吉迪昂、老人和我的学问。没有关于我的事!"
第五部分第64节:黑种女人 
    当他把她拽回屋里来时,她的胳膊疼痛得动不成了。但一小时后她就眼泪汪汪地蜷缩在他腿上了,这时门铃响了。儿子正在按摩她的肩膀,一边还求她原谅。他俩一起走到门口,那样子就像一对亲亲热热的小鸽子,警察还以为他们走错了门,该是另一个人把一个女人扔出了窗子。     
    还有的时候,他们为工作吵架。这确实是问题。     
    他又一次提到想回到船上去工作。     
    "你不能去;你是上了黑名单的。你跳过船,记得吧?"     
    "那什么意义也没有。"     
    "你会一直在外面的。你为什么想离开我呢?"     
    "我不想。可我们不一定得住在这儿。我们住在哪儿都成。"     
    "你指的是埃罗。"     
    "我指的是随便什么地方。我在别的地方能够找到好工作。"     
    "哪儿?"     
    "休斯敦,蒙特戈梅里,亚特兰大,圣地亚哥。"     
    "我不能住在那儿。"     
    "你为什么要改变我呢?"     
    "你为什么要改变我呢?"     
    "我想活着,而不是改变。我不能只为这该死的城市活着。"     
    "是因为你害怕了吗?因为你在纽约活不下去了吗?"     
    "在纽约活下去。在纽约活下去。我已经听累了这样的废话。这他妈的是什么?如果我在纽约活下去,那就是我做的一切了:"在纽约活下去。"那不叫生活;那只是活着。我不想活着;我想要生活。纽约并不困难,乖乖。并不当真那么难。只是伤心,你在这活下去所需要的是些容易的东西,我早已抛弃了。我在全世界都活过,吉丁。我在哪儿都能活。"     
    "你从来没到处活过。"     
    "你呢?你在哪儿活过?凡是有人问你,你是哪儿人,你就答出五个城镇。你哪儿的人都不是。我是埃罗人。"     
    "我痛恨埃罗,埃罗也恨我。从来没有这么对等的感情呢。"     
    她让他一直处于守势,要求对未决的问题有清晰、精确、非常具体的解决方案,而他头脑里对做什么或在哪儿做的一些闪光想法在她的无所不在的智慧面前都黯然失色了。他想按时做事情--她则想要准时做完。于是他让她订好私下约会,真的进行了学业能力倾向测验,达到了四百多分的水平;法律入学测验低于第十三个百分点;大学入学水平考试超过八十个百分点;继续工程教育达到了六百多分。"这就证明了,"他告诉她,"我能一次坐三小时不动,我一直都知道我有这本事。"     
    "二者取其一,"她最后说,"要么你去上学,我去上班,要么我们请瓦利连投资办个公司。"     
    "你会嫁给我吗?"     
    "是的。"     
    "好吧。"     
    "什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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