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吻痕

  夏木的记忆忽然回到了最初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秋季。那个秋天堆在心中的满满的都是凄凉和忧伤。愁！之所以愁是因为心里搁了个秋……
  那个秋季他因为一念之差失去了从小青梅竹马的叶思雨。之后的很多年他都在为那个秋季后悔，但是出于一个男人该负担的责任，他一直□□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有种痛叫从不敢再次去触碰。
  那天是吕丽焫的生日。单纯的思雨带着他参加室友的生日聚会，期间他们都有点喝多了。
  是他自己没有经受住吕丽焫的引诱，和她发生了一夜情。
  待他清醒地发现躺在身边的吕丽焫，他便开始了惊慌，他试图悄无声息逃掉。但是她还是追了上来，什么都没说就是抱着他的胳膊，递给他一把伞。
  看着漫天飘洒的雨，他似乎别无选择。只好撑起伞送她一程。只是他不知道还有个女孩撑着伞在雨中寻找他。
  就在她们校门口的马路对面，叶思雨透过路灯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一丝惊喜过后是大大的惊讶。自己男朋友的身边是自己的好姐妹、好室友。他们那么温暖靠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所发生的一切。
  刹那间，所有的未来戛然而止，一切的现实都在残酷的雨中伴着眼泪上演。
  她的伞从手中滑落，伴随着一声划破夜空的刹车声，叶思雨真的飘落在了雨中，犹如一片落叶。
  就在那一刹那，他看见了她，抛开伞奔向她。
  已经不记得如何从地上抱起她，只记得她的眼睛看着自己，是今生都不能忘却的恐怖。
  叶思雨是那个飘雨的季节中最美的雨蝶，洒落一地的是她的鲜血……
  眼泪珠子般从眼角滑落……
  那段时间他犹如失了魂似的，每天借酒浇愁愁更愁。深深的自责将他埋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时不时吕丽焫还会来找他。从最初的不见到最后的木然……他住到了校外的房子里，一个人品味着忧伤，值得庆幸的是终于离毕业越来越近了。
  都说时间是治疗创伤最有效的良药。
  夏木的心还是那么的痛。
  叶思雨走后，吕丽焫早已搬到校外居住。
  毕业那年夏天，早已经从夏木的视线中消失了很久的吕丽焫来找他。她说她要去美国了，已经拿到了向往已久的那所名校的OFFER。
  她说：“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夏木本想拒绝的，但是他的头却点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跟她走了。
  夏木心想，或许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其实夏木是个喝白酒的高手，喝几斤都没有问题，但是一喝啤酒确是“半瓶倒”。但是他从不承认。于是这一次又是如此。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思雨，思雨，你来了，我好想你啊。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是我错了……”
  夏木盯着吕丽焫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我不会的，不会的……”吕丽焫一路上不停重复着。
  终于把他扶上了楼，回到了家。
  “我不会的，不会的……你乖乖睡觉哦”吕丽焫用温柔的语气回答着。
  吕丽焫正打算起身离开，却不想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你不要走，不要走……”夏木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思雨，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但是我真的只是好奇，才会犯错的。”
  “你总是坚持原则，拒绝婚前性行为。但是我真的很爱你，不敢伤害你，所以总是依着你，委屈我自己……呵……”夏木声泪俱下。不停说着，弄得吕丽焫只好再次坐到床边。
  夏木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他的唇忽然凑了上来，刹那间她睁大了眼睛，但是随即又闭上了。
  此刻她不想再弄清是是非非，不想知道夏木眼中看到的是叶思雨还是她吕丽焫……
  她是真的爱他的。为了他，可以舍弃一切……
  再后来，吕丽焫说她怀孕了。于是他带着说不清楚的心情接受了她。哪怕把她当做是那个雨天飘零的那只雨蝶，将所有的愧疚，所有的爱都给她——这个曾经引诱他犯下不可饶恕过错的女人。
  本来他对感情已经心如死灰。只求平淡过完此生。
  但是命运还是可怜他，让他生命中再次出现能给他生命带来光亮的女孩。这个女孩就像是无边黑暗中的一个星星，用她的微光就可以照亮他对生活的渴望。
  她是他生命中的星光，照亮无边的黑暗。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该怎样去追随她的光芒。
  于是他在压力面前残忍地抛弃了她……
  多少年以后的夜晚，他忽然想鼓起勇气做回自己。
