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代宫闱史

第92章


宗盟之长,属籍见容,复封于庸,斯荣足矣。
这样一封信,到了李密处,密见了好不欢欣,笑谓左右道:“唐公见推,天下不足定了。”于是信使往来不绝,这且不提。
且说李渊兵因雨阻,隔了好几日,才得天晴。遂命建成、世民为前驱,进攻霍邑。竟得阵斩了宋老生,乘胜而下,得了临汾、绛郡、招降了韩城。刘文静出使突厥,也引了突厥兵五百人,马二千匹,前来相会。又有关中的大盗孙华,望风投顺,愿为向导。遂引渊渡河,另在河东留下了一支兵马,围攻屈突通。那时关中的士民,渐来相附。冯翊的太守萧造,也输款投诚。渊乃命建成、刘文静率军屯永丰仓,作为守住潼关,控制河东。世民和刘弘基,率兵往略渭北。渊自居长春宫,居中调度。
这时又来了一队娘子军,为首的女英雄,便是李渊的女儿,柴绍的妻室。她本深通武略,因与从叔神通,募集了丁壮,来应父兄。夫妻相聚,骨肉重逢,自有一番欢愉的气象。
世民的兵马,进屯了泾阳,收降了关中的群盗,得众九万余人。柴绍夫妇,各置幕府,亦随世民同进。
代王侑闻知了消息,急命将军阴世师,郡丞骨仪保守关中,登城防御。世民复自泾阳出发,一路秋毫无犯,鸡犬不惊。经过延安、上郡、雕阴诸境,皆是叩马请降,不费一兵一卒。世民因向长春宫报捷,请渊督兵会攻。隰城尉房玄龄,谒世民于军门,世民素知玄龄的贤名,一见如旧相识,署为记室参军,引作谋主。玄龄深感知遇,便罄竭心力,规划一切,世民甚得其益。李渊得了世民的捷报,乃启节西行,往会世民。世民的兵马,已是到了长安城下。至渊来会合,共有兵二十余万人。
声势的浩大,自是不必说了。
渊遣使传谕守吏,愿拥立代王,守将阴世师不服,叱回了来使。渊遂下令攻城。
并传知众将士,若得入城之后,不能犯隋七庙及代王的宗室。将士奉令攻扑,十分用力。前仆后继,连日不退。城上阴世师和骨仪率众抵御,也甚是坚固。只是李渊的兵将,一个个奋勇上前,遂由军头雷永吉,首先抢上了城头,余众相继随上。不多时,城上布满了李渊的兵将,杀散了城头守兵,踰城开门,迎入了大军。代王侑年只十三岁,闻知都城已被李渊攻破,逃匿在东宫,慌做了一团。渊率众搜寻,得了代王,即将他拥出,徙居大兴殿后面。渊自寓长乐宫,与民约法二十条,悉除从前的苛政,越日即拥立代王侑为皇帝,遥尊炀帝为太上皇。正是:入关已定兴王业,名义还须重至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  负义杀友顿失众人心  背约寻欢屡尝闭门羹
                 
