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痛史 崇祯王朝

第60章


  如今,这么一个令人心悸胆寒的混世魔王被押解来京,这消息怎能不让崇祯开颜大笑呢!
  升任首辅、志得意满的温体仁,刚刚接任不久便获此捷报,自然也是喜不自胜。温体仁手指洪承畴,热情赞誉:"洪总督谋略超群,摆脱李自成三路设伏,亲自解送贼首高迎祥抵达京师,一路辛苦,功勋卓绝啊!"
  "赐洪先生蟒袍、玉带!"崇祯对洪承畴早就熟悉。其曾祖父洪以诜,官至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祖父洪有秩,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而其父洪启熙,官位与其祖父相同,也是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出身这样高官显宦之家的洪承畴,从小便知书明理,熟谙兵法,早在二十四岁那年,便高中二甲进士;而立之年,被擢升为两浙提学道佥事。三十五岁时(即天启七年,1627年)升为陕西督粮道参议。三十七岁时(即崇祯二年,1629年),一次陕西农民军兵犯耀州,洪承畴仅以部分官兵和当地乡勇,智取勇斗,乘雷雨之夜,将其围歼。
  从此,洪承畴的文韬武略得以展露,加之他勤于政事、公正执法,官声政绩,满朝一片赞誉。洪承畴也由是得到崇祯的青睐,官职步步高升,如今已一跃而成西北五省总督之封疆大吏。
  崇祯对洪承畴的官声政绩虽说了如指掌,但因洪承畴一直戍边在外,追剿农民军,故崇祯与洪承畴召对的机会并不多,甚至对洪承畴的相貌也不十分熟识。今见洪承畴仪表非凡,相貌堂堂,龙心大悦!他上前扶起跪拜的洪承畴,亲切有加地说:"朕倒要看看这个闯贼高迎祥长的什么模样?御审廷判!活剐凌迟!"
  王承恩手拿塘报走进,这位老太监见多识广,一向宠辱不惊,但今天他却脚步轻快,喜笑盈腮:"万岁爷,满夷皇太极遣使送来议和信。"
  崇祯一听,连忙惊讶起身:"皇太极要求和?怎么说?"
  "不是求和,是议和。"王承恩展开议和信读着,"大清国皇帝致书明国皇帝……"
  "行了,不要读了!"崇祯挥手制止王承恩,"这个皇太极,他消息倒很快呀!看朕消灭了高迎祥,扫平了内乱,就想议和了!哼!什么"大清国",本我建州一隅之地,竟也想跟我大明平起平坐啦?"……
  崇祯一口回绝并辱骂大清国的消息传回大清的崇政殿后,皇太极直气得一拳击在桌子上:"这个崇祯小儿无理!拒绝议和,反欺我、辱我大清,朕当与他决一死战!"
  由于崇祯的刚愎自用,不善策略,使大明王朝再一次失去议和的历史机遇。继阿济格侵扰之后,崇祯十一年(1638年)九月,多尔衮率领十万清军再次大举进兵,而沉浸在狂妄自负之中的大明王朝,对此竟毫无所知,浑然不觉。
  熙春院,这所京都的世外桃源,到了晚上门前依旧是红灯高悬、轻裘肥马;而庭院内,亦依旧是风吹竹韵,月媚花容,宛如人间仙境。
  正自春风得意的西北五省总督洪承畴,他没有乘驷马高车,而是轻车简从来到熙春院,他身着常服,只携两名随从走进了大门。
  两名随从守立在外,洪承畴独自走入客厅。洪承畴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他每次进京,只要一有闲暇,他便肯定会到这里来流连缠绵,一解戎马征战的疲劳。
  妥娘见是洪承畴,顿时笑脸盈盈:"哟!洪总督再次光临敝院,贱妾不胜惊喜,这边有礼了!"说着道了个万福。
  "院主太客气了!"洪承畴目视着妥娘,彬彬有礼地说,"上次和温大人一同前来,未能尽兴,这次单独造访,再登贵院,一解纷忧!"
  "大人屈尊敝院,令贱妾不虞之誉!"洪承畴乃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风雅儒将。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每次到来都给妥娘留下极深、极好的印象,故妥娘对洪承畴的到来,是发自内心的热忱与欢迎。妥娘亲自为之沏茶端盏:"敢问洪总督:是陪酒观舞,还是伴唱堂会,点叫哪位婵娟美人?"
  洪承畴摇头一笑:"老夫一概不要!"
  妥娘诧异地:"一概不要?那大人要什么?"
  洪承畴两眼直视着妥娘:"要……就要你!"
  "要我?"妥娘嗔怒地冷然一笑,"请大人不要见怪,贱妾身为院主,从不做伴相陪。"
  "在下既不要院主执壶相陪,也不要院主抚琴伴唱。"洪承畴礼貌地站起,拱手相邀,"洪某久闻院主芳名,聪颖过人,棋艺高超,只想有劳院主对弈一局。"
  "对弈?"妥娘眼望着洪承畴,"洪大人久征疆场,想必搏杀有力,妾身怎敢献丑?"
                  