  于是他接通了吕丽焫的电话。这个消息灵通的女人肯定是知道一切的。她那么的有手段，那么的圆滑世故，那么的不择手段。呵，她故意隐瞒自己罢了……
  “今天，我终于知道了她们的存在……”
  电话那头传来了某种不屑的声音，分明是“哼……”
  “有种爱难逃宿命，该失去的终将逝去，坚持只是相互折磨。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看在曾经爱过的份上，你放手吧……”
  夏木轻声说着，不带半点温度。
  泪水已经在脸上滑落，吕丽焫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
  一字一顿的说：“木，我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的，我会带儿子移民去澳洲，这一次我真的放手……你自由了。”
  爱，有时候真的犹如一把流沙吗？攥得越紧，流失的就越快。
  而爱一旦从手中滑落了，再美的回忆也就在时光中渐渐消失了，成为往事。
  电话挂断了，夏木抬头看看天空，竟然还有稀疏的几颗星星。
  照亮他黑暗夜空的那一抹星光还在远方为他闪烁吗？
  他在心中呐喊：“我来了……”没有一丝欣喜，眼角泪水却不经意间滑落。
  这一次他选择随心去追逐，哪怕最终一无所有。
  ☆、等待依旧
  
  放下电话，刚才的一番对话对吕丽焫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吕丽焫杵在了原地，许久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儿子从书房跑出来。大喊：“妈妈，这什么味啊？”
  “哎呀，糟了，我给你和爸爸做的红烧肉糊了！”
  吕丽焫陡然回到现实。
  手忙脚乱将砂锅从煤气灶上拿下，却忘了带手套。细嫩的肉瞬间就红了一块。
  不知道是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不争气地往下滚落。
  “妈妈。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吹吹。”
  儿子很认真地帮着妈妈吹着。
  吕丽焫为了不让儿子看见自己的泪水，将儿子温柔地搂在怀里。
  轻声说：“妈妈不疼，没事，儿子。妈妈爱你。”
  她亲吻一下儿子的额头。
  儿子抬起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妈妈，我也爱你，永远爱你。呵呵……”
  孩子就是孩子，他竟然呵呵笑出了声。
  “妈妈，好点了没？”
  “嗯。”
  吕丽焫打起精神来，瞬间忘却了肢体是疼痛。
  笑笑是个很独立的孩子，或许是这么多年，他们两个都是那种工作很忙的人。早早就迫使他学会了独立完成很多事情。
  他的确是个很省心的孩子，学习很好，从不用自己操心他不好好做作业。不用操心他会跑出去和小伙伴疯玩。
  在他们都不能早回家时，他就会去对门的王奶奶家。这么多年小家伙和他们一家混得很熟，王奶奶也几乎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也算是对远在美国的孙子不能常常见面的一丝慰藉吧。
  夜已渐深。关掉孩子房间的灯，吕丽焫坐在了沙发上。魂不守舍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个自己爱得那么深的男人，他真的要走了吗？
  还有余地去挽留吗？这个平常躺在自己身边却在梦中唤着别的女人名字的男人是自己最爱的人。
  这世间为什么这么多烦扰？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爱自己的人自己却不爱？
  不知不觉时钟已经走到了12点。她站到窗户边，习惯地往外看，希望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出现在灯光下。
  但是外面静悄悄的，几声秋虫的鸣叫更是衬托出夜的寂静。正如此刻她的内心，静的可怕。
  她顺手拿起一件披肩，急匆匆围上后走出了家门。她像往常一样到楼下去等他回来。灯光下，她清瘦的背景被拉得老长。她不停挪着步伐，眼睛却始终看着小区门口，不放过每一辆车射来的灯光。
  一辆，两辆，三辆……不知道过去了多少辆，始终没有她要等的那一辆。
  外面的气温渐渐降低。她下意识裹紧了披肩。
  她的腿有点麻木了。于是她在小区大门一侧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自己要等的那个人。但是她不能放弃，不能像说的那样潇洒，那样洒脱放手，然后转身离开。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的味道。
  多少次，她在深夜中醒来，看着身边的夏木。都会想是否有那么一天他会知道一切，会决绝离开他们。
  他会不会一如刚认识他的时候那么的任性，跟着自己的心去飞，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种想法太残酷，她每每不敢深想。
  总是在那个时刻她下意识抱着心爱的男人，生怕一不留神就会逃掉。
  在外面，她高傲、自信、美丽、干练，但在家里她只想做他温柔的妻，能够守着他，看着他，一直在他身边陪他看红尘落寞，看繁花飘落……
  但是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