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女戏常天

第47章


  陈婉心中暗道,不愧是公主府的管事,如此的训练有素!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谢晋,正好对上他看来的眼神,默契地轻微颔首,陈婉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提步走了进去。
  她一边在屋内侍者的引领下落座,一边暗暗用眼神观察着公主及一众宾客,眉目流转间,发现自己二人的进入,竟是引起了诸多的注意,以至于刚刚入座,那坐于上首的文成公主便命舞者退下。
  只见那坐与上首和拓跋宏同桌的文成公主,用轻慢却夹着一丝好奇的语气,缓缓开口道,“来人可是那圣京名仕陈术之?“陈婉二人登时成了注目的焦点!
  她应声还礼间,悄悄地打量着这位文成公主,丰腴的体态佩着大红描金的宫袍,西夏国的公主流苏礼帽映得她莹润的肌肤在灯下灼灼生辉,不怒而威的杏目暗含打量,陈婉知道,她也在看自己!
  “果然高华不俗!清露有幸请到公子,不胜欣喜!“此时那杏目已是收起了威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婉,使得陈婉突然有种被调戏之感。心道,自己身为女子,竟然有朝一日被另一女子调笑,顿时心中苦笑!
  只是她正要开口,却听得一个充满磁性地,略带一丝沙哑,充满诱惑的嗓音响起,“术之,你我又见面了!”
  陈婉抬头看向对面几后之人,竟是那赵陵!
  只见他一袭湛蓝色广袖长袍,以肘相抵,斜倚在几上,修长地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地握着一绯色琉璃酒杯,似是要向自己敬酒,又似在自斟自饮,明艳的五官略带红晕,勾魂摄魄的凤目半眯,丝毫未曾在意端坐于上首的公主,就那么自在的睨着自己!
  颀长的身躯,鲜明的喉结,分明是一男子,竟然能如此之媚!
  使得陈婉对上那流转地凤目时,心脏竟是骤然一缩,之后又剧烈的跳动,缓和了许久才平静如初!
  只是这一刻,她却不敢停留过久,分别对着公主,赵陵一一还礼,才缓缓坐下。
  待到平静如初后,才心中暗暗地道,这赵陵还真是媚惑至极!端起斟满的酒杯,在长袖的遮挡下,扫了一眼,赫然发现,竟有几人,依然盯着那赵陵不曾回神!
  ☆、第五十三章,暗涌
  那人丝毫不曾在意,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目,依旧恣意的自斟自饮着!
  “公子,此子不简单!”不知何时,垂手立于陈婉身后的谢晋,竟是上前一步,悄悄附在耳侧低声提醒。
  陈婉低应一声,慢慢地将假装饮酒的长袖放下,神色淡然地将那手中酒杯置于几上。只听见“啪,啪”两声,一队美姬缓缓自侧门而入。接着乐起,舞动,声色重重……
  她刚刚将注意力放在翩跹而舞的女姬身上,上首的拓跋宏,却端起了酒杯,略带几分醉意的眼,露骨地看向陈婉“术之,听闻你前几日,在自家门口惹了是非,可有此事?”
  陈婉的眼神一暗,“万,本是非人,身处是非地,怎会无是非?不知驸马,所指的,是哪一出?”缓慢地声线,似是若有所思,又似是染上了酒意,以袖遮面,嘬饮时,悄悄地将酒倒于几下!
  接着左手轻甩衣袖,右手将已空的酒杯外翻,似醉非醉地缓缓说道,“绿蚁培新酒,翩跹玉人足,醉酒酬知己,能饮一杯无?”
  拓跋的眼睛陡然大睁,就那么仰着头,盯着陈婉,将杯中酒倒入口中!
  让陈婉诧异地,是坐在他身旁的公主,看到拓跋此举,竟是不恼不怒,神情淡然的很!看到拓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竟也端起几上酒杯,沾了沾唇,“术之好才情,不只才情高,更是生财有道!清露听闻,术之手中有抑制虫灾之法,心中好奇的紧,不知可有此事?“听她如此问,陈婉心道,果然是冲着这配方而来!
  之前在田间试验,众人怕是早有听闻,后又派人前来试探,我此时若是否认,恐被当众戳穿,若借故推脱,恐也引来麻烦,我本就无意以此牟利,倒不如放出口气,引他们来合作,“却有想法,只是尚未曾成事,还在研制当中……“陈婉语气一顿,看到二人神色渐冷,接着说道,”只是万,人微势薄,若能得公主相助……“后话虽被陈婉隐于口中,二人却均是转怒为喜,便不再说下去,对着二人含笑举杯,一饮而尽。
  “公子,您真要将配方给出去?”身旁的谢晋不知何时近前,附耳低声问道。
  “回去再议。”只见她顿了一下身形,接着说道,“一会儿我们找个由头,先行回去。”
  谢晋低声应“是”,退立一旁。
  为主的既已表态,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陪客,自然纷纷锦上添花。一时间,想陈婉敬酒之人络绎不绝。
  “术之好才情,我乃‘瘦西湖’酒楼的东家,……”陈婉瞟了一眼眼前这位尖嘴猴腮,长相颇为奇特的老板,仅是沾了沾唇。
  “术之,仪表堂堂,真真我辈翘楚……”
  “术之……”
  之后宴席,陈婉就在这样那样的恭维下,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很快她身前几下就酒渍一!