第110节:移孝为忠(4)
  "见笑见笑!"洪承畴拈着胡须,微微一笑,"巾帼不让须眉啊!院主请!"
  一个丫鬟闻声立即拿来围棋,摆好。
  妥娘挥手相邀:"洪大人请!"
  洪承畴注目凝视妥娘,兴致勃发地说:"对弈之前,先对赋一首如何?"
  妥娘是出江南名门,早年与复社东林党人那些诗坛才子多有往还,故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妥娘见洪承畴除下棋之外,还要赋诗,她清楚这是洪承畴对外间传闻的有意试探。而妥娘对这位戎马征战、百战百胜的将帅,除领兵打仗的韬略之外,到底有多少文墨也想趁机窥探一下。于是她毫不扭捏,豪爽地答道:"只要大人高兴,妾身献丑奉陪,将军请赋!"
  "那就以此棋相对吧!"洪承畴盯视了一会儿围棋,"对赋方、圆、动、静如何?"
  妥娘一笑:"妾身不敏,愿闻其详。"
  洪承畴手指围棋,摇头晃脑地道:"方若棋盘,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
  "将军督理五边,这方、圆、动、静嘛……"妥娘凝眸一想,立即奉答,"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驰骋,静若得意!"
  "好!果然名不虚传、不同凡响!"洪承畴惊诧得竟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双目直视,情由心生,不禁由衷赞叹,"想不到妥娘不仅容颜秀丽,还如此聪慧!"
  就在这天的当晚,大明边关的延庆县衙内,一幅巨大的"寿"字条幅高挂中堂。
  红烛高烧,男欢女笑。白白胖胖的监军太监邓希诏高坐堂上,喝得醉眼迷蒙。县城内的文武官员齐聚在这里,正在为这位脑满肠肥的太监监军祝寿。
  负责驻守的总兵吴国后端着酒杯醉醺醺地说:"邓公公五十大寿,咱们开……开怀畅饮!祝邓公公百岁平安!"说着举杯又一饮而尽。
  邓希诏虽已脚步蹒跚,但仍举杯痛饮:"好!咱就喝他个百杯,求个百岁平安!"转身对侍候的兵卒,"来人,摆上它一百只杯子!"
  待兵卒们将百只酒杯摆好后,吴总兵手指着酒杯:"都给我满上酒!咱们一杯一杯地喝!"
  此刻,只听外面一片嘈杂。
  一士卒匆匆跑入:"禀报邓公公、吴总兵!辫子兵打来了!"
  众人顿时一片惊恐:"什么?""这可怎么办啊?"
  吴国后一把抓住传令的士卒,上去给了个耳光:"你小子扯淡!惑乱人心!辫子兵打来,本……本总兵怎么不知道?他们还……还在关外哩!"说着将士卒往门外一推,"你给我滚!咱们大家继续喝,一定要喝完这百杯寿酒,祝咱邓公公百岁平安!"
  传令士卒从门外爬起来,并没有离去,而是重又踉跄进屋:"总兵大人!辫子兵真的打来了!"
  众人一阵骚乱,有人开始往外移动……
  邓希诏望望酒杯,又望望起身欲离去的人们:"吴总兵,大家这么一走,酒不喝完,岂不等于咒我邓某折寿吗?"
  "站住!"刚欲起身的吴国后总兵一听这话,重又坐下,并厉声喝道,"不喝完这一百杯酒,谁也不许离开!难道你们想让邓公公折寿不成?来,喝!"
  传令的士卒急得顿足捶胸:"大人!辫子兵已经破了北门了!"
  众人重又骚动……
  吴国后望了一眼监军邓公公,见邓公公一脸阴沉,面有不悦,便又高声喝叫:"有我吴总兵在此,你们怕什么!本总兵练就一身奇怪武功,我的肚子是双层肚皮,刀砍不进,枪扎不进!来,还剩十几杯了,都给我喝……"
  吴国后的"完"字尚未出口,多尔衮冲进屋来,手起刀落:"去你娘的双肚皮,到阴曹喝去吧!"
  吴国后翻眼看了一下多尔衮,"你是谁"三字未及出口,便"啪"地一下栽倒在地!
  太监邓希诏如梦方醒,跪在地上举剑连声呼叫:"饶命!将军饶命!本监军献出尚方宝剑。"
  多尔衮接过尚方宝剑,拔出鞘来,"哈哈"大笑地用力一挥:"进兵居庸关!"
  此刻的熙春院内,洪承畴和妥娘还在挑灯对弈。看来二人不知是真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夜色虽深,二人仍都无意离开这棋盘。
  洪承畴手执白子推向黑白交织的棋盘,目视妥娘,神采飞扬地说:"可要当心啊!不要中了我的十面埋伏噢!"
  妥娘并不示弱,她将一枚黑子捏在手中,凝视着洪承畴,眼里陡生异彩:"明知十面埋伏,也只好铤而走险啊!"说着故意将黑子投了下去,"中就中了,看将军怎么办吧!"
  "那就只好吃了!"洪承畴并没有去吃黑子,而是一把握住妥娘玉手,用一双火辣辣的目光,直视着妥娘,"洪某幸见娘子,今生不再期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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