话说李渊兵入长安,拥立了代王为帝,改元义宁。渊自为大丞相,都督内外军事,晋封唐王。以长子建成为世子,世民为秦公,元吉为齐公,嗣接到刘文静的军报,已擒住了屈突通,遣人解送长安。原来河东的各路隋军,闻知长安已被李渊攻破,因家属尽在城内,当然要恐惧失措。屈突通遂命部将桑显和留守潼关,自率了众人,趋往洛阳。哪知他军行未远,桑显和已是降了刘文静,献了潼关。显和又对文静道:“通众皆关中人,怀家的念儿甚炽,今突通率众趋洛阳,实非众人所愿。
末将不才,愿招通众来归。“
文静大喜。即命偏将窦琼和了显和,合兵追通,通众去本不远,一追便近,两下相见,显和即大声呼道:“如今京师已陷。汝等皆是关中人,到洛阳去作什么?”
不如归了唐公,得与家人重叙,岂不甚好!“通众闻言,本是勉强随通,此刻见显和相招,即齐释了甲杖,尽愿归降。且将屈突通擒住,窦琼、桑显和便率了降众回去。将突通送至了文静大营,文静即转解至长安。
渊见了屈突通,急叱左右,替屈将军解缚,渊笑对突通道:“渊愿将军诚事幼主,与渊共肩国事,讨平乱贼,望将军见允。”突通到了此刻,性命为重,已是无法反抗,只得唯唯从命。
渊即任突通为兵部尚书,兼封蒋公。又使通招谕河东通守尧君素,劝其来归。
突通遂至河东城下,君素正在城上。突通遂遥语君素道:“唐王拥立幼主,名顺义正,公若能归,无患不富贵。”君素叱通道:“李渊扶幼主号令四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汝自背主从贼,尚有颜面临此城,招人附逆么?寄语李渊老伧,君素头可断,心不可夺的!但知为君效死,余皆不知!”突通听了羞渐满面,哑口无言,只得回报李渊道:“君素倔强,无归附的意思。”
渊暂将河东搁置,专探东都消息。东都留守越王侗,自李密进逼东都以来,即一再遣使向江都告急,虞世基还说越王年幼胆怯,太属慌张,炀帝也深以为然。迨警报迭至,炀帝方命将军庞玉等,率军往援东都。越王侗亦使段达,出兵会知庞玉,夹攻李密。先时密将柴孝和,早劝密速袭长安,那时李渊尚未说入关。孝和的计儿,原是甚善,李密却不依从,只在东都城下搏战,遂被庞玉、段达的两支兵马,前后夹攻,将李密的兵马,杀得大败,密也身中流矢,险致落马,率了残卒,奔回洛口。
隔了几天,密怎肯甘休,又部署兵马,带了几员大将,再向东都,杀败庞玉、段达的兵马,又遣徐世吚袭取黎阳仓。这时有个道士徐洪客献书与密,他的意思,乃是恐密众久聚,粮若一尽,人即星散,师老厌战,难于成功,不如乘进取的机会,率了骁骑锐率,沿流东指,直向江都,执取独夫,号令天下云云。
密瞧了洪客的献书,也深以为善,心折其人,即作书招致洪客,洪客已是不知去向了。密便欲依了洪客的计谋,正待东行。江都的炀帝,因庞玉等被密所败,遂命江都通守王世充,率领了江淮的骁卒来击李密,密遂被阻,只得和世充对垒。遂令徐洪客的一条好计,始终没能实行,徒作了虚言,真是可惜。
这时李密的军中,又起了内变。
原来翟让推李密作为主帅,原是让自知才力不济,未足服人,故推了李密,都是至诚乐戴。偏让兄翟弘心下不服,尝私语让道:“汝不欲为天子,尽可与我,何必让给了他人?”让的司马王儒信也劝让道:“公虽推密为主,也当自为冢宰,伸张势力,不可将全权授人。”让均置之不答。这个消息不知怎的竟会传入了李密的耳中,不免怀疑。左司马郑頲,原和翟让不睦,即对李密道:“翟让骁勇过人,翟弘阴险忌刻,大王若不早日除之,去了心腹之患,后必为祸。”密闻言心动,即密与郑頲计议。诱让入宴,饮至中间,密入内更衣,一声暗号,伏甲齐出,翟让方知中计,欲思抵抗,赤手空拳,正待逃出,已是不及,遂死在乱刀之下。让推密作了主帅,反得了这个惨死,倒也不是他始料所及。密又将翟弘、王儒信两个一并捕戮。
只是公道自在人心,部众见李密平白地杀了翟让兄弟,都忿密忍心负友,各抱不平。秦叔宝、程咬金、李靖三个,便不别而行,归顺了唐王。密见部众离心,深自后悔,急历加抚慰,部众方才少动。王世充屯兵洛水,原料李密、翟让二人,必不相容,拟他们内乱发作,他再趁机进击。至是闻让死了,顿觉失望,且与密交锋,终是败多胜少,他只得屯住在洛水,不敢进救东都了。
这时江都的炀帝,荒淫日甚,在江都宫中,添筑了百余间房舍,各盛供张。每房居一美人,轮流作东道主。炀帝自作上客,今日到东房饮宴,明日到西舍调情,天天的酒色昏迷。炀帝已是年将半百的人了,怎禁得酒侵色伐?并且自从服了安伽陀的万象春,纵情作乐,原是百战不疲,但春节的合成,不免辛燥的药石,把个炀帝练得真精枯竭,诸病杂起。萧皇后便劝他调摄身体,暂离酒色,炀帝只得勉强允从。萧皇后又恐他口是心非,背了她私自寻欢,便和十六苑夫人,及炀帝心宠的美人们,也暗暗说了,叫她们不得和炀帝私会。若炀帝求欢,当婉言拒绝,乘机劝谏。
各夫人等原见炀帝朝朝红友、夜夜新郎,这般的亏伐身子,正在担忧,如今萧皇后说了,她们哪个有不从的理!炀帝允从萧皇后暂离酒色,原是违衷的话儿。这天晚上,他已是忍耐不住,悄悄地到了吴绛仙室中。即欲绛仙设宴,绛仙笑道:“今夕只可煮茗甭谈,圣上若欲狂饮寻欢,还请向别处去罢!”炀帝好不诧异,急道:“爱卿何事见拒?”绛仙笑道:“怎敢见拒?只是不能饮酒罢了。”炀帝道:“为什么不容朕饮酒?”
绛仙在妆台上,取过一面小铜镜儿,授与炀帝道:“圣上一视容颜,便知不能再行纵酒了。”炀帝将镜儿照了照道:“只是减瘦些,缘因了心闷,才会如此的。
卿还是容朕小饮三杯,宽解愁闷。“绛仙摇首道:”圣上若觉愁闷,妾当相陪圣上,下盘棋儿消遣。“炀帝道:”谁耐静心玩此?卿既不能饮朕,朕即须去了。“说着回身便走,绛仙也不挽留。
炀帝却愤愤的走到了妥娘室中。便道:“绛仙可恶!朕向她索饮,她竟拒绝,怎不令朕生恨!”妥娘笑道:“圣上可要向妾索酒?”炀帝欣然道:“正为此而来。”
妥娘笑道:“请圣上宽坐,待妾请娘娘到来,一同开怀畅饮!”炀帝急道:“不必招她!”妥娘道:“怎的圣上不愿和娘娘同饮?”炀帝笑了笑道:“她见朕小病,劝朕暂止酒色。她原是一片好心,朕便允了。此刻悄悄来此,小饮数杯,她若来了,朕便不能饮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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