  ……谄媚的赵楚,平淡的司徒,爽朗的刘家主,认识地,不认识地,都纷纷借此机会向陈婉敬酒,宾主尽欢,酒过三旬,陈婉便已醉酒为由,带着谢晋,匆匆离去。
  只是在他走后,过来收拾几座的小侍女,却是脚底一滑,险些倒于几处,这场景恰巧被几个有心人看在眼底。
  一出门后,陈婉的双目变得清明,丝毫没了醉意,脚步加快地走向马车处。
  只是堪堪走到近前,却见不知何时离席的赵陵,正斜倚在自己的马车旁,看到二人前来,在月下的明艳姿容有些晦暗不清,只是声音沙哑非常,媚惑如丝,透人心田,“术之,送我一程,可否?”
  也不待陈婉答复,自顾自的潇洒转身,利落地上了马车。
  陈婉登时僵在原地,转头看向谢晋,却见谢晋此时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她心中暗道,世人皆知这赵陵乃拓跋宏房中人,此时出现,莫不是这拓跋另有后招?
  况且我于这赵陵,仅是三面之缘,而之前两次,他都冷淡之极,独独此次宴会相见,他却一反常态,言语间似是与我相熟已久一般!
  陈婉这厢正猜不出缘由,却听马车内又传来赵陵那惑人的声音,“术之,因何迟迟不见上车?”
  听到他如此催促,陈婉只好收回心神,硬着头皮,登上马车。
  紧接着在谢晋上来之后,马车徐徐行驶在回府的路上。
  陈婉本以为,上车之后,定是还有一番折腾,结果坐下之后,发现那赵陵竟是凤目微闭,沉默不语,那眉目如画的俊颜,在明晦交替的车灯下,似是睡着一般!似是感到陈婉的视线,突然睁开那狭长的凤目,那墨玉眼此时却是清亮无匹,哪还有一丝的醉意!?
  与这双凤目对个正着,陈婉当下闪过一丝尴尬,正欲开口,却是那赵陵乍然一笑,使得她顿觉眼前似有白光闪过,急急侧目避开。
  赶忙转头看向谢晋,刚刚回神的谢晋,仿佛并未发现异样,陈婉不得已又挑眉示意他看向赵陵,此时谢晋才开口道,“不知公子府上何处?”
  赵陵却仿佛未曾听到一般,依旧一动不动,又眯起那双凤眼,好似从未睁开一般,宛如昏睡。
  过了许久,久到陈婉都要以为这赵陵真的睡着,却听到他轻笑着说,“若是换作这皇都旁人,定是巴不得我一直昏睡不醒,独独术之,是真个打算要将子陵送回府中!”
  只见他幽幽一叹,接着说道,“只可惜,子陵轻贱,这次却是非得上了术之的榻不可的!……”言语间,透着浓浓地无力和自嘲。
  陈婉真是未曾料到,这种自荐枕席之事,他竟是说得如此轻松自然,如此的不加修饰,脸上赧然,绯色难掩,心中震惊,自我安慰道,至少现在已经明明白白的知道,赵陵的来意。
  这边三人一路无话的往陈府驶去,那边公主府的宴席也散了。
  文成公主此时却未曾如往日一般,领着自己相好的面首,回寝院歇息。而是和难得聚在一起的驸马拓跋宏呆在书房,激烈地争执着。
  “清露,你欺人太甚!竟然让陵儿去侍奉那竖子!”精美的茶盏被拓跋宏用力的摔在桌面,翻到后的茶水洒了一片。
  “怎地,你心疼了!?你可不要忘了,这赵陵是谁请动了医绝南宫飞云,给他下了禁制,他如今才这般听话的!以那赵陵的名气和性子……他当初可是宁愿一死,也不会雌伏于你的!怎么这才几年,就忘了!?”文成公主看到拓跋宏,又是大小声,又是摔杯子的,也不动怒,只是言辞犀利,语带调侃地讲述着事实!
  “你明知他生性好洁,明知他心高气傲,却让他做这等腌臢之事!你故意毁他!你是故意的!”
  那拓跋宏越说越是气愤,脸部的肌肉都在抖动着,“你若将我逼得紧了,有朝一日,我也将你那心尖尖上的小人儿,丢到他人的榻上去!”
  “怎地,堂堂文成公主也心疼了?!”
  听到拓跋宏的挑衅,文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拓跋宏,你我的婚事本是强强联合,你若不是拓跋玉儿的亲侄,若不是拓跋家的嫡子长孙,怎配入我文成公主府!当年成亲之前,你我就已说好,大事上彼此扶持,其他地,互不相干,两不相干!这承诺可是你先行打破的!”
  “怎么,你对陵儿还不死心?!如今他的禁制握于你手,你怎地不将他诓你榻上?!”
  “他若不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子赵雅儿,你以为仅是那禁制,他便会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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