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囚徒[二战]

77 布列塔尼亚


阿翁最终和沃克一起离开了非洲,准备去英国。
    这个过程中他们被英军拦过,然而沃克突然从上衣口袋掏出了军衔说道:“沃克琼斯中尉,隶属第八师。”
    于是他们被放了过去……
    其实沃克的军衔是一战时的,他现在已经算是一名退役的士兵了,但军衔货真价实。阿翁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沃克到现在还随身带着这个。
    总之跟着沃克走一切还算顺利,而另一边,温舍接到命令调往东线打苏联。
    于是温舍也是一路东行,赶在了报道的路上。
    苏联,莫斯科。
    傍晚,一个体型偏瘦、皮肤白皙的年轻男人走进一家面包店,一边挑选面包一边轻声哼唱着一曲小调。
    年迈的老板在一旁的躺椅上笑道:“是那个女学生为战士送行时唱的歌吗,我记得歌名是叫‘喀秋莎’。”
    年轻人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明明是个男人,声音竟水一样的温柔:“的确是那个女学生唱了才开始出名的,但是原唱是伊萨克夫斯基,三八年出的唱片。”
    “这歌现在在军队也很流行。”
    “是吗。”年轻人说着抱着挑好的一纸袋面包去前台付钱,老板也有些疲惫地从躺椅上起来,佝偻着身子去前台后面给他找零。
    这时候,他仔细看了看老板身后白墙上的那张海报。
    海报上,一个穿着红袍的苏联人一手五指指天,一手拿着一打纸,纸上写着“苏联母亲需要你”。
    是征兵的海报。
    “小伙子,想当兵吗?”老板一边找零钱一边和蔼地问道。
    年轻人依旧看着海报:“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或许我应该去。”
    “是的,这海报不错,很有号召力。人们很容易被这样的海报吸引。”
    “然后上战场,杀德国人吗?”
    “为什么不呢?德国鬼子已经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
    “是的,这我再清楚不过了。”
    “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吧,小伙子,祖国母亲需要你。”
    年轻人笑着摇摇头:“不用,他们早已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从他们发现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同性恋开始。
    法国,布列塔尼亚。
    阿翁他们的路程很漫长,但他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种长途跋涉,七大洲就这么被他们走过了三个,还是这么来来回回地走。
    再穿过英吉利海峡就是英国,但是阿翁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西线的一处战场,既在德国的统治之下,又与英国隔海相望。常有德英双方在这里交火,也常常伴随着轰炸和杀戮。
    这里有家普通的小医院,经常非常的忙碌,因为有很多受伤的人会被送进来。当然,他们绝不可以接纳救治任何英法士兵,只能救治受伤生病的平民。
    阿翁是在草丛中发现那个法国女孩的,她大约十多岁的样子,当时奄奄一息。
    女孩倒下的地方特别隐蔽,也只有阿翁和沃克这种不走大路的人才会发现。阿翁当即蹲下来给她把了脉,检查身上的伤。
    看得出她是受到了爆炸的波及,伤到了脑颅,但是并没有马上昏厥,而是凭着求生意志或走或爬地来到这里。
    阿翁立刻一边对她身上的伤口进行简单的消毒包扎,一边说道:“她可能是试图爬去最近的医院的,那么沿着地上爬痕的方向——那边应该会有医院或者诊所。我们身上的药物不够,应该把她送去那里。”
    于是沃克和阿翁带着这个法国女孩去了那家小医院。
    似乎因为那场爆炸,这里正忙得不像样子,阿翁送这个女孩来这里之后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因为带着口罩她被一个医生误认为是护士了,还领了顿骂。那个医生的声音很年轻,但是因为忙碌,所以声音不是很和善,比较让阿翁惊讶的是他说的居然是英语:“你是怎么回事,是新来的吗?怎么没有穿白大褂?好了别愣在那里,看不见这里正忙吗?过来打针!”说罢给她指了一个病人。
    阿翁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想解释时那个医生已经转身去忙了。阿翁苦笑了两下,过去给病人打针。
    □□着的病人很让人揪心,阿翁发现这里的一些护士很年轻,甚至很业余,有些笨手笨脚的。但是这里的病人哪个都经不起耽误。
    于是原本举手之劳的帮助迅速地发生了变异,一旦投入了这种环境,阿翁的医德就爆发了。沃克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了对病人的救治中,明白阿翁现在没有了任何离开的意思了。
    因为是黄医生带出来的孩子吗?沃克叹了口气。
    傍晚时一切稍微消停了些,很多医生护士已经疲惫不堪,坐在一边休息。阿翁给一个男人擦了擦脸,然后去看看那个被自己和沃克送来的女孩。
    女孩还没有醒来。她的脸受伤了,被纱布包裹着,恰逢吊水滴完,阿翁又给她换了一瓶。
    这时那医生从背后给她蒙头罩上了一个白大褂,吓了阿翁一跳。医生拍拍手说:“作为一个新来的,你做得还不错,不过下次记得穿白大褂。以前也在什么医院干过吗?”
    阿翁叹了口气,从头上摘下白大褂回头:“其实我并不是……”
    看见那医生口罩下的面孔的一瞬间,阿翁猛地怔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险些以为自己看见了温舍。
    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这个人只是身高发型发色同温舍一样,鼻子和唇形和温舍相似而已。他的眼睛不像温舍,瞳孔不像温舍那样蓝,睫毛也并不长。
    医生忍不住笑了笑:“你的英文很奇怪,跟什么人学的?”
    这时,沃克也过来了,远远地问阿翁:“阿翁,我们是不是可以走……”
    看见这个医生的一瞬间,沃克也是一愣,足以见得认错人的不止阿翁一个。
    一个两个都是这种奇怪的英语口音。医生笑看向沃克:“好吧,你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吗?”
    由于和温舍并不熟悉,沃克显得更加惊讶,几乎要叫出温舍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阿翁看着医生问道。
    “阿尔芒埃布尔。你呢?”
    “阿翁笛林。”
    阿翁突然就停在这里了,沃克知道自己拉不走她了。
    阿翁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这里的一名“护士”,和其他一些护士同吃同住,沃克也暂时留了下来。但是沃克和阿翁的角色往往互换过来,很多时候阿翁更像医生,而沃克只能担任护士的角色……
    大家渐渐发现阿翁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口罩,吃饭时也是带着餐盒回避众人。阿翁解释说自己脸部受伤,不方便示人。埃布尔医生听说了之后想想最初那天的事情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阿翁:“你其实不是这里的护士吧?”
    阿翁在口罩后面笑笑:“我更希望你认为我是一个医生。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也留下来了。”
    “可你为什么留下来?那只是个误会而已。”
    “因为这里有个长得很像我的……我的丈夫的人。”阿翁看着他说,“我也很难说我留下是为了什么,或许没有任何意义吧。”
    埃布尔一愣:“丈夫?”
    “嗯,他是个飞行员,去打仗了。”
    白衣的医生看起来竟有些失望:“你……结婚了?”
    “是的,你没注意吗?”阿翁伸出手给他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可你还那么年轻……”
    “这之间有联系吗?”
    “好吧……”埃布尔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噩耗。
    虽然阿翁是个一贯低调的人,但是正当最好的年纪,又高挑苗条、身材匀称,一头金色的波浪亮得刺眼,这也是为什么最初埃布尔在忙碌中一眼揪出了她。后来即使是他也诧异于阿翁年纪轻轻却医术娴熟,从诊断到打吊针再到细心照顾病人,一样也不含糊,而且人还非常的温和。
    是个温柔又有才能的小姑娘——埃布尔这么觉得。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吸引了,然后现在这小姑娘告诉他她已经有丈夫。
    他觉得上帝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而对于阿翁来说,除了最初那一眼觉得埃布尔和温舍很像以外,之后似乎也并没有觉得二者之间还有什么相似点。
    埃布尔不像温舍一样寡言少语,也不像温舍一样成熟稳重,从气质到思想,从处事到心态,其实没有哪一点比得上温舍。不过他的确是个出色的医生,就算是阿翁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功底,很不容易。
    但是即使是这样,阿翁还是想留在这里。
    就算埃布尔和温舍的外貌相似得令人发指,可阿翁其实是最清楚的——埃布尔不是温舍。正因为阿翁是最了解温舍的人,所以她能看出的区别甚至比沃克要大。
    那么继续赖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阿翁想,或许她只是为了在猛一回头、眼睛还未调整好焦距时,去感受一下那种温舍还在自己身边的